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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40 字 6個月前

隻是個例,合著是你們柳家風水好,出的都是人精兒。”

“因為郡主的那串紅珊瑚格外美貌,就讓臣記了這麼多年,倒是讓郡主看了笑話。”柳珣說。

“你喜歡紅珊瑚,我那還有幾串精品,等我回去讓人給你送過去。”永安郡主說,“這好東西就要贈與識貨人。”

“永安。”聖人說,“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說不了兩句話就跑偏了。”

“對了,皇兄,郡馬讓京兆尹的人叫了去,你讓京兆尹放人。”永安說,“就是郡馬犯了事,還有刑部,大理寺,怎麼輪到一個小小的京兆尹的人也敢來冒頭。”

“京兆尹怎麼小了,他是神都的地方官,這神都裡大大小小的事他們都管的。”聖人說,“你都不知道郡馬犯什麼事,你就讓朕叫人去放了他。”

“皇親國戚,國公勳貴,有哪個清白的,不乾不淨,長命百歲。”永安說。

“懷玉,你說給她聽,那個癡情女負心漢的故事。”聖人說。

柳珣有些猶疑,聖人疑惑的看他,“怎麼,不能說?”

“對旁人來說隻是個故事,對故事裡的人來說,是一種傷害。那男人的妻子又何嘗不無辜,她也是被騙了,她也斷然想不出枕邊人會是那麼可怕的人。”柳珣說。“她若知道真相,會多難堪。”

聖人聞言歎氣,深深看一眼永安。

“皇兄歎什麼氣,要說便直說就是,如果我知道了某些事會難堪,從皇兄這得知,總比在彆處得知要好的多。”永安說。

柳珣拱手,“臣先告退。”

腳才邁出偏殿大門,就能聽聞從身後傳來杯子摔地的聲音,和女人崩潰大哭的聲音。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喬明能被請到京兆尹還不以為意,江玉嬌埋名改姓太徹底,他從來沒有把最近風傳的狐狸精轉世報仇和他聯係起來,江玉嬌在他看來已經是死了好十幾年的人,便是午夜夢回,他都記不得她。

聖人疼愛永安,賞金賞銀就不曾給他加官進爵,好在現在太子對他伸出橄欖枝,他也正當年,等太子上位,他就能大展宏圖,不再局限他隻是永安郡馬的身份。

在京兆尹看到他在老家的爹娘,他有些嫌惡的彆過眼後又焦急的迎上去後,“爹,娘,誰把你們接上來了?”好似從小就在心中嫌棄他們愚蠢又貪婪的人不是他。

“喬郡馬。”楊嶠拱手,“把令堂令慈請上來,又請你過來,為的是一江家後人狀告你,侵占江家祖產一事。”

“怎麼可能,江家早沒有人了。”喬明能說。語出口他又急嚴肅道,“我姨母姨夫隻一獨女,我表妹早年已夭折,江家早沒有後人,是哪來的騙子招搖撞騙?”

“狀告你的正是江南浙安江氏獨女,江玉嬌。”楊嶠說。

喬明能猛的抬頭,直視楊嶠,楊嶠絲毫不讓,平靜對視,“喬郡馬,可要和那江玉嬌當麵對峙?”

永安郡主在柳珣的陪同下去大獄看了一眼江玉嬌,沒有和她說話,隻遠遠看一眼便回頭要走,出了大獄,永安不肯坐車,讓柳珣陪她走一段,長長的寂靜的冷冷的街,永安走著走著淚流滿麵,柳珣感受到她身體的顫唞,無聲的反手托住她的手臂,給她支撐。

走到郡主府,永安反身對柳珣說,“你這樣溫柔,不怕我賴上你?我不是個理智的人,所以當年即使所有人反對我也要嫁給喬明能。”

柳珣展顏一笑,“郡主是個很溫柔的人呢,真希望你能幸福。”

永安也笑了,“哎呀哎呀,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了,說話說的我心小鹿兒亂撞。”

喬明能還在獄中高喊我要見郡主,永安郡主卻一身朝服上堂去,首告郡馬欺君罔上,奏請與郡馬和離。

永安郡主和喬明能和離,喬明能再無可依仗,楊嶠挨個突破,人證物證搜集,喬明能父母下毒毒害江門夫妻,侵占家產,喬明能為父母消除罪證,善後遮瞞,喬明能囚禁江玉嬌行不軌事,喬明能最大的罪名,欺君罔上,判鋤立決。喬父喬母秋後處決。喬明能和江玉嬌之間的糾葛並沒有明說,算是給郡主留一絲體麵。

江玉嬌獄中聞聽消息大笑三聲,當夜用腰帶溢死在牢裡,屍體四處散落著玲瓏骰子。

草長鶯飛三月間,十幾歲的少年私底下雕了玲瓏骰子偷偷送給小姑娘。相思若有言,玲瓏說與她,我心有佳人,盼能朝夕見。

當年你給我的玲瓏骰子,你都忘了?

你也死了,我也死了,這一世的愛恨都結束了。

楊嶠把這案件改編成小說話本,柳珣熬夜看完了,眼紅紅的來問楊嶠,“江玉嬌後來還愛喬明能嗎”

“這個不重要了吧?”楊嶠說。

“大概還是愛著的。”柳珣自問自答的說,“連遺臭萬年也要一起,這是一種執念,不滿足的執念。”

“愛情真的好苦啊。”柳珣感慨說。

“話本看完了,也該收心了。地方誌編完了嗎?”楊嶠問。

“秘密,我爹正在給我準備一個大驚喜。”柳珣說。“這話本真好看,我找人去印了賣,回頭給你分紅。”

“閒暇時寫來哄你開心的,你自己收藏吧。”楊嶠說。江玉嬌死後,柳珣一直很低沉,他燒了江玉嬌,還讓得得兒把骨灰送回去,少不得還要給江父江母修繕墳頭。

“這麼好的小說我一個人看多可惜啊。”柳珣說,不過撫摸著書皮,他還是覺得要尊重楊嶠的意願,那就他自己收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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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怎麼把我弄到刑部去了?”滿心期待驚喜的柳珣在看到任命書的時候大喊道。

“刑部員外郎。”柳梁說,“這案子楊相公辛辛苦苦,最後你去講個故事這升職落你頭上了,你小子還真有點官運。”

柳珣一臉殘念。“爹,你知不知道京兆尹和刑部不對盤?”

“哎呦呦,同朝為官有什麼對盤不對盤的。”柳梁打哈哈的說。

第40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一)

禮部的夫子工部的呆,吏部的老少爺們挺著宰相肚,兵部的油子戶部的精,刑部的走路帶著一股煞。刑部掌管天下刑名,各地案件儘歸刑部複審,刑部大牢也關著這世界上最壞最凶惡的犯人。

便是刑部衙門門前的石獅子都與其它衙門麵前的石獅子不一樣。

柳珣第一日去刑部上值就被下了一個下馬威,得得兒不準進去,看門的衙丁說的很明白,“大人,咱們這刑部衙門和彆的地不一樣,門禁森嚴,便是尚書大人的家丁也是入不得這個門的。”

得得兒一臉憂心,柳珣對他說,“你便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進了刑部大門,柳珣的辦公間是個背陽的角落裡,充滿著潮濕和異味,柳珣也隻眉頭一挑,一撩衣擺安然的坐下,能察覺到同屋的其他官員在偷偷看他,但是沒人前來和他說話。_思_兔_網_

柳珣坐在位置上,有小吏送卷宗過來給他,連卷宗都散發著一股讓人做嘔的嘲味,柳珣翻看了兩眼,明明是比京兆尹更刺激更複雜的案件,柳珣就是提不起精神來。覺得沒意思。

中午沒等到得得兒的午餐,小吏送來的飯食,柳珣連眼皮子都沒抬起來看過,小吏再來收碗的時候有些語帶同情的說,“柳大人,卿大人有請。”

卿玉照是刑部侍郎,本人是與秀氣的名字截然相反的糙漢子,看見柳珣來也不寒暄,隻說刑部可不是個掛名字刷資曆的好地方,既然要來刑部,刑部大大小小的牢房怎麼也要走到才是。

“所有到刑部的新官員,卿大人都是如此招呼嗎?”柳珣問。

“不。”卿玉照說,“尋常來的就小吏領著去就是了,柳大人不一樣,探花大人,又是勳貴,卿某少不得要陪著小心,親自來陪同了。”

“卿大人說笑了。”柳珣說。

刑部大牢柳珣其實來過,卿玉照顯然也知道這茬,還說,“關著犯案最輕人的大牢柳大人已經見過,就不要去了,現在本官帶你去的是關押重犯的大牢,最久的那個關了有二十年之久,這經久罪犯的性子都油了,要有什麼出格之處,柳大人不害怕才是。”

柳珣冷哼出聲。不遠不近的跟著。大牢裡的味道是其次,反而是其中彌漫的求生無望的死意讓人心生壓抑。審訊室的地板牆壁積累著經年的血跡,味道讓人作嘔,獄卒比旁的地方的獄卒也多些悍氣。獄卒頭子更是隨意的和卿玉照打個招呼便問,“大人今日想提審哪個?”

“今日來不提審,新到職的柳大人,我領他來看看。”卿玉照說。

卒頭看著柳珣意義不明的嗬嗬兩聲,“大人見諒,咱們這地,可是母豬都能賽貂蟬的地方,何況這柳大人貌若天仙,怕被那些粗鄙之人頂撞了,下不來地。”

“你這牆上掛著的鞭子和刑具都是擺設不成?還是你們想告訴我,刑部大牢原來是善堂?”柳珣說,“這什麼該講不該講,什麼下得來地,下不來地,端看你這獄卒頭子平常當的怎麼樣?”

“哎呦,柳大人太看得起我了,那不然你先給小的一點時間,小的這就讓人去捂住他們的嘴。保證不會讓柳大人聽到什麼不想聽的。”卒頭說。

從地下大牢逛了一圈出來,到底沒聽到什麼汙言穢語。柳珣也不回值房,拱手道彆就回家去了。卿玉照看著他的背影哼道,“倒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得得兒可憐巴巴的在外麵等著,看見柳珣出來,“少爺,少爺,我中午讓人送進去的飯你吃了沒有?”

“回家。”柳珣說。

在家泡在熱水池子裡,柳珣想了幾遍也覺得這是有人在給他下絆子,一件一件都是為了惡心他,誰要跟他過不去?

換了衣衫,去京兆尹找楊嶠,從進大門開始就感覺到,從前看著他笑臉相迎的人都有點躲閃他,更沒有幾個熱情迎接他的。

楊嶠見他疑惑就笑說,“這很正常,刑部的看不上京兆尹,京兆尹的人就看得上刑部的人?你這還是之前往京兆尹跑了很多次,大家都是熟臉,不好意思懟你,隻能先回避著,不然還能讓你一個刑部的人大搖大擺的在京兆尹穿梭?”

柳珣聞言臭了臉,“刑部有人針對我,京兆尹現在也不把我當自己人,合著我變成裡外不是人了?”

“誰針對你?”楊嶠敏[gǎn]的說,“往好處想。刑部的級彆比京兆尹高,你要來了京兆尹,哪裡還有位置能放下你?再說刑部也挺好,真要勞動刑部的大案,要查案的人也輪不到你,你就看看卷宗就可以,這不正是你喜歡的嗎?”

柳珣拍案而起,“不就是刑部嗎,我還怕搞不定它?”

轉頭柳珣便讓得寶銷了奴籍,進了刑部當一個小吏,起碼座位是軟和的,茶水是新的熱的,飯是合口的,熏香是習慣的。卷宗也是拍了灰塵曬過了的,咬著酥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