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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520 字 6個月前

咬牙:“該拖出去打死。”

眾人都覺得,在場人之中最不適合聽這些醃臢話的人,該就是年紀最少的晉陽公主。

畢竟她是女子,未出閣……

所以大家都難以控製自己,朝李明達的方向偷瞄過去,卻見公主安靜清冷,波瀾不驚。她於眾人之中,身材並不高大,但雍容正氣並存。

公主根本就不屑計較這些下賤奴婢的混言,就如人不會跟亂吠的狗去計較一般。與公主淡定的儀態相比,存著看戲心態的他們,倒顯得十分猥瑣了。遂大家都趕緊端正態度,不再存先前那般心思。

李明達則語調如常地繼續問她二人:“既然是去涼亭內飲酒吃菜,為何胖道士還會點著香去。”

花花意識到自己失言之後,便意欲好生表現自己,給公主磕頭連連賠罪之後,就老實回道:“彆瞧他們是驅鬼的道士,可比誰都怕鬼,又好色又貪吃,該是什麼釣魚之輩。”

“沽名釣譽。”狄仁傑忍不住糾正道。

“對,就是這個詞。”花花看眼狄仁傑,立刻附和道。

狄仁傑恍然有點後悔自己開口,畢竟被這樣滿口下流之言的人讚同,對他來說並不算褒獎。

房遺直這時對李明達溫和道:“兩名道士的死算是清楚了。”

李明達點點頭。

房遺直見公主還看向那倆丫鬟,知道她還有話要問。便覺得對這倆滿口成臟的丫鬟,還是自己開口更好,遂道:“你二人都受誰指使,除了杜氏之外,可還有第二人?”

阿花和花花二人同時搖了搖頭。

“娘子平常確實與人有書信來往,但每次通信之後,都會把信燒了,也未曾跟婢子們說過,一直隻是她吩咐婢子們做事。”

“那她回長安城這段時間,都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

“去過城陽公主府,見過杜駙馬,再就是打發婢子打聽王長史的情況,給幾個世家大族送信拜訪,魏家、長孫家、房家、蕭家……很多家都送過。”

房遺直看向李道宗,正要繼續發問,卻聽李明達先於自己問了。

“那江夏王府呢?”

“沒……沒送過。”花花道。

“真沒送過。”阿花見大家都不信,不得不附和花花的話。

李道宗麵無表情,總之一言不發就站在那裡,但眼睛卻跟吃人一樣瞪著李明達。

“這杜氏為救夫,想儘辦法,各大世家都沒有放過,卻偏偏避開堂叔府上,有沒有趣?”李明達道。

李道宗眯眼,“曉得叫我一聲堂叔,卻膽敢在眾人麵前這樣質問我!”

李道宗平時沒什麼脾氣的時候,算是好說話,笑麵虎一個。但真發威起來,卻很駭人,也令人立刻意識到他曾是和聖人一同馳騁沙場的悍將,功勳老臣,王爵加身,係出皇族,令在場人都很懼怕其的‘理直氣壯’。

房遺直默默看向李明達,隨即略蹙眉,垂下眼眸,他兩雙背到身後的手禁不住微微握拳。他其實很明白剛剛貴主為何突然搶走他的話,因為她意料到自己會質問李道宗,很可能因此而得罪他,也極有可能因此得罪了平常李道宗交好的幾位李氏皇族。所以她才截話,站出來替自己扛。

公主的善解人意,令他感恩之餘,心情也十分複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公主站出來保護的他了。

“我質問的不是堂叔,”

眾人這時候在心裡冷吸口氣,心料公主果然是個小女孩,江夏王一拿輩分壓她,她就怕了?

“我此刻質問的是罪人。”李明達目光深炯,嬌小的身體散發強大的氣勢。

在徐徐秋風之下,她肆意地揚著頭,毫不畏懼地與李道宗對視。要知道連魏王李泰,對於發威的李道宗,也未曾有這樣的膽子。

“看來我平時對你真是太客氣了,倒叫你如此目無尊長。”

“交不交代。”李明達問。

李道宗冷哼著背過身去,懶得再看李明達一眼。

“算一算你這二十八箱金子,養五萬兵馬不成問題。”李明達毫不避諱道。

李道宗身子一僵,隨即有些發怒地對李明達道:“你胡說什麼,我可沒有養兵。不過是當初在戶部做官的時候,從稅收裡貪了些錢,卻罪不至謀反的地步。”

“剩下的錢而今在哪兒?貪汙的意圖為何?為何和杜氏合謀?”

“錢此刻應該在運往定州的路上,我在那裡有一間宅子。因這些年心生隱退之意,才想把之前貪墨的錢運走。至於杜氏……”李道宗遲疑了下,不知道該如何說,最後溫婉地歎出一句,“算是舊相識。”

舊相識,三個字裡有多少含義,大家心裡或多或少都能琢磨到一些。

李明達沒有當眾細問李道宗這件事,而是問他王長史是否也知情這件事,對他是不是下手滅口了。

“此人知情,當初在戶部,他是我屬下,和我一同犯下此事。但滅口的事不是我乾的,是杜氏做得。她說她男人沒用,就不能活著拖累她,而且還拿金子的事威脅我,要我分一半給她安頓後半生。她這話出口的時候我聽著都心驚,這種男人落魄了翻臉就無情的女人,誰敢和她長久在一起。”李道宗隨即斜睨一眼杜氏的屍體,“哼,還敢威脅我,死不足惜。”

“堂叔早打算讓她辦完事之後,就把她滅口了。”李明達歎道。

李道宗沒說話,不否認,也就是默認了。

“既然幕後真凶自投羅網,這案子就算了了,帶回去細審,”李明達吩咐程處弼後,又讓房遺直負責追查那批被送往定州的金條。

房遺直點頭,三兩句就安排了下去。

李明達、房遺直程處弼等人隨即就騎著馬,親自押送李道宗前往大理寺。

同時也打發田邯繕去太極宮陳明情況,請聖人定奪審理和處置李道宗的辦法。

帶李明達一行人到了大理寺後,隨即就有聖旨下來,令太子李承乾協同大理寺卿共同審理此案。

李明達和房遺直對於聖人這道旨意都心存疑惑,沒想到聖人會把即將結束的案子突然轉交給了太子。

大概一炷香後,李承乾就快速到了。他立即就接手,覽閱證供之後,問問情況,大概了解了整個案情經過後,就對李明達笑道:“放心交給大哥,一定會給你們處置妥當,不枉你們近一月的費心調查。”

李明達點了點頭,和李承乾告辭後,就要走。

李承乾又叫住李明達,揮揮手示意隨從。其身邊提著食盒的太監連忙就跑了過來,意欲把食盒裡的東西交給李明達。

李明達早就聞到食盒裡的臭味,知道是臭豆腐。擺手示意小太監不必當場打開,而今在大理寺內這種嚴肅的管家地方,不合適。

左青梅隨後接了食盒。

“二哥呢?”

“估計還在平康坊,他有點沉迷你那個九婆臭豆腐,我走的時候,他已經吃了一整盤。”李承乾說著就流露出一臉嫌棄狀,感慨那東西實在是太臭了。

李明達凝視著李承乾,對其再次禮貌微笑告辭,就同房遺直一起離開了大理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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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是個圓滑怕事之人,深諳官場中庸之道。這樁案子的最後審問,隻怕全都由太子殿下做主了。”

“我也不明白,但聖人這樣做必定有其道理,”李明達往身後看一眼,然後目色深沉地對房遺直輕聲道,“很多事,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房遺直了然點了點頭,明白李明達話裡暗示的意思是指聖人其實早已經開始懷疑太子,“那我們倒不需要操心了。”

李明達知道父親這樣安排,必定是懷疑李道宗與李承乾之間的關係,遂問房遺直,“你覺得他二人如何?”

房遺直對李明達搖了搖頭。

“何意?”李明達問他。

“你大哥沒那麼簡單。”房遺直道。

李明達怔了下,然後疑惑看著房遺直。

房遺直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這件事我勸公主不要摻和其中,聖人既然已經心中有數,早晚會有定奪,我們隻需等著結果就是。”

“好,我信你。”

在朝局這塊,李明達深知自己不如房遺直懂得多,既然他暗示自己了,這李道宗的案子八成和他大哥無關,那她也沒必要憑空追著他大哥不放。

李明達垂下眼眸,心情有些複雜。

“想殺人,和真磨刀動手預備殺人,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房遺直目光深邃地看著李明達,“但有個共同點,無論哪種選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和你無關。”

李明達猛然抬頭,看房遺直。

房遺直微微拉起嘴角,對李明達報以一個十分明朗的笑容,這是他從來少有的笑容,如一縷暖陽驅走人心內的晦暗。

“這些天倒勞煩你天天守著曲江村,回去好生歇息。”

李明達和房遺直道彆後,調轉馬頭走了幾步,感覺到身後的房遺直沒動,知道他在凝視自己。李明達忽然想起一件事,拉停了馬,又調頭回來了。

她隨即從腰間拽下一塊玉佩,遞給房遺直,“這個給你。”

房遺直看了眼那玉佩,用料上乘自不必說,難得是這玉佩的圖案,圓形底正反兩麵鏤雕了一頭羊,而且這頭羊還伸出了舌頭。

羊舌,便該是指羊舌肸了。

春秋時晉國有一賢者名為羊舌肸,博議多聞,德高正直,能以禮讓國,乃是當時晉國的非常有名的賢臣。他父親對此人很是敬仰,甚至當做典範來學習,因孔子稱此人為“遺直”,父親就給他取了此名,便是對他寄予厚望,期待他將來能如羊舌肸一般賢能。

所以這‘羊舌’玉佩,就是象征著他的名。

房遺直母港滯住,修長的手指緊攥著手裡的玉佩。他萬沒料到公主會如此用心,他送了一個金兕過去,公主就以更用心意的禮還給他。

“本來也想送個金的給你,如你所言,耐摔。不過我們女孩戴金沒什麼,你們男兒還是流行佩玉。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所以我就做了十個送你,也耐摔。”李明達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