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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晉陽公主 魚七彩 4518 字 6個月前

桌子上不說話。

房遺直見她這般,想了想,就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盒子來,放到李明達跟前。

“這是什麼?”李明達好奇看一眼,就伸手將盒子拿到自己眼前。打開一看,裡麵是一頭金兕,翹起的單角特彆倔強,看起來不屈不撓。

“雕工倒是精致。”李明達歎道。

“閒逛時偶然瞧見,順便就買了。”房遺直道,“貴主若喜歡,便送給貴主。”

“為什麼是金的呢,”李明達把玩這尊小金兕,“沒彆的意思,我以為像房大郎這樣講氣節的君子會更加喜歡玉。”

“金不壞,”房遺直看著李明達,不急不緩地解釋道,“兕為強壯的猛獸,豈能用玉雕。玉,易碎。”

李明達驚訝了下,沒想到自己隨口的感慨,房遺直竟然早已經深思熟慮過。她探究地打量房遺直,眉宇間疑惑加重。

“你是特意給我買的,我知道。”

房遺直沒說話,大概算是默認了。

“可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李明達直白問,“很多事,你本可以不必插手,自招麻煩,但你卻格外用心幫我。就如當下我五姐的事,你便是如此。”

“十九郎莫非忘了,當初是您要與我結交為友。”

“記得,當然記得。不過,你是無奈之下被我強迫。對了你對朋友都這麼好麼?”李明達問。

“嗯。”

李明達恍然,“難不得人家說你人緣好,深諳禦人之術。今日我算見識了,是個厲害的,叫人佩服。”

“十九郎謬讚了。不過是徒有虛名,但遺直能有幸和十九郎為友,卻是遺直此生修來最大的福分。”房遺直道。

前半句話沒什麼毛病,但後半句話,李明達總是聽著有點彆扭,又說不出那裡彆扭。

“我今天沒準備什麼東西,和你交換朋友之禮,改日送你。”李明達道。

房遺直點點頭,倒一點都不客氣。

“今天多虧你告訴我,不然我五姐的事,我大概這輩子都弄不明白了。”李明達心裡到底放不下這事,起身和房遺直告辭。

房遺直也知道李明達的想法,送她離開茶樓,直至目送她騎馬的神影消失,才算作罷。轉頭回了房間,就見尉遲寶琪倚著窗戶笑。尉遲寶琪看見他回來了,忙請功求獎賞。

“瞧我有眼力吧,剛剛是故意顯得自己忙,到處走,就為給你倆單獨相處的時機。怎麼樣,跟沒跟十九郎說?”

“說什麼?”房遺直似不懂尉遲寶琪的話一般。

“說你喜歡她啊,心悅她,從看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被她非凡的姿容迷住了,此生非她——”

“什麼人!”隨從感覺到門外有人,推開門,卻隻聽到蹬蹬地下樓聲。

尉遲寶琪去看了下,卻沒瞧見什麼異常之人,疑惑地回來,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是哪個冒失鬼,好在我們剛剛的談論沒有提名諱。”

房遺直起身,“既然被擾了興致,我們改日再聚。”

“噯,你這就要走啊?”尉遲寶琪話音落時,已然不見尉遲寶琪的身影。

……

李明達抓著金兕來到長樂公主府,看著府內掛著的喪幡,忽然覺得十分諷刺。

長孫衝得知她來了,立刻請李明達進屋。

“昨晚她人走了,我回府的時候,她人就不在了。”長孫衝直接坦白道,和李明達講了昨晚的經過。

“該是錯過了,她在乎你的,若知道你昨天想挽留她,她該不會那樣走。”

長孫衝皺了下眉,“而今看來她走對了,不然我定會終身後悔。”

“怎麼?”李明達不解看他。

“剛得了消息,高家二郎失蹤了。”

長孫衝所言之人,正是高正風,乃是當今吏部侍郎高季輔的次子。年紀十六,容顏俊秀,頗有風華。此人樣貌雖好,但是沒什麼大才華,腦袋空空,而且其父吏部侍郎的身份,於長孫家、房家等高門勳貴相比,也不值一提了,所以他在長安城的貴公子之中還叫不上名。

李明達不知此人,聽長孫衝介紹之後,又瞧他麵色不佳,恍然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五姐她昨夜走的時候,帶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高正風?”

長孫衝目色深深,回看李明達,隻道了句:“不確定。不過確有人目擊,當時高正風在夜裡離府,上了一輛很不錯的馬車,朝城南去了。”

“姐夫,你節哀。”

第66章 大唐陽公主

長孫衝一怔, 對上李明達的眼, 有點無奈地扯起嘴角,似笑非笑。

“父親前幾日叫人查了汝南公主的死因。”李明達突然冒出這句話,意在試探長孫衝, “莫非她的死有內情?”

長孫衝也不做隱瞞, “當年你五姐仗著聖寵,在諸姐妹之中十分囂張。汝南公主對此最不服氣的,在背後說了她的閒話,被她給知道了,遂被她帶著人潑了冰水給欺負了。誰知這一著涼, 人就沒了。”

李明達:“五姐和你說的?”

“不是,是另一人。”

李明達立刻明白了,這“另一人”八成應該就是指遂安公主。

李明達知道長孫衝此刻需要安靜, 遂不多做打擾,這就告辭。此刻也說不了彆的,臨走時, 隻是囑咐他多想開一些。

長孫衝應承, 目送走了李明達, 那廂就有家仆小聲前來告知,房大郎來了。

長孫衝微微抬首,看一眼李明達離開的方向,直至其身影消逝,方轉身匆匆進府。

房遺直正負手站在靈堂之上,打量靈堂正中央擺放的空棺。屋內的閒雜人等, 早都已經被管家帶走。

長孫衝一進門,就偏頭示意屬下,將門帶上。

“你怎麼偏偏來此?”長孫衝皺眉。

“以為這地方你會高興些,”房遺直看眼空棺,“而今人走了,你也該舒心。”

“如何舒心,若是你將來的妻子和人私奔,你會開心?”

“我和你不同,寧缺毋濫。”房遺直道。

“說的輕巧,這世間有多少身不由己。”長孫衝長舒口氣,無奈地感慨。

“弱者才常說此話。”

長孫衝愣,轉而重新打量房遺直,“你倒是變了,和以前不同。”■思■兔■網■

“以前小。”

房遺直隨著長孫衝離開靈堂,二人在水榭邊坐下,飲酒閒聊。

“外人眼中,公主剛去,你便飲酒慶祝,未免有些不好。”房遺直提醒道。

“總歸聖人什麼都清楚了,他而今隻覺得欠我的,彆說沒人上報,就是有,聖人也不會管我這些。”長孫衝說罷,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接著他又斟一杯酒,對房遺直舉杯,多謝他幫自己。

“這已經是而今看來最好的兩全之法,真要多謝你。”

“可你昨夜曾後悔過。”房遺直緊盯著他。

長孫衝點了下頭,然後嗤笑自己還是太心軟了。

“帝王之寵,卻非誰都拿捏得穩。公主恃寵而驕,並非一例。”房遺直又道。

“卻如你所言,姊妹眾多,總願意比較,爭個高下。她其實並非全壞,才華了得,賦性聰明。若隻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真可與之相談甚歡,那一瞬間,倒讓人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佳偶。然為人卻太過霸道了些,特彆是對姊妹,一貫以嫡長女自居,隻願諸位公主都能聽她的敬她的,未有二話最好。她不喜有人奪寵,越過她,更加不喜有人搶她看重的東西。我是曾想過,當年汝南公主的事,遂安公主的事,算她年少不懂事,若她曉得懺悔認錯,原諒她,好好與她度日也就罷了。但這麼多年,她還是脾氣不改,她連她親妹妹都計較,你教我如何甘心與之相處。”

“親妹妹,是說晉陽?”房遺直問。

長孫衝點頭,“她從不直說嫉妒,而是麵上裝大方,愛以長姐自居,挑揀其毛病。可誰又能做事麵麵俱到?再說晉陽公主那會兒才多大?我偶爾聽了,倒是可憐晉陽公主無辜,遂會對她會更溫柔些,誰知這反而更讓她看不慣。”

房遺直明了地笑了下,安慰長孫衝一切都過去了。他隨即舉杯將手裡的酒飲儘,而後與其作彆。

長孫衝起身,端正姿態,正經和他行禮謝過。“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以後若有事,不管如何赴湯蹈火,也願憑差遣。”

“你隻管帶著兩個孩子平安度日就好,能有什麼事,大家平安最好不過。”房遺直扶起長孫衝,讓他切莫折煞自己。

“父親當年都未曾幫我一句,遺直兄弟對我的恩情,還用言說?總歸這句話在這,我隨時等你,再三謝過。”長孫衝又行了禮,親自送到房遺直上馬,才算作罷。

……

回去的路上,李明達無心騎馬,就和田邯繕乘馬車回去。路上就看著窗外的景色,一言不發。

而今已經是貴主第三次去了長樂公主府,田邯繕很擔心自家公主為長樂公主離開一事難過。田邯繕就不停地給李明達講宮裡近來發生的一些趣事,不過說完了,見公主還是呆呆地表情沒反應,田邯繕就老實地閉嘴了,曉得自己說的話對公主來說一點效用都沒有。

“皎若夜月之照瓊林,爛若晨霞之映珠浦。”李明達忽然念道。

田邯繕有點愣神,聞聲忽然打個激靈,“公主在說什麼?”

“當年五姐出生時,阿耶第一次抱她,感動至極,然後就說了這兩句話。五姐的名字麗質二字,據說也是從此而來。”李明達道。

“對,我也想起來了,這話先前在宮裡還人人傳頌。長樂公主因是皇後所生的第一女,聖人對她特彆鐘愛。隻可惜了,而今芳年早逝。”田邯繕隨即傷感地感慨道,“逝者已矣,公主切莫太傷心,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李明達順勢應承,然後很精神地問田邯繕,“你剛說什麼,楊妃懷孕了?”

“是,消息壓在方啟瑞那裡還沒遞上去,今天擇機說。”田邯繕故作神秘地小聲跟李明達道,“因奴和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