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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兜兜麽 1954 字 6個月前

廂卻仿佛失了魂魄似的,待他連喊兩聲才回過神來,伸手去端小桌上溫熱的茶盞。

陸晟接過茶盞,皺眉望著她,“你怎麼回事?怎失魂落魄似的?說不過就要哭?”

“我才沒有。”她口中說沒有,眼睛卻不敢看他,隻敢盯著對麵牆上一卷《伏牛圖》發愣。

陸晟大約口渴得很,端起茶來一飲而儘,青青支吾著,要阻止也來不及。

他放下茶盞,疑惑道:“你盯著朕做什麼?”

青青慌忙搖頭,心裡一陣一陣發堵,“沒什麼,不過是突然恍。”

他瞥一眼窗外,冬日的陽光似碎金一般鋪陳滿地,暖洋洋催人懶。他不自覺身子向後靠,“朕眯一會兒,你若是累了就去裡頭躺著。”話一說完,仿佛被人點了睡%e7%a9%b4似的,倒頭便昏睡過去。

青青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珠子如同長在他身上一般,眨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過去多久,她才壯著膽子走到他身邊,伸手試他鼻息,適才發覺他呼吸微弱,如將死之人。

她看著他安詳睡顏,是她永生也不能忘卻的一張臉,他親手勾勒她的半生悲苦,也將自己緊緊鎖於其中。

她恨他,卻也仰慕他,漸漸這愛與恨都融在一起,分辨不清。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對他是愛得更多,還是恨意更深。

就這樣吧。

她伸出手輕撫他側臉,“我說過你會後悔的,你卻不肯聽。鶴頂紅是封喉藥,神仙也難救,如此一來,你與我之間也總算有個了結。”

眼前的陸晟眉目舒朗,無知無覺,像個半大孩子似的惹人憐愛。她情難自禁,低下頭親%e5%90%bb他眉心單單一道褶痕,流著淚說:“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恨我為何控製不住去愛你。”

“你說得對,你死了我亦不能活。”

她端起茶盞,痛快飲儘餘下半杯茶,繼而與他躺在一處,頭枕在他手臂上,整個人蜷縮著藏在他懷裡,她閉上眼,等待一切塵埃落定。

風輕雲淡,鳥雀嬉鬨,春之始,萬物榮發。

她聽見風聲,吹過樹葉沙沙響,如一曲溫柔挽歌。她說:“真好,從此不用再做夢,夢見人人都來戳我的脊梁骨,罵我自甘下賤,委身於滅國仇敵。”

她攬住他寬厚堅實的背,心中滿溢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四叔,我不是下賤,我隻是不小心……不小心愛錯人……”

她聲音細小,仿佛他話裡藏著一隻四處流浪受人折磨得小貓,曆經艱辛,今日終於找到一處溫暖住所可供依靠。

她哽咽著說:“我做了這樣的事,四叔再不會喜歡我了……”

“誰說不會?”

忽而腰上一緊,那個本該涼透了的人忽然擁住她,下巴摩挲著她頭頂,用一把剛剛睡醒後沙啞的嗓音說:“四叔永遠喜歡小十一,無論這丫頭有多淘氣。”

五雷轟頂,青青猛地推開他坐起來,兩隻帶著淚的眼睛瞪得溜圓,“你……你是怎麼……”

陸晟食指比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些,想將你謀刺一事宣揚出去不成?”

青青仍在震驚當中久久回不過神,陸晟卻已然正襟危坐與她談心,“方才大仇得報,心裡可曾痛快?”

她隻記得方才肝膽俱裂心如死灰,哪曉得什麼是痛快?

陸晟觀察她蒼白麵色,繼續發問:“朕若是去了,你也不能活,留下元麒孤零零麵對滿朝老臣與後宮算計,你讓他如何撐得下去?”

她咬唇,無言可對。

“朕若去了,天下依舊姓陸,即便有人趁亂謀逆,江山也回不到你那幾個流落海外的哥哥手裡。”ω思ω兔ω網ω

青青當下醒過神,紅著眼怒道:“你換了我的藥!”

“鶴頂紅這東西留在你身上不是好事,朕在山上時已替你換過,這也是為你著想。”

“你這個騙子!大騙子!”她驟然大怒,下了羅漢床就往門外衝,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跑到何處去,隻曉得要遠離陸晟,離得越遠越好。

可惜半道就被陸晟抓回來摁在懷裡,任她如何捶打掙紮他都不肯放手,直到她累了,被他困在雙臂之間無可奈何,才聽見他一聲長歎,“毒藥朕喝了,仇也報過了,往後便安安心心待在朕身邊,要怎麼鬨都行,隻要不拿自己作筏子,四叔都陪著你鬨。”

“我不,我要回去。”

回去?還能回哪兒去呢?天下之大,早已沒有容身之處。命運允她些許溫暖,便隻是陸晟的懷抱。

他說好,“去哪四叔都陪著你。”

她不答話,隱約間似乎聽見元麒的哭聲,大約是午睡醒來要找母親撒嬌。

他輕輕%e5%90%bb著她側臉,想著就如此與她鬥法,若是一輩子,也不覺無聊。

窗外寒風漸暖,春又來,不知不覺又是一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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