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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396 字 6個月前

遺直為何要打擊狄仁傑的熱情。

“他在長安城才留了不久,身後也沒有世家護著他。這會兒跑去惹了駙馬的不快,我二弟這人脾氣直爽暴躁,若是真記恨上他了,他自己必然招架不住。再說他而今住在我家,鬨得和我二弟不愉快,回頭在府裡也難做人。”房遺直解釋道。

李明達看著房遺直的側臉,發現他這人說話時看著深沉冰冷,似乎不近人情,但其實他很多時候都會處處為人考慮,能想到彆人所不能顧及之處,十分謹慎周全。

隻是他每次為人著想的時候,並不肯把話都說出來,反而容易引起誤會。

“你回頭還是和狄懷英解釋一下比較好。”

“好。”房遺直溫笑著謝過道。

李明達接著和房遺直說了她剛剛在宮中遇到的情況,問他對於聖人的反應作何猜想。

“貴主及時道明,做得很對。既然魏王那裡都有了消息,聖人那邊恐怕早就知情了。之所以沒有明說,多半是因為事情暫無實證,他心中半信半疑,便打算暫且靜觀後續。貴主的及時坦白,必然能讓聖人安心不少。故而我們最終的調查結果,在聖人那邊也將會有說服力。”房遺直邊解釋邊安慰李明達道。

“如此最好不過,這案子不能再拖了,盼著能速戰速決。”李明達話說的乾脆,但心裡還是有些憂心父親那邊的情況。

“既然已經將葉屹緝拿歸案,我們便離真相不遠了,這件事——”房遺直話不及說完,那廂就有人報,左青梅已然將太子家令葉屹押到了。

左青梅先行進門了。

李明達先問她緝拿葉屹的時候,太子如何反應。

“婢子到後,就對東宮人出示令牌,陳明情況。我一邊親自去麵見太子,一邊叫人將葉屹緝拿。太子得知消息後勃然大怒,好一頓撒火。婢子解釋了經過之後,又說這是聖人的旨意,太子倒是不吭聲了,雖不樂意,卻也讓婢子將葉屹帶走了。”左青梅頓了下,對李明達道,“不過殿下說,他片刻後就會來刑部,倒要好生聽聽這葉屹所犯何事。若是他真有罪,他也不多說什麼,但若是沒有罪,他說便是貴主是他一向看重的妹妹,也不會顧念親情,定要把這件事理論先清楚了才行。”

左青梅說罷,就連連給李明達磕頭,抱歉於自己行事不夠穩妥。

“這和你沒乾係,你做的很好。他是太子,他會有什麼反應並非你能左右。”李明達隨即把左青梅叫到身邊來,拉著她的手謝過她,“有些體己話我回頭和你說,當下需得速審葉屹。”

左青梅忙應承,表示萬不敢耽誤貴主審案。

李明達一麵使眼色,打發侍衛去刑部大堂外守衛,一麵讓人把葉屹帶了進來。待葉屹下跪之時,李明達抽了下鼻子,聞到葉屹身上有種淡淡地好聞的香氣。但李明達目前還來不及追究這些,立刻審問,直接質問葉屹與互相幫之間的關係。

葉屹眼珠子動了一下,悶聲不認。

李明達隨即就將太監邢開的證供丟給了葉屹。

葉屹拾起看了幾眼,麵部的肉緊繃起來。他雙手微微有些發抖,整個人是慌張的,但是葉屹猶豫片刻後還選擇不說話。

李明達冷笑,“還抱著希望,覺得太子會來保你?”

葉屹眼珠子動了動,雖然被李明達說中了心事,但也沒有因此而改變態度,他弓著身子保持對李明達下跪的姿態,仍選擇沉默不言,像一個石雕一樣。他似乎早就已經想好了用這種法子應對。

李明達起身,將屋內的閒雜人等都打發走,然後在他身邊背著手徘徊。李明達用隻能讓葉屹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覺得我一個女子審案,沒什麼魄力是不是?還覺得我和太子相比,區區公主位份不夠?可你有沒有想過,太子身後還有什麼人麼,我身後是什麼人。我而今敢得罪太子把你叫來,要就是受了什麼人的允準才會如此。你真覺得太子時至今日,還能保你麼?”

葉屹按著地麵的手用了用力,眉頭蹙起,似乎在沉思什麼。

“聽說你有三兒一女,大的十六歲,小的還不足一歲。”李明達看向房遺直,此時房遺直微動的唇剛剛止住。李明達行禮謝過房遺直的提示。倒沒有想到耳朵好用,還有這種優勢。

房遺直對公主也回以微笑,溫文有禮,若一縷春風拂過。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明庭香,配合著那抹笑,莫名地令人的神思鎮定下來。

李明達隨即定了定自己略顯焦躁的情緒,忽然不那麼著急了。

她表現得越沉穩自信,冷靜異常,就越讓受審的葉屹感覺到恐慌。

晉陽公主剛剛那番話再明顯不過了,她背後的人是聖人,當今大唐朝的皇帝。論這天下,還有誰能大過皇帝。選擇和晉陽公主鬥,無異於就是和陛下鬥。

葉屹隨即想到他繈褓中的女兒,還有他三個十分可愛懂事的兒子。他可以死,但孩子們是無辜的,他沒必要把孩子們牽連在內。葉屹心抖了抖,他能聽明白公主話裡的威脅,隨即氣球般地看向公主。

李明達感受到葉屹的目光之後,就目光堅定地告訴他:“你肯老實人認罪伏法,我可以公主身份起誓,保你無辜的妻兒無性命之憂。”

葉屹身體一抖,抬頭望著李明達,眼睛裡慢慢地浸出一眶眼淚。他微微顫動了下眼皮,眼淚就隨著他灰黃的臉流了下來。

“貴主此話可當真?”

此刻刑部外麵已然傳來馬蹄聲,隨後就有李承乾叱責侍衛的聲音。她知道李承乾馬上就會闖進來。她心裡其實是有些慌的,但此時此刻她必須麵色鎮定,讓葉屹瞧不出一點端倪。

“你瞧我是個說話出爾反爾的人麼?”李明達冷冷地反問葉屹,聲音裡帶著一絲驕傲。

好在她在朝臣之中的名聲還算好,此刻還可以憑此來向葉屹保證。而實際上李明達也的確會竭儘全力做到這一點,隻要葉屹的妻兒無辜。那麼讓無辜者活下來,是她本就該做的事。

葉屹垂下頭,默了片刻,就伏地對李明達誠摯磕頭,“屬下願意認。屬下與那互相幫確實有關係——”

“太子到!”外頭傳來一聲嘹亮的通報。

葉屹慌了下,就縮著脖子,整個人幾乎趴在地上。可見他有多害怕太子。

李承乾沉著一張臉,氣勢洶洶的進門,他身後還帶著諸多親衛,瞧這架勢像是要來劫人一般。

李承乾目光重重地看了眼葉屹,就瞥向李明達,“你什麼意思?”

沒問候,也沒有寒暄,李承乾開口就質問李明達。但李明達和房遺直等人,還是按照慣例對李承乾行禮。

李承乾冷哼一聲,不想說話,也不想免禮。

大家也就以行禮的姿態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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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這才反應過來,眯著眼淩厲地掃視眾人,而後冷笑一聲,“都是能人,豈能在我跟前屈尊呢,趕緊都免禮吧!”

李明達這才恭請李承乾上座。

“不敢,聽說這案子是李主事主審。而今我們在刑部司大堂,上有一條‘秉公執法,不徇私’的條例在,就不必講什麼親情了,咱們公對公說話。李主事必然覺得開心,因為這正你所盼的,是不是?”李承乾十分惱得看著李明達,眼睛裡燃燒著憤怒之火,獨屬於太子的淩淩威勢震懾四方。

李明達眼看著李承乾,安安靜靜聽李承乾講完這些帶著怒火的言語之後,便伸手請李承乾坐在左下首。她的聲音與李承乾相比,輕輕的,如夜鶯聲婉轉,可喚起人心底的柔軟。

針尖對麥芒,必然是激烈的。但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白白得空出力了不說,還會讓人心裡有一種惱恨感。

李承乾紅了眼,他瞪一眼李明達後,負氣坐下,到底控製住了自己的怒火。因為他身為太子,一個比李明達大了十幾歲的兄長,豈能與之相比,表現得焦躁不夠穩重,平白失去太子的威儀,讓人白白笑話。

李明達此時的態度也不相讓。既然李承乾一進門就稱呼她為“李主事”,撇清親戚關係,李明達當下也就不和他論什麼親戚關係。

“殿下請先落座。”

李明達開口就稱呼李承乾為“殿下”,這反倒讓李承乾有些不適。李承乾又有些惱氣地多瞪了李明達兩眼。

“我想左尚宮應該已經和殿下講明了,我們緝拿葉屹的緣故。合情合理合法,殿下此來有什麼異議呢?”

“說得倒是好聽,但你們說擅動我東宮的人,提前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可曾把我這個太子看在眼裡?你們刑部憑什麼未及我允準,就隨便把人押走?”

“憑聖人口諭。再者,左尚宮去了東宮後,可是先跟您打了招呼,然後才把人押走。我們抓人也有憑據,據尚食局的太監邢開的供述和指證,葉屹確有參與‘互相幫’之嫌。殿下剛剛也說了,刑部司辦案當遵循‘秉公執法、不徇私’的條例,而今我叫人去將犯法的葉屹帶回,就是遵循這一條。他所犯的案子在我刑部司稽查範圍之內,且有聖旨允準,又對於太子也已經儘了告知之責。還請殿下示下,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明達的言外之意,他們抓葉屹是按照章法辦事,正是李承乾所謂的公事公辦。而這個職責範圍之中,並不包括需要太子允準同意。

“好,好啊。”李承乾氣笑了,拍一下大腿,“真沒想到我的好妹妹口齒這樣伶俐,倒是讓我這個做大哥的頗受教了一番。”

“殿下剛不是說,在這裡隻有公對公,沒有私麼?”李明達也被李承乾惹惱了,遂當下也沒給李承乾臉麵,直接反駁回去。

李承乾眯起眼睛,嘴角的笑也斂儘了,整個人身上散發著十分惱怒的蕭殺之氣。

“好,既然如你們所言,葉屹有罪,那就好好審問。我也看一看他有什麼罪。他身為我東宮的家令,若知法犯法,我必然也不饒他。但倘若你們隻是懷疑,或者是有人誣陷他,就休想在我這討人情,我們就公事公辦到底。”

李承乾說到‘懷疑’和誣陷的時候,特意拿目光看向葉屹。葉屹感受到李承乾的注視之後,把頭低得根深,縮緊整個身子。

“他已經認罪了。”李明達接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