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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436 字 6個月前

有另一層原因,便是他們這些人都想憑此逼著季旺趕緊先動手殺一個人。

“那是個風很輕,春光正好的下午,最後剩下了一名乞丐是臉上長癩的中年男子。乞丐很怕,季將軍更怕。我們就乾脆把乞丐綁在樹上,塞住他的嘴,然後所有人都起哄喊著季將軍,不,那時候大家還都稱他為季大郎。我們喊著大郎快點下手,告訴他是乞丐本就犯了規矩該死。但季將軍拿著刀的手一直哆哆嗦嗦,在我們幾番遊說之下,他還是膽小,害怕的不行。最後天都黑了,都忍不住覺得失望,大家耐心耗儘了,也不想逼他,各自就要告辭。正在那時候,就是剛剛日落,天要黑的時候,我們齊聲告辭,轉身的工夫,我們聽到身後的季將軍哼得一聲然後大叫,接著他就拿一把刀砍向了那棵綁在樹上的乞丐,我至今都記得他當時的臉,很紅,很猙獰,看起來真的很嚇人,可他下手砍歪了,刀砍在了樹乾上。當時我們愣了一下,隨後就都忍不住轟地大笑。但下一刻,血濺三尺,猛的一下子把我們都驚呆了,那乞丐的腦袋就滾在了我的腳邊。季將軍被血濺紅了整張臉,那個時候太陽西斜,光剛好照在他臉上,那血紅的,刺眼至極。他愣愣地摸著他臉上的血,迎著光,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是被困了很久的繭,終於化成了蝶,他很高興於自己忽然獲得的自由。”

李明達聽完此人的證詞,微微皺眉,看向尉遲寶琪。

尉遲寶琪賠笑: “名叫陸懷仁,讀過書。我發現他說話很有條理,且十分細膩,所以就讓他來親自和公主闡述。”

李明達忍了,接著問:“之後呢?”

“之後老將軍就去了,他蒙了聖恩,繼承將軍之位。當天就叫我們去抓人,作為慶祝,他接連殺了三個。每一個都是砍脖子,讓鮮血直接噴濺在他的臉上,然後他就對著光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麼。而且更為詭異的是他真的變了,沒有當初的懦弱,果然在殺人之後變得無比勇敢,而且通身都有一種殺伐果斷的氣勢。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便是好了,但卻一發不可收拾,城中乞丐已經被他殺儘了,我們幾個陪了一段時間之後實在無法忍受,所以在後來一同懇請他停止這種事,反正膽量已經練出來了……

但他並不同意,他說練膽量這種事要循序漸進,怎麼能半途而廢。我們聽這句話都怕了,沒人敢吭聲。因為那時候的季將軍已經是連連立功,得到聖人褒獎的真正勇敢的大將軍,我們都不敢違抗。不過後來季將軍主動和我們懺悔道歉,說他不會再繼續下去了。這件事也就在半年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石子兒結束了,差不多就奔向完結了。然後就是番外。

第143章 大唐陽公主

而半年前季望並沒有停止他的殺戮, 他隻是從他的這些屬下中抽身, 轉而變成自己一個人乾這些事情。

李明達便詢問陸懷仁是否知情,觀其回答的表情和語氣, 得知他應該是對此事並不知曉。

看來應該是季望在殺戮乞丐之後, 發現了自己被這些親信屬下們所忌憚和恐懼, 但他顯然他又沒有辦法停止他想要殺人的嗜好,所以仍有堅持的意思。而這時候應該是有人給他提了建議,所以他忽然轉變態度, 對他麾下的這幾個屬下撒了謊, 改為自己在家偷偷做這件事情。

而根據他府中幾個得信家仆的證詞可知。季望不管是和他麾下的那些將領們殺人還是獨自殺人,過程中所留下的屍體, 都用了一樣的方法處置,就是喂狼。之前房遺直命人調查過, 將軍府庫房附近籠子裡圈養的以為是狗, 因為調查時距離的比較遠,所以看的並不是太清,而今才知道其實並不是狗, 而是狼。嗜殺之後所留下的屍體,都會全部扔給餓狼吃。基本上是每隔幾天才會有一次殺戮, 有的時候甚至超過半個月,所以這些狼都是餓極了吃食,骨頭會啃得很乾淨。一開始的骨頭是埋在將軍府密林附近的土裡,但因為偶爾會有府中的狗跑到後頭刨挖骨頭的情況。見秘密容易暴露,幾個家仆本是打算將這些骨頭移走, 扔到荒郊野外。但是季望卻不肯,說要留著這些骨頭來見證自己的勇猛。最後大家商議後,無奈之下隻好將埋著骨頭的那片地方改成了池塘,在那塊地方離府中本來的池塘很近,所以乾脆將原有的池塘延伸擴大了。埋骨頭的地方被壓在水下,如此肯定就再不會有狗去刨挖。

至於後來那些骨頭為什麼會扔到明鏡司所在的塘裡,確實是和狄仁傑等之前調查的原因符合。季望在殺持續的戮之下,膽子變得越來越大,但仍然小心眼。齊七郎少時曾經笑話他的事他一直記恨在心,所以他故意命人將那些屍骨投了齊家的老宅去,以證明自己勇猛。本來齊家老宅是荒廢的,一直都沒有人住,將軍府的下人們就覺得扔到那裡雖然大膽的點,但也沒有什麼大礙,卻沒有想到後來有禦賜的明鏡司設立在那裡。

大概是天意,又或者也是他們倒黴,本來可以一直隱瞞下來的事,而今卻被聖人最寵愛的公主親自揭發了。

“如此看來,屍骨案已然明了。”狄仁傑歎道。

尉遲寶琪嘖嘖兩聲,至今仍然有些難以相信,“這個真相真讓人難以想象。我不明白季望為什麼要殺那麼多人,甚至連女人孩子都沒放過,趕路的一家子都殺了。”

李明達看向喜歡‘拽文’的陸懷仁,問他:“這個問題你知道麼?”

陸懷仁磕頭,“將軍曾說過,真正的戰場較量隻有敵我雙方,不管對方是男人、女人還是孩子,都是一樣的敵人。”

“這話說的……嗬,他竟然還有一番自己的‘道理’,真是謬論!殺敵是沒錯,可是他現在殺得並不是敵人啊!”狄仁傑十分氣憤道。

尉遲寶琪搖頭,“你怎麼能跟瘋子講道理呢,講不通的。”

“我倒是很好奇是誰令他有殺戮的勇氣,讓他想出‘殺人壯膽’這種謬論。”房遺直道。

大家聞言都沉默了,想不出緣由。

李明達重新翻看了一遍證詞,想了想,對房遺直道:“見麵是私下裡的,都不許後門有人,這個人的身份隻怕我們暫時查不出來。”

房遺直皺著眉,有些發愁的點了點頭。

蕭鍇見狀,萬般憤慨道:“這怎麼能行,這幕後唆使季望殺戮之人才是真正凶惡的人。一定要查,不能放過!”

“對,要查,不管查多久,付出多少代價,這個人我們定非抓不可!”尉遲寶琪也跟著義憤填膺。

狄仁傑附和:“此等惡人不除之而後快,怎能讓人安心。”

“那你們說說,怎麼查?”李明達問。

“這……”蕭鍇撓撓頭,“我覺得隻要是犯案,一定會有蛛絲馬跡,我們就從跟他有關的地方仔仔細細查起,定能找到證據。”

“對,我讚同。”尉遲寶琪附和道。

狄仁傑隨後也跟著附和。

“既然如此,那你們三人就從此處著手,看看能夠查到什麼一些有用的線索沒有,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商議,挖一挖這個人的身份。”李明達吩咐道。

三人紛紛點頭,隨即就告退。

李明達臉色發冷地看著房遺直。

房遺直:“公主剛剛安排的很好。”

李明達垂下眼眸,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沒有吭聲。

“這個人的確不好查。不過換個角度來想,他如果好查,隻怕也沒有那個能耐唆使這麼多人轉性殺戮了。”房遺直解釋道。

“這麼說你肯定有這個人的存在?”

“一定有,世間沒有那麼多巧合。”

李明達讓人給房遺直重新上了熱茶,又讓人擺了棋盤,要和房遺直下一局,邊聊邊說。

“聽說你棋藝並不是很好,寶琪還能贏你。”

“偶爾總要讓他開心一下。”房遺直實話實說道。

李明達怔了一下,“料知你如此了。那今天和我下棋,你不許主動讓我,不然多沒意思,輸也要輸得踏實。”

“好。”

李明達在抓黑子之前,就讓房遺直先猜單雙。

“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明達伸手抓了一把,數了一下,告知房遺直:“單。”

“公主先下。”房遺直禮貌道。

李明達是憑著自己的能耐辨單雙,一點兒不覺得丟人,抓起黑子就下。

房遺直執白子緊隨其後。

兩人安靜的下了一會兒棋之後,李明達麵色認真地和房遺直談道:“你說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人,可以三言兩語遊說,讓另一個人變得與本性不同,開始瘋狂地嗜血殺人了嗎?”

“嗯。”房遺直垂眸眼盯著棋盤,落子。

“那你說這個人會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才能乾出這種事情?”李明達又問,眉宇間緊鎖,帶著疑惑。

“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他這種心思一般人瞧不透,必然藏得深。”房遺直這才抬眼看李明達,告知她,“公主輸了。”

李明達愣了一下,急忙低頭看了一下棋局,然後用手搓亂,“我走神了,這局不算,我們重下。”

“好。”房遺直用他修長的手指一顆顆地在棋盤上撿棋子,然後將黑白分開。

李明達就坐在對麵,看著他乾這些活。

“那你覺得這個人平時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性子?”李明達又問。

房遺直將最後一顆黑子放到李明達的棋簍裡,“說不好,總之,為了隱藏她原本的性子,他表現的必然是與他本性截然不同。外人眼裡的他,性子應該比較溫和,很合群,招人喜歡。”

“聽起來寶琪都符合。”李明達隨口歎道。

“還真是。”房遺直臉色不變地說道。

“他可是你的好友,你還懷疑他?”

“難講,朋友歸朋友,如果他刻意隱藏,再好的朋友也未必能了解他真正的內心。”房遺直轉而目光認真地看著李明達,“所以公主該查的地方還是要查,包括我在內。”

“你不可能。”李明達立刻道。

房遺直不解望著李明達:“為何這麼肯定?”

“你也說了,有這樣能耐的人一定會隱藏他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