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公主。哎呀,我為什麼要和你解釋,你又沒喜歡過人,喜歡一個人不是自己想收回就收回的。”
“嗯。”房遺直把手上的熱薑茶端給尉遲寶琪,“天涼了,你不吃飯到處亂跑,很容易讓胃受寒。”
房遺直轉即吩咐府裡的丫鬟為尉遲寶琪準備飯食。
“晚上我要在你這住,尋求安慰。”尉遲寶琪哭喪臉道,“多做點好吃的給我。”
“好啊,那你要吃什麼,燉羊肉?”房遺直看他。
尉遲寶琪驚得臉白了,“遺直兄你太過分了,一句話令我立刻不餓了。”
“那更好了,省了我們房家的糧食。”房遺直歎道。
尉遲寶琪氣哼一聲,罵房遺直摳門。這時候丫鬟敲門,端了過門香、雪嬰兒和風見消來。尉遲寶琪一聞這香噴噴的味道,什麼都忘了,立刻高興地坐在桌邊吃起來,入口就發出酥酥脆脆的聲響,吃著香,聽著也極為悅耳。
丫鬟還備了葡萄酒,為尉遲寶琪斟滿。
“夫人聽說尉遲二郎來了,特意準備了這些。”丫鬟道。
尉遲寶琪慌忙起身行禮,“替我多謝盧夫人。”
丫鬟看眼尉遲寶琪,紅著臉含笑退下。
尉遲寶琪目送那丫鬟去。
“你要喜歡就送你。”房遺直也斟了一杯葡萄酒送嘴裡。
“不不不,遺直兄千萬彆誤會,我在想我對小娘子們還有些吸引,為何公主對我那麼淡定。”尉遲寶琪提及晉陽公主,就搓著下巴,滿目哀怨,心裡更是揪揪得難受,“我真該聽你的話,不該跳進這坑裡,越想越難受,越難受越想,我走不出來了怎麼辦。”
“之所以走不出來,是你不想走出來。”房遺直命丫鬟布置棋盤,轉即問尉遲寶琪,“今後如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你說公主這樣婉拒我之後,我以後還有機會麼?”尉遲寶琪希冀地眨著他‘無知’的眼睛,看房遺直。
“那你要問公主了。”房遺直道。
尉遲寶琪歎氣,上半身癱在桌上,“還要怎麼問啊,都那麼明確的拒絕我了,我再繼續上,也忒厚臉皮了。可我還是有點不甘心,我控製不住我自己去想她。”
房遺直把手裡斟滿的酒又送入口中。
“你說我該怎麼辦?”
“下棋。”房遺直道。
“下棋也好,暫時忘卻煩惱,”尉遲寶琪愁愁地道,“而且我棋藝高超,總是能贏你。這大概是我唯一能贏過你的地方了,可以高興一下。”
“隻這麼下多沒意思,賭一局如何?”房遺直問。
“怎麼賭?”
“看你的想法了。”房遺直安靜地看著尉遲寶琪。
尉遲寶琪想了想,“正好我難做決定,那就這樣,我贏了,我就繼續堅持下去,我輸了,我就放棄,不再深陷。懸崖勒馬,重新去喜歡一個人。”
“很好。”房遺直請尉遲寶琪執黑子。
“你確定要我執黑?”尉遲寶琪頓時眉飛色舞起來,以往和房遺直對峙的時候,總是他贏得居多,如果這次讓他執黑先下的話,那他的勝率就更大。
房遺直執白子,安靜等待尉遲寶琪先下子。
尉遲寶琪連忙將手中的黑子落下。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尉遲寶琪以為房遺直在問他落子的地方,忙道,“落棋不悔,真君子。”
“好一個‘落棋不悔’!”房遺直緊跟著落下白子。
二人隨即廝殺對弈,將近一個時辰。
尉遲寶琪從起初的很有勝算之狀,最後變成了全軍潰敗。他的心情也是從下棋開始的低落,高漲,最後跌倒穀底。
尉遲寶琪最終輸了棋。
他狠狠抽鼻子,歪頭臉趴在棋盤上,“你忽悠我,原來你棋藝這般了得,以前你必然都是在騙我!”
“下個棋而已。”房遺直撿乾淨棋盤上的黑子,然後看著尉遲寶琪,“不過有人認真了,就彆忘了你‘落棋不悔’的承諾。這樣也好,就此免了你的糾結,重新開始。”
“什麼重新開始?啊,你說落棋不悔是這個意思?可……哪裡那麼容易重新開始。”尉遲寶琪又抽了抽鼻子,“我本來就被人拒絕了,心情不好,你下棋的時候就不能讓一讓我。”
“以前讓你就算了,今天讓你,就是看不起你了。”房遺直道。
尉遲寶琪猛地抬頭,坐直身子看房遺直,“我求你看不起我,我能不能反悔?”
“不能。”房遺直語氣堅決。
“唉。”尉遲寶琪哀怨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又貼在了棋盤上,“如果放棄她,我的心會覺得很空。”
“你以前有心?”房遺直問。
尉遲寶琪:“好像沒有,這次不是難得有了麼。”
房遺直見尉遲寶琪還要耍賴,懶得理他,去繼續整理證言。對於王長史和兩名押送他的衙差死亡的調查,也要繼續進行,不可讓凶手逍遙法外。
尉遲寶琪自己冷靜了一會,閒著無聊就湊過來瞧一瞧。他順手翻了翻房遺直桌案上的證詞。
看到什麼“燉羊肉”“羊湯”之類的詞,胃裡就本能地犯惡心。尉遲寶琪立刻沒有了興致,轉頭看向彆處。
想了一想,尉遲寶琪又%e5%90%9f誦起那首《碧玉歌》。
念完了又覺得心痛,一個人靠在窗邊,滿麵哀怨地在那裡兀自難受。
房遺直自然不管尉遲寶琪如何,繼續翻閱以前的卷宗,他把近幾月長安城周邊沒破的命案都過了一遍,目光最終鎖定在兩個月前城南馬黃村的一宗命案。死者是死在馬黃村通往外村的一條山道上,被害之後,屍體被就近扔在路邊樹叢內,用枯枝爛葉遮擋。死者因此也是在死亡數天後,被路過聞到臭味的村民發現,而造成死亡的傷口同樣是一把生鏽的砍柴刀。
生鏽的砍柴刀,能想到用這種工具的人一般該是農戶出身,但而今已經不靠做農活為生,砍柴刀不常用所以才生鏽了。而且此人如果是受了杜氏的指使去殺王長史,那他必該是在生活上與杜氏有所接觸的人。
杜氏除了在曲江村有個隱姓埋名的悅己客棧外,在長安城還有一座宅子,先前從慈州回來的時候,她就住在這座宅院內,當然也有幾天安頓在城陽公主府,投奔了她的二哥杜荷。
房遺直覺得杜氏遠嫁在外多年,在京城的根基不深,而且她本是為王長史一事才來京走動。當時王長史已經案發被緝拿,身處落魄窘境,杜氏的情況可想而知,能願意出手幫她的人不多,那她所能認識並利用的人,就隻有她府邸那幾個了。
房遺直隨即拿起之前調查的杜氏宅子的人員名單,但這些人早在王長史被通報案發身亡的時候,就已經逐個排查過了,案發當天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並且沒什麼可疑。
房遺直轉即想到了城陽公主府。不照道理來講,杜氏在城陽公主府沒住多久,該是不會和誰有什麼太深的感情,當然也不排除這杜氏以色或錢財買凶的可能。隻是這城陽公主府可並不好進,如果殺人凶手在那裡,就不好辦了。
“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尉遲寶琪又語調哀怨地念著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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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遺直放下手裡的名單,看向那頭已經失了半個魂兒的尉遲寶琪。房遺直瞧著他,仿佛瞧到了自己,也不知有朝一日自己會不會也如他那般失魂落魄。
“你要是實在難受,就喝些酒。”房遺直提議道。
“對對對,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要烈酒,最烈的酒。”尉遲寶琪叫囂道。
落歌看眼自家主人。
房遺直點了頭,“弄吧,給他配點下酒菜,彆用肉的,估計他吃不下。”
尉遲寶琪高興地直點頭,“遺直兄果不愧是我知己,了解我!”
“我記得家裡還有些醽淥翠濤,拿一壇來給他。”落歌驚訝看房遺直,“那酒可是連國公都不舍得喝。”
“去吧。”房遺直道。
落歌依命去了。
尉遲寶琪怔了怔,然後站起身,十分緊張的看著房遺直,“你剛所言的醽淥翠濤,可是聖人親口讚過得魏公親手所釀的名酒?醽淥勝蘭生,翠濤過玉薤?”
房遺直點了下頭。
尉遲寶琪激動起來,他忙撲過去,抓住房遺直的手,有些淚眼汪汪,“遺直兄,你對我真好。我發誓,以後把你當親兄弟看,決不負你。”
“朋友之間,何必言說這些。”房遺直淡淡笑著,讓尉遲寶琪醉了今朝,明日清醒之後,就重新做回當初那個瀟灑的尉遲寶琪。
尉遲寶琪感動地點點頭,舉手發誓,他一定不會辜負房遺直的期待。
待落歌真把傳說中的醽淥翠濤拿來,燙熱之後,尉遲寶琪跟寶貝似得斟一杯,一口一口小酌入肚。落歌還給他準備了花生米,煎豆乾等素食的下酒小菜。沒有肉香蓋過酒香,這麼喝起來,反倒更能品味到這酒中的甘醇香味。
“啊——我好像置身人間仙境了,”尉遲寶琪喝得兩頰微紅,倚靠在桌邊,隨即打了個酒嗝,“等我回頭跟我阿耶說,我喝過了魏公釀的酒,他老人家肯定不相信。”
“喝好酒也堵不住你的嘴。”房遺直歎道。
尉遲寶琪眯著眼看房遺直,嘿嘿笑起來,然後用手指了指他,“你知道有多少小娘子喜歡你們,你平時不喜我提這些,我也就沒說,但我今天就要告訴你,我從我那些朋友們那裡聽到的消息。咱不說平常人家的,就說這長安城內能叫得上號的,三品以上官員家裡的貴女就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多福,扶你家郎君去歇息。”房遺直吩咐道。
多福忙笑著應承,又替自家二郎給房世子賠罪,真真是酒後失態了。
尉遲寶琪被多福攙扶起身後,還不願意,要繼續喝,被硬拉走後,就抽著鼻子,有點想哭,大概是想到公主的事了。
隨後在落歌的幫襯下,尉遲寶琪被攙扶到了西廂房宿下。
……
太極宮。
李明達回來的時候,剛好被方啟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