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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兜兜麽 4343 字 6個月前

是微臣對手。”

青青當然清楚,他在陸晟身邊多年,乾的都是監察刺探的活兒, 能夠聖寵不衰,沒有真本事是待不長的,況且他當年殺陸震霆,快刀破血,麵不改色,實非凡人。

她繞開趙如峰橫在身前的佩劍,上前一步,“看來今晚我是不走也得走。”

元安一改方才麵對趙如峰的輕蔑,望她時,臉上浮現出溫柔神色,“殿下再信微臣一次,當年如果不是為晉王,殿下早已經由微臣安頓妥帖。”

“我不信,你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元安苦笑,“殿下,微臣半個月前便夜夜在此等候,微臣知道,殿下受了那樣的委屈,勢必是要走的,萬事臣已有安排。且微臣欠陛下的,已然還清,從前是他勝券在握,微臣不願殿下以卵擊石,如今殿下既已決心要走,微臣自當傾我所能。”

起風了,伴著嘩嘩水聲,吹得她身上一陣透骨的涼。

她回頭走向趙如峰。

他看著眼前他念著盼著無法忘卻的臉,忽而有了恍如隔世之感,仿佛此刻仍然年少,仍然在花團錦簇光彩絢爛的宮城,她走向他,大哥看著他戲謔地說,瞧見了沒有,你小媳婦兒來了。

“青青……”他不自覺呢喃出聲。

青青停在他身前,兩人離得近,她踮起腳便能湊到他耳邊。

“你若是敢透出一個字,我便與他說,你趙家通過如眉勾結南朝廷,要光複前朝,謀逆犯上。”她的聲音極輕,輕得讓人懷疑這段威脅的話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勾引陸震霆原是我三哥叫我做的,那邊暗道密語我都清楚得很,造一封相約起事的信函並不難。”

她站穩,抬頭看一動不動的趙如峰,“胖哥兒,你要聽話,嗯?”

他不知為何,竟在她的目光下不能自控地點了點頭。

青青終於滿意,離開他走向白馬蹁躚的元安。

他朝她伸出手,“上馬——”

青青仰頭看他,眼底比濕漉漉的衣裳更冷,“你若還敢騙我,我一定殺了你。”

元安隻淡淡一笑,溫暖和煦,仿佛春風吹破堅冰,“微臣還要長長久久地伺候殿下,不敢輕易去死。”

她最後再深深看他一眼,這才伸手搭上他掌心,借力使力,翻身上馬。

他拉著她手臂環住自己,從小瓷瓶裡倒出一粒藥,“含在舌底,免得受寒遭罪。”

青青一語不發,將藥片放入口中,元安囑咐一句“抱緊了”,當即揚鞭策馬,向夜色更深處去。

流水之地,河畔茵茵。隻剩趙如峰一人,望著遠處高闊雄偉的宮牆,把一切當成一個戛然而止的夢。

跑馬向南,直至內城。

元安在一處低矮的小側門前停馬,三聲敲門後,便有一老嫗拉開小門,從衰老凋敝的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老爺回來了。”說完也不抬頭,隻顧勾著背死盯著腳底下那一塊破磚。

“嗯。”元安低聲應,回過頭來極其細心地扶著青青手臂跨過門檻,一麵走一麵解釋,“這本就是微臣的在京裡的宅子,地點聖上是知道的,但裡頭如何,微臣尚能把握。明兒一早定要封城,冒險出城不如在京內先藏一藏,所謂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宅子不大,配不上他如今顯赫地位,但勝在用心,一草一木皆相呼應和,端的是江南岸上富庶人家的園子。

元安將她引到一處名為墨竹的院落,進門時說:“這原本就是為殿下準備的,如今也算物儘其用了。”

“我卻不知你藏了這樣的心思。”

元安垂下頭,輕聲說:“微臣隻想讓殿下過舒心日子,平日裡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微臣便能安心了。當心腳下……”

他扶著她跨過門檻,走入正房。屋內一名作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屈膝向她行禮,“夫人大安。”

青青側過臉,不解地看向元安。

元安似是窘迫,慌忙咳嗽兩聲,坦白說:“這原是聖上賞賜的,名叫紫苑,因礙著上頭吩咐,才在宅子裡稱呼她一聲夫人,並沒有……沒有其他,這幾日遲早有人上門來搜,為掩人耳目,隻能委屈殿下暫時與紫苑同吃同住,等過了這一陣再送殿下出城。”

紫苑笑起來,眉眼溢出嫵%e5%aa%9a之色,“真不知老爺這細心的性子是真是假,夫人身上還濕著,卻偏要說著一大籮筐的話,也不怕凍著夫人。夫人,熱水已經備好,夫人隨我來,奴家伺候夫人沐浴。”

青青向左手邊看,屏風後頭正冒著熱氣,想來這熱水也不知備了多少次,今兒才終於能用上。

元安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眼下隻能由紫苑一人伺候,還請殿下恕罪。”

青青未答話,隻點一點頭,算是應允。

元安作勢退出屋外,紫苑將青青帶到屏風後頭,脫衣入水。

秋日裡潛水夜奔,青青冷得骨頭都僵了,此時終於能放下心來浸在熱水裡,她%e8%83%b8口那顆時刻高懸的心也終於放鬆下來。

她散開頭發,看紫苑忙裡忙外伺候,忽而問:“你是皇上的人?”

紫苑回頭了然一笑,“是呢,上麵將奴家送來專程伺候老爺。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老爺厲害,一把將奴家身家性命都捏住了,奴家不敢有二心。要不怎麼說老爺心細呢?上頭都不知道的人和事,老爺都摸得清清楚楚,這也就是上頭人為什麼總坐不穩,世上的事他哪有空閒親眼看一看?還不是受奴才們糊弄。”她拿著香胰子走到青青背後,“說出來不怕笑話,奴家也是打心眼裡喜歡老爺,願意伺候老爺一輩子。”

青青顯然一驚,“你喜歡他?他可是……”

紫苑笑得更厲害,半點女兒家的嬌羞都沒有,“奴家覺著,老爺雖進了宮,但男兒氣概不輸那馬上將軍,也不輸殿前狀元。”

她揚起臉,驕傲和幸福都寫在一雙狹長嫵%e5%aa%9a的眼睛裡。

☆、第70章 70章

青青第七十章

紫苑舉手投足都透著刻意訓練而成的嫵%e5%aa%9a, 不像是平常人家教養的姑娘。

“起吧, 我也累了。”青青身上漸暖, 慢慢生出一股倦意,扶著紫苑換一件月牙白的罩袍,坐在妝台前由紫苑替她擦頭發。

紫苑無不殷勤地說:“這衣裳都是一早備下的, 原奴家也不知道老爺要等的是何方神聖, 竟如此小心翼翼, 唯恐出了差錯,如今一見真覺得什麼都不說, 該懂的都懂。”

青青捏起一片玉梳,自銅鏡中睨她一眼,漫不經心說道:“我卻是不懂。”

紫苑手上一頓, 隨即輕笑道:“該懂的人自然會懂。”

經曆了一整天的兵荒馬亂, 青青本就疲憊至極, 並不願與紫苑打啞謎 ,便也不等頭發乾透, 一頭倒在床上, 睡得人事不知。

紫苑將她安頓好,偷偷推門出去,果不其然, 元安並仍在屋簷下徘徊 ,兩人目光撞在一起,各自含笑,元安是為掩蓋窘迫, 紫苑卻笑得開 懷,上前一步低聲告知,“夫人睡了,奴家探過脈,並無異象。”

元安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紫苑道:“老爺歇著吧,這兒有奴家看著,不會有事。”

元安點一點頭,大約對她信任至極,“有勞你。”

紫苑屈膝行禮,元安轉身向外,他兩人本不住在一處,與其說是夫人老爺倒不如稱作朋友之誼。

一早,喜燕便指派人把景福宮宮門口那兩盞燈籠滅了,轉身進了院子 ,把宮裡人都召集起來,大老爺一般訓話,“娘娘如今病著,最受不得吵鬨,前院行走的人能少就少,內院隻留我與月滿兩個,其餘人都留在外院,沒有旨意不得入內,否則彆怪我不顧往日的情分,非把你們一個個不懂規矩的都送到皇上跟前治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院子裡一個個噤若寒蟬,都怕出氣聲大了,給娘娘添煩。

陸晟一夜未眠,剛下朝,周英蓮又領了個倒黴差事,垂頭喪氣鑽進來 ,“皇上,侍衛們把宮裡宮外都搜遍了,還是找著。”

“嗯。”一切大體都在意料之中,陸晟低頭翻著折子,臉上已看不見 昨夜的焦慮與失落。

周英蓮小心開口,“皇上,那城中各處還搜不搜?”

陸晟道:“自然要搜,搜過了才能安心。先從趙侯府上開始,末了去一趟元總管的宅子,也不必你們日夜守候,隻把好城門便可。”

周英蓮覺著奇怪,陸晟的口%e5%90%bb與昨夜大不相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真叫人捉摸不透。但皇上素來高深難測,本不是他能參透的,唯一能參出半本書來的元總管可惜已不在宮中當差,他身邊也沒個能參詳的人,實在是惴惴難安。

秋高氣爽,太陽露頭,又是個明%e5%aa%9a天氣。

剛出月子就受寒,青青身上酸疼得厲害,連挪一步都難,好在元安這 宅子裡藥品齊聚,早上服過藥歇了半日,總算好過些,卻沒想到午時剛過,禁軍統領於成雙便領著三五十人進了宅子。

元安在前頭引路,兩人說說笑笑,倒像是偶遇一般。

“城內搜捕這等事怎好勞煩於大人親自來,倒真是大材小用了。”

於成雙爽朗笑道:“元總管客氣,都是給皇上辦差,說不上這些。礙著上頭有旨,既是要搜元總管的宅子,那就該我親自來辦。”

“不敢不敢,於大人抬舉了。”元安側過身,領於成雙進內院,途中禁軍各自散開,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看這勢頭,今兒已然在北邊搜 過了?”

於成雙道:“搜過了,不過府宅去的不多,先頭隻到趙侯府上瞧過,後便馬不停蹄地來見元總管。”

“噢?隻搜我與趙侯,這是為何?”

於成雙答:“上頭的意思,想來元總管比我更清楚。”

眼看就到墨竹居,紫苑屋外,於成雙停步不前,觀察元安麵色,“元總管,按規矩辦事,這裡頭也得走走看看。”

元安道:“內子近日受了風寒,本不好叫她出來,但上頭有旨,也不好叫於大人為難,我這便領她出來。”

於成雙上前一步,推門進去,“這倒不必,不如由我親自去給嫂夫人請罪。”

紫苑原本坐在炕床上繡花,聽見推門聲猛地一驚,眼底滿是惶惑。

屋內陳設簡單,於成雙一進門便將四下擺設儘收眼底,隻得上前向紫苑告罪,“小弟魯莽,驚了夫人,現與夫人賠罪,往元總管與夫人海涵。”

元安忙擺手道:“無妨,都是聽命行事,於大人也有難處。”

紫苑卻隻站在原地,手裡捏著繡了半邊芙蓉花的白繡帕,眼中似盈盈有淚。

於成雙過意不去,這就要走,元安卻喊住他,“於大人不在屋內找一 找?”

於成雙搖頭,“不敢再打攪夫人。”實則他了然於心,依著這屋子的陳設格局,根本藏不了人。

元安帶上門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