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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69 字 6個月前

不過是解一時喉爽,我並無酒癮。”楊嶠說。

“在夷族地上,這種程度的酒就算是頂好的酒了。”柳璟感慨一下說,仰頭又是一大碗。

“懷玉的酒量極好,顯然是跟著大哥來的。”楊嶠說。

“懷玉?”柳璟疑惑。

“這是聖人點三甲的時候給珣兒賜的字。”楊嶠說。

“聖人賜字,珣兒真是了不起。”柳璟說。

“聖人很喜歡懷玉,很信任很重任,懷玉也擔得起聖人這份愛重。”楊嶠說。

“珣兒自小就招人喜歡。”柳珣說。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會,楊嶠抬碗敬柳璟一碗。“大哥是刀裡來血裡去的人物,自然能看出,三年前那事功績算在太子頭上,實不是太子主謀.”

“他既享受了實惠,這出了差子不得他擔著.”柳璟問.

楊嶠也不與他分辨這個問題,隻問柳璟日後有什麼打算。

“你是什麼人?”柳璟問,“又是什麼立場來問我這個問題?”

“嶠實在不知大哥對我的惡意從何而來。”楊嶠說,“懷玉與我是摯友,你我不合,隻會讓他徒增煩惱。”

“隻是摯友?”柳璟問。

“不然大哥覺得是什麼?”楊嶠反問。

“我家珣兒,心思最是玲瓏剔透,他看這世界一片光明,就以為世界會已光明待他。偏偏外貌又長的太過於好,他哪會知道整日裡稱兄道弟的人實際上對他起的什麼齷蹉心思。”柳璟說,“早些年我還在的時候,珣兒的玩伴中有好幾個都被我打斷腿了。”

楊嶠低頭淺笑卻不答話,“大哥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名正言順的回來才好,最好再弄點功績,日後也好繼續把懷玉身邊不懷好意之人打斷腿。”

“夷族人沒那麼容易殺,不然我早殺了。”柳璟半響後還是說。

“當時大哥在夷族,孤立無援,看不清未來也看不清回路,但是現在大哥已經回來了,心裡有了底,再回去大可有計劃有謀略有幫手的就去做。”楊嶠說。

“文人一張嘴,大哥當然也可以現在找個機會麵聖,就你手裡查到的東西,足夠保你,隻是保不定什麼時候一頂通敵的帽子就靠在你頭上。畢竟你可是在夷族待了三年還毫發無傷的男人啊。”

“太子那怎麼辦?”柳璟說,“你從未明確說過太子,看來你還是決定站在他那邊。我這前腳去了夷族,後腳還有沒有命回來這是個問題。”

“不要拿珣兒來保證,珣兒傻的很,說幾句就糊弄過去了。”柳璟說,“我從來不怕死。隻珣兒說他大嫂給我生了個孩子,我這心仿佛就被誰用線牽住了,我不想死了,我還沒見過他呢。”

“太子是非自有聖人去判斷去裁決。”楊嶠說,“我並不是站在太子這邊,而是站在忠君這邊。這話說多了其實也挺沒意思的,大哥不信,隻管靜眼看著吧。總是日久見人心。”

太子自查手下,越查越心驚,翻來想去,最後揣著一本折子去找皇上了。“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了?”皇帝並沒有睡,坐在寬大的書案後看著太子。

太子咬牙。“舅舅中途攔截稅銀一事兒臣一直不明,舅舅為何去冒這個險?舅舅既然已經認罪了為何不說出稅銀的下落?李天寶口口聲聲說稅銀已經交付舅舅,為何舅舅隻說不知?”

“舅舅糊塗犯案是真,案發被查誠惶誠恐也是真,那什麼是假?”

“所幸柳大人明察秋毫查出稅銀的下落,這下落舅舅是真不知。那為何李天寶要一口咬定稅銀已經交付,卻隻口不提是他私自藏起來。李天寶所犯之罪是死罪,然他是從犯,舅舅沒事,兒臣自要保他家人不受牽連,不然,日後再無臣會信任兒臣。若是說他是想把稅銀留給後代。但是稅銀一直找不到,舅舅定然要有事,到那時兒臣自然也顧不上他的家人,一並株連,也沒命享受這個銀子。”

“李天寶和舅舅相熟,在外人看來,他儼然已經站在兒臣身後。”太子沉痛說,“然而對兒臣的這一刀,恰好是這個朝臣,父皇都認為是我的人捅來。他能捅這刀,那其他人會不會也捅刀?”

“想到這兒臣毛骨悚立,幾乎不能成眠。”太子說完跪下,“父皇,兒臣當真是失敗,兒臣毫無辨人之能力,如此回頭看,跟隨兒臣之人都為居心叵測之輩,依靠兒臣的名頭在外貪汙枉法,壞事做儘,兒臣卻一概不知。”

“你呀。”皇帝蒼老的嗓子感歎一聲。“是朕把你教的過於仁厚了嗎?”

“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三條你隻做到了一條,用人不疑。”皇帝說,“可是太子啊,做皇帝怎麼能不疑呢?”

“兒臣有罪,愧對父皇教誨。”太子俯首說。

“自你開閣講學,入朝聽政來,你的黨羽就避無可避。自然有人去追隨你,為你所驅使,你手裡握有利器,你肩上也背上了重殼。”皇帝說。

“兒臣知道錯了。”太子俯首說。

“錯哪了?”皇帝問。

“錯在兒臣不該招攬朝臣,朝臣與兒臣都應當隻是父皇的臣子。”太子說。

皇帝搖頭,“認錯說的太快,總歸是有點口不對心。”

“朕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好好想想你錯在哪了。”皇帝說。“你可服氣?”

“兒臣叩謝父皇隆恩。”太子說。

太子犯事了!

太子被聖人罰閉門思過了!

太子要被廢了!

聖人要立新君了!

朝廷少不得一陣好動蕩,柳璟放心的準備去關外,殺夷族頭目,柳珣替他招攬了不少江湖遊俠,“大哥切記要量力而為。我們都在家等著你。”

柳璟點頭,看著他,“離楊嶠遠點。”

“他並不偏幫太子,為何還要我離他遠點?”柳珣不解。

“他對你有非份之想。”柳璟說。

第51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十二)

太子閉宮讀書,朝野動蕩,人心飄浮,稅銀案也未塵埃落定,柳珣自言自語道,他還有很多事呢。

下意識的想去忘記大哥說的那句非分之想。

人長的好看卻不知道自己招人惦記,這是句假話呢,被人誇的多了總能知道自己好看,長的好看就招人惦記。從前柳珣沒開竅,不管男女,他都不上心。貴族公子糜爛的私生活開始的早,身邊的小丫頭片子小廝都有可能是啟蒙人。

有人被驕縱的張狂,有人被驕縱的天真。柳珣就是這麼一個天真人,他身邊的小廝是從小跟著長大的,身邊的丫頭也是一道一道過篩的,除了忠心事主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

等他開竅了,模模糊糊想要玩些風月,環顧四周沒一個能看上眼的。七少爺眼光不高,總不能比他醜太多。那時候柳璟還在京,意外的弄斷幾個人的腿後,柳珣才知道,還有男人惦記著他呢。

這正常,誰教他比小姑娘好看呢。不過那時候,柳珣對龍陽也沒看法,女孩子就算長的不如他,好在香香軟軟,男人硬邦邦的有什麼可愛。

再後來,柳璟失蹤,知道柳璟是自己的親哥,知道家裡的窘境就發奮讀書,他也不是天才,也不是自幼苦讀詩書,那麼順利的一次通關,或許隻有那徹夜的燭火知道他的發奮。

中了探花到了要成親的年紀,又分家,鎮國公府七公子的婚事比柳大人府上的小公子好找,但柳珣寧願做柳大人府上的小公子,他不急,柳梁和喬氏也不願意委屈他,找來找去,就擱下來了。

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現在得把稅銀案結了。~思~兔~在~線~閱~讀~

楊嶠是正人君子,良師益友,哪來的居心不良?

楊嶠來刑部坐班,實際官職還是掛在京兆尹,他過來隻是幫忙的。涉及太子,刑部上下恨不得離他遠遠的,生怕粘連上被聖人遷罪。就算不被聖人遷罪,這朝上上上下下的口水就夠淹死他了。

這裡麵想渾水摸魚博名聲的,真心想致太子不利的,和老舊轉不過彎來以為要廢太子而一心保正統的。最近的朝堂都沒法看,眾臣工都鬨的一鍋粥似的。

柳珣後知後覺,楊嶠在他前麵吸引了大半火力,他這個正經的主辦官反而被邊緣化。柳珣去質問楊嶠,“你是不是傻?我比你好歹多些家底,真要出啥事,還有人能撈我,這種頂著罵名前進的事你圖什麼?”

“我這也是博名聲啊。”楊嶠說,“自此之後,我總逃不了直臣名頭,以後的路反而會好走。”

“你太單純了,我肯定是有好處才會這麼做的。”楊嶠如是說。事實上他說的好處是真的,柳珣說的麻煩也是真的,好處大於麻煩,還是麻煩大於好處,你問他他不會說。

柳璟如今不在京城,柳梁找的保鏢,看上次柳珣被圍堵的事就知道水平,他頂在前麵,至少旁人過來尋仇,他有武藝,不會讓人輕而易舉得逞。

“稅銀接回來了。”柳珣說,“下一步怎麼辦?”

“審李天寶,結案。”楊嶠說。

楊嶠審犯人又是另外一種風格,他敏銳,反應快,犯人的無意識一句呢喃,都能被他捕捉到,從而延伸開,問話時又強勢,犯人被打個措手不及,就會慌亂的被套出跟多的話來。

“這筆稅銀,你說已經交給了國舅,實際並沒有教給國舅,反而是被你藏在一個山洞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稅銀當真是給了國舅。什麼山洞,我不知道。”李天寶說,“稅銀一事從頭至尾我都沒有擦手,如果沒有在國舅那而是在山洞,誰知道是不是手下人不乾淨做的。”

“經手的那個管家已經被你弄死了。”楊嶠說。

“楊大人莫要給我扣帽子,管家明明是吃了花生米嗆死的,他人命短,與我何乾。”李天寶說。

“李大人這樣才思敏捷,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楊嶠說,“李大人該是看不上國舅的,怎麼會甘心受其驅使。”

李天寶冷笑,“跟著國舅的哪一個不是衝著太子來的。”

“李大人表現也看不出和太子是一路的。”楊嶠說。

“太子自己都朝不保夕了,我還指望他乾什麼,左右不過是個死,我不如圖個痛快。”李天寶說。

“隻怕李大人的圖個痛快,不是因為太子朝不保夕,而是恨不得太子朝不保夕。”楊嶠說,“李大人背後另有主子,不說就以為查不出嗎?”

“那你就去查好了。”李天寶大笑道,“我為了太子最後性命不保,如今豎子為討好當今,就說我身後另有其主,這天下還有什麼其他的主,不都是他皇家的嗎?”

“是啊。”楊嶠竟然點頭,“聖人太子是皇家的,王爺也是皇家的。”

李天寶住了嘴,“反正我現在麵聖無能,隨便你怎麼說。”

李天寶之後一言不發,楊嶠就結束了審訊,柳珣和他說,“這麼咬死也真是難辦,我已經讓人去調查李天寶的通信了。”

“這是之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