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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395 字 6個月前

算快 ,因為她邊走便順便往河邊看了看,就在快到河神廟約有三十丈遠的地方,有一座八角亭緊挨著曲江池而建。亭內紅漆柱子上寫滿了字跡不同的詩句,有新有舊,甚至有的因為年頭久了,字已經看不清了。

李明達聞到了兩股很濃的香味,一股是從河神廟來,另一股就是從涼亭的方向。之前在屍房查看道士屍體的時候,李明達聞著香的味道,還沒有多加注意。但當下兩種味道都衝過來的時候,李明達才能對比發現,兩個方向傳來的香的味道並不相同。

李明達來不及分辨具體區彆在哪兒,她的馬已經走到了涼亭前。李明達眼睛朝涼亭內細致一掃,就在欄杆邊角處的地縫裡果然發現了一些的香灰和碎香段,量很少,看起來像是被清理過。

李明達拉住韁繩,跳下馬,走到亭內。亭子有一半處於水中,站在亭子前往外瞧,就可見波光瀲灩的河水。亭子邊圍欄的高度剛剛隻到膝蓋處,但亭下的河水卻並不深,如果兩名道士從這裡落水,照理說不應該會被淹死。

李明達又檢查了一下欄杆,沒有新的刮擦痕跡。

“發現什麼了?”房遺直也下了馬走過來問,程處弼和關洪波也跟著下馬過來。

李明達就把她發現屍體衣襟處有被燃香躺過的痕跡,告知了房遺直。

房遺直而後順著李明達所指,也發現了一些夾在石磚縫裡的香灰和碎香段。後者肉眼可見,前者就隻有李明達自己能分辨了。

“水不深。”房遺直三字就戳中了矛盾點的關鍵。

李明達:“我也注意到了。若是從此處落水的話,他們不該會淹死。即便是有壞人想置他們於死地,也該有一些掙紮才對。但看附近河邊的草,都沒有壓過和抓扯的痕跡。看起來他們落水在此之後,似乎沒有什麼掙紮。”

房遺直略點了下頭,然後道:“如果說道士當時手裡的確拿了一把正燃著的香,他慌張之下把香按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仍在地上,應該會殘留很多才是。但是這涼亭之內,看起來十分乾淨。若非貴主慧眼,發現了石縫裡的碎香段,恐怕沒人知道倆道士還來過這裡。”

“不覺得很奇怪麼,他們在河對岸下遊很遠的地方,擺放了香案準備做法。又為何拿著點燃的香,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到涼亭之內做什麼?”李明達分析其中令人疑惑之處。

房遺直讚許點頭,轉而去瞧程處弼、左青梅和關洪波,問他們有什麼間接。

關洪波見房遺直給自己發言的機會,十分感激,但是這件事他也確實弄不懂,隻得說:“蹊蹺至極!既然水不深,那二人如何會淹死。若說不是水鬼,那二人後背又有被人踢的痕跡。”

關洪波說罷,忽然有了想法,打一激靈,對李明達等人道:“會不會是二人已經昏迷了,然後被人踢了下去。胖道士當時手拿著點燃的香,他看到壞人之後,慌張之下燙了自己的衣裳。然後被人打暈,踹進了水裡。”

“如果是被打暈,那他們身上除了被踹的淤青之外,脖頸或者頭部應該還有外傷才是。”左青梅立刻否決了關洪波的說法。

“那有沒有可能他衣服上的黑點,是早前不小心弄上去的,後來倆人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暈厥了,被人挪到這裡踹了下去。”

“那石縫裡的碎香段就沒法解釋了。既然倆人已經暈厥了,那手裡就沒必要拿著香。”程處弼忍不住發言道。

“誰說這碎香段一定是那倆道士的,很可能是以前彆人留下的。”

“這不是普通的香,有艾草的味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該是那兩位道士為驅鬼而專用的香。”李明達再聞了聞,十分確認這香與河神廟那邊傳來的香味不同。

“那就怪了,如果說倆人是清醒著過來,還被人踢下水,這水深隻到膝蓋的程度,掉下去該是不會死,必定要有所掙紮,可是又沒有掙紮。”關洪波想不明白,轉即表情驚悚的問大家,難不成他二人是在被踢下水之後,才被水鬼纏上了,索命了?”

關洪波說罷,見到大家都沒有提出異議,高興地拍手道:“一定是這樣。”

李明達和房遺直互看一眼,都沒有說話。

“還是先問問三名目擊證人。”李明達複而上了馬,率先騎馬到了河神廟。這時候紅日已經偏西,在遠方的邊際落下了半個。

天快黑了。

李明達還未及邁進河神廟,就聽到裡麵有兩三人叫嚷著天要黑了,他們要回家,怕誰鬼。

隨即就有官差的嗬斥聲,將這些吵鬨的聲音壓製了下去。

李明達下了馬,房遺直和關洪波等人隨即也跟了上來。衙差認得關洪波,十分惶恐地進去通報,這邊也有人引著諸位貴人進河神廟。

廟內院中央,早已經擺放好了桌案,筆墨紙硯等物,另一側也有一方小桌,邊上站著一位年輕的文書,準備記錄目擊者的供述。

李明達看眼關洪波,“你倒是布置地齊全。”

“仵作一事,郡王訓斥下官們怠慢了,這知錯自然要好生改過。”關洪波訕笑道。

李明達沒理會他,轉而去看站在地中央待命的五名百姓,其中兩名目光膽怯,有些畏怕,身邊跟著一人攙扶,另一人則實名高大年輕的男子,麵色如常,隻是略微有些不自在。這倒正常,任哪個百姓見官,都或多或少會有些不自在。

李明達坐了下來,然後看向關洪波示意他來問。

關洪波笑嘻嘻地應承,對李明達恭敬地點頭哈腰一通之後,轉身就板著臉,嗬斥三人老實交代當初所目擊的經過。

“前天半夜草民出門小解,聽到街上有聲響,就扭頭循聲去瞧,結果就看到一個滿頭長毛,還帶著兩隻角的凶惡水鬼,手扛著一個大斧頭朝草民這邊走來,草民嚇得尿了褲子,慌張逃回家,就把門鎖上了,還有窗戶也都閂上了。可是沒想到那水鬼會穿牆,走到了草民房外,身影又那麼高,這麼寬,嚇得草民嗷嗷大叫,捂著被閉著眼求他彆過來,後來那水鬼就發出唰唰的聲音,許久許久之後,終於安靜沒聲了,草民才敢睜眼,這才發現水鬼終於走了。”

第一位描述經過的目擊者,精神恍恍惚惚,不過倒也把經過說清楚了。

“草民是打更的,大前日,三更天,草民照例出門敲更,結果拐到村子東邊那條街,就直通曲江池那條路,就瞧見從曲江池那邊走過來一個十分高大的怪物,頭有角,還有毛,對,走路的時候還有咕嚕嚕的聲音,然後我低頭,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灘水上,路上前後也都是水……”

第二名描述證詞的男子,年紀在三十上下,蓄著山羊胡,邊說眼睛裡邊透露著巨大的恐懼,所以越說嘴越抖。前麵的話雖然伴著點嗚嗚的聲響,但還算能聽清,可越到後來聲音越小,最後隻剩下單一的嗚嗚聲,什麼都聽不清了。

關洪波嗬斥他說清楚,那打更的男人就直接下的跪癱在地上,全身顫唞的嗚哇大哭。

他身邊攙扶他的是一名婦人,年紀和他相仿,看起來應該是他的妻子。

“郎君好容易今日清醒了了些,而今又被嚇成這樣了,可叫我以後怎麼活啊!”婦人見自己的丈夫勸不好,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地大哭起來。

關洪波見情勢受不住了,氣得不行,要嗬斥那撒潑的婦人和打更的男子,被李明達伸手阻止了。

“攙扶他們回去,順便拿些錢給他請個大夫。大娘你也不必擔心,我瞧他就是受驚過度,喝點壓驚湯,多陪他兩天,身邊不要沒有人,就會漸漸好了。”李明達溫言勸道。

婦人愣了愣,見李明達雖然年輕,但衣著不俗,知道她必定也是一位貴人,最要緊的是她是她所見過所有官府裡的人中,最會說話的,其所言就是讓人聽著心安舒服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婦人十分感激,忙給李明達磕頭,還主動就自己剛才的撒潑行為賠錯。

“沒關係,我明白你們的難處。”李明達揮揮手,令侍衛護送他們夫妻回去。

第一個講經曆的中年男子見狀,磕磕巴巴表示他也想走,天快黑了,他也怕。

李明達點頭允了,隨即看向第三位目擊者。此人叫付勝,是曲江村子裡出了名的力大膽大之人。但是此時此刻,他也有些害怕,不過相較於前兩者,他害怕地沒那麼誇張罷了。

“這位貴人,草民瞧您像是個說話最厲害的大官,草民也想請您做主,早些回家,天真的要黑了,若是那水鬼再出來,草民可不敢保證自己有第二次幸運的機會,保得住自己這條賤命。”付勝頓了頓,就把脖子往後縮。

“好啊,你可以走,但證供必須留下。”

“證供我之前就說過一次了,就用那個就可以了吧。”付勝畏懼的地看一眼李明達,咽了口唾沫。

“早上的不過是草率詢問,還不夠。”李明達起身,走到付勝身邊,問他家在哪兒,帶他們過去。

“貴人是、是要去草民家裡?”

“你不是怕麼,我們就去你家裡,一路護送你回家,然後你在家交代,豈不好?”

“好好好。”付勝忙行大禮謝過,然後就依言在前進引路。

李明達等人就跟著他在後麵走,李明達一路順便觀察了附近情況。曲江村的宅子都是一個挨著一個,十分緊密。街道四四方方,倒是和長安城各坊的布置差不多。

曲江村就在曲江池邊上,與長安城隔了一條河和一堵牆的距離,這地方說是村子,但比一般的村子繁榮很多,也大很多。村裡還有很多酒家客棧,都是用來招待平常那些前來曲江池遊玩作詩的文人雅士。

付勝的宅子就在村南主乾道上左邊倒數第三家。宅院不大,三間房,剛好夠付勝和他的妻子,小妾以及三個孩子居住。

李明達等人到的時候,各家各戶都已經閉門,街上冷冷清清沒有一人。大概是因水鬼之說鬨得,天還沒黑村民們就都早早關門躲災了。

進門之前,左青梅未免麻煩,特意先帶人進去通告,讓家中的老小呆在屋裡便是,不必出來摻和。

李明達等人就在院中,聽付勝講那晚的經過。

“昨夜草民晚上睡不著,出去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