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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14 字 6個月前

我出嫁給彆人算了,我怎麼能同意,偷偷從家裡跑出來來京城找他,找到他的時候他還挺高興,麵對我為什麼不回去接我的質問,他也直說他被聖人看重,走不開,我信了,被他安置在小院子裡,當夜和他敦倫,每天像個小媳婦似得等他來。”

“等啊等啊等,什麼時候回去就是不說,我寫給父母的信也一直沒有回音,我想家了呀。我鬨著要回去,他不允,然後那時候我發現我懷孕了。我知道父母定要惱我偷偷跑出來,又一時情熱不知體統做了錯事,但我傻傻的想,也許帶著孩子回去爹娘就不會惱我了。畢竟當時也曾說好,我和喬明能的兒子有一個會跟我爹姓,繼承我爹的家業。”

“我沒想到啊。”江玉嬌搖頭道,不管時間過去多久,那些荒謬的曾經說起來還是匪夷所思不能理解。“喬明能會給我下藥,孩子沒了,我以為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死了孩子,哭了好幾天。喬明能安撫我,說以後還有,孩子是還有,後來又懷了三個,死了三個,我怕這是因為我忤逆父母的報應,哭著要回去,可是當時我的身體很不好,彆說回去,下床都是難,也是我身體不好,睡覺總不安穩,才能聽到喬明能和大夫說話,大夫說不能給我再下藥了,要不然以後都生不了孩子了。”

“至今我仍能記得他冰冷的聲音說不能生了更好,省的他一趟一趟下藥的功夫。”江玉嬌說,“我的身體很冷,我的手怎麼那麼抖,那個睡前溫情蜜語說等我身體養好就陪我回去的人,說要跪在我父母麵前懇求原諒的人。那個和我一起長大,說著表妹我愛你的人,怎麼能是那麼殘忍又無情的人。”

“女人要是從虛無的愛情裡清醒過來,什麼騙局看不透?”江玉嬌嘲諷的說道,“於是所有被無視的蛛絲馬跡都鮮明起來,喬明能肯本就不會踐行我和他的婚約,因為他早已和彆人成了家,而我這個和他有婚約的人,自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人,等他到二十二變成老姑娘的人,到頭了竟然做了他的外室。”

“我怎麼能忍。大吵大鬨之下他也露出了真麵目,你如今已經是殘花敗柳,除了他還能去哪裡?想回去,顧念你的身體我一直沒說,現如今我就告訴你,你來京城後,彆人都傳你跟野漢子跑了,你爹一氣不上來就死了,你娘一根繩子跟你爹去了,你家家產都歸了族裡,你回去,看誰還認你這個大小姐。”

江玉嬌一陣恍惚,“我對不起爹娘,爹娘隻我一個女兒,我卻連爹娘的墳頭都不知道在哪。大人,我早已是不潔之人,我也不求入土為安,我死後請大人把我燒了,燒成一把灰,埋在我爹墳頭邊上,他總偏疼我,也許這麼多年氣消了,還願意見我一見。”

柳珣喉頭有些緊。“你既然知道你爹偏疼你,你有何苦作踐自己,你爹地下也會不安。”

“吵架之後喬明能就再沒來過,之前請了老媽子照顧我,想來是看我失寵了,卷著家裡能吃的能用的跑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三天不曾進水米,最後想著我不能這麼便宜了喬明能,掙紮著爬到水井邊喝了一口涼水活下來。喬明能不就是想練我嗎,想著我孤苦無依,為了生活總要向他低頭的,我雖然身無長物,又沒有任何才乾,但是我非得缺他那一口吃的嗎?”

“我去青樓自典自賣了自己,我寧願被千人騎萬人胯,我不想再近他一步,他讓我惡心。”江玉嬌說。

“當時你完全可以去敲登聞鼓,你和他有婚約在身,他沒有和你解除婚約就和彆人成婚,這是騙婚,他做的郡馬,聖人必定不知道他曾有婚約,他這是欺君。”

“你隻道他是欺君,而我知道他娶的是郡主後惶惶不可終日,怕他位高權重,我告不到他還要自取其辱。想著要怎麼報複夜夜不得眠。”江玉嬌,“我還害怕,我爹娘根本就是被想要做郡馬的喬明能害死的。我找人回去打聽過,隻是我家在爹娘死後的靈堂上走了火,一把火燒了,喬明能當時做郡馬的消息還沒傳回去,他那好父親好母親,就借著喬明能是我家半子的名頭和族裡爭產。”

“我恨養了一條白眼狼不算,還是一條黑心毒腸的。”江玉嬌說,“怎麼能讓他算了,就這麼算了,我要讓他以身陪命,我還要讓他遺臭萬年。一個欺君罔上怎麼能夠。”

“也是偶然,碰上了一個客人,他很厭惡女人,女人他隻親近女支女,總說女人臟,我隻是閒話一句,女人是臟,死了就好。沒想到他真的就去殺人了。”

“男人多麼好騙。”

“我還發現,越是底層沒什麼教養的人,越是容易教唆。你讓他去殺人他就殺。所以我又去當暗門子,貢獻身體讓他們去施虐,激起他們心裡的黑暗,殺人,多容易,多上癮。我突然有了靈感,我不能保證能讓他遺臭萬年,那邊讓我遺臭萬年,我有多壞,讓我變壞的人就隻能更壞。讓他生生世世跟在我名字後頭接受唾棄。”

“我想你不僅是做好了死的準備,也許死後的準備你也發現了。”柳珣說。

江玉嬌輕笑,“若我孤單單的死了,喬明能毫無損傷,自有人會把我的故事散播出去,讓他如刺在背,逃也逃不了。如果喬明能也入獄死,我的故事也會讓人知道,也有人指著他的名字罵,年年月月。”

“也好讓其他的負心漢癡情女得個教訓。”

柳珣走出大獄時,楊嶠在外等他,看見他臉色發白,眼角有一點紅,便無奈道,“是我給你整理的案件都看完了還是牌坊裡的新不好看,為什麼非要去聽那個故事,明明就是最老套的負心漢的故事。”

“哎,這個負心人太壞了。”柳珣說。

“事情都是一體兩麵,我們不能隻看一人的證詞,她有她的意願,若先入為主在之後的調查就不能公正公平了。”楊嶠說。

“人有偏好是天經地義呀。什麼都能控製,人心也能控製嗎?”柳珣說。

“人心當然能控製。”楊嶠說。“比如我知道心軟,故意在你麵前示弱,之後你會不會多看顧我一點,多照我希望你走的方向走。”

“就比如江玉嬌,不管她曾經有多少悲慘的未來,她引誘指使人殺人,這不是不爭的事實。”

“懷玉,她是個壞人。”

“壞也是被逼的。”柳珣皺眉說,“她隻是命不好。”

楊嶠無奈笑,上前一步摸摸他的頭,“你這麼善良可怎麼好?”

柳珣偏頭不讓摸。“彆這樣摸我,我大哥以前最喜歡這麼摸。”

“我做你大哥不好?”楊嶠的臉離的有些過分的近。

柳珣直視他的眼睛,那裡麵倒映著他的身影,“你乾嘛要當我大哥?”

“因為我看懷玉可愛。”楊嶠說,他看著柳珣的眼睛裡何嘗不是倒映著他的身影。“很可愛。”

第39章 玲瓏骰子(十六)

聖人召見了柳珣,在偏殿,地上燒著火盆,聖人手揣著手捂裡,隨意的讓柳珣找地方坐下,“我聽說你最近聽了一個好故事,也說來給朕聽聽。”

柳珣左右打量了一下,找內官要了一張胡凳,挨著火盆坐下,“臣這裡沒有好故事,傷心事倒是有一件。”

聖人閉眼玩後靠,“你說,朕聽著。”

柳珣先說了有惡人作惡,無辜離奇死去的婦人,紅衣,跪姿,玲瓏骰,莫不是男人受了情傷所以報複,可是並不是一個人作案,那麼那幾個男人都受了情傷?就算都受了情傷,又怎麼會都有默契,把屍體都處理成一個樣子。

原來啊,他們之間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一個女人的入幕之賓,原來是那個女人在背後教唆著男人去殺人,去放大心裡的陰暗麵。

多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為什麼又要去教唆少人,原來她想做件大事,大事能讓她在史書上濃墨重彩一筆,她的冤屈她的憤怒也能跟著留下來,那負心薄性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也要跟著她遺臭萬年。

“陛下覺得她傻不傻?”柳珣說完故事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和你爹一樣,故事都講的很好。”聖人答非所問。

“有婚約,和成過親是兩回事。”聖人不曾睜眼,“算不得欺君。”不算欺君,就沒有大罪,至於是否害的人家破人亡,那又是另一個案件,能不能查,既然不是欺君,他就還是郡馬,這其中輕重自然有人掂量著辦。

永安是他叔王的女兒,從小就養在母後身邊,他也是當半個妹妹半個女兒一樣的相處長大,感情不可謂不深,當年永安偷偷去看瓊林宴,回來鬨著要嫁給喬明能,當時不相信喬明能二十五歲還沒有成親,當時永安鬨著絕食要嫁,太後心疼她就做主了。

想著天之驕女,隻要她開心就好,有他做後盾,什麼男人都翻不出花來。婚後兩人一直都很恩愛,甚至永安一直不能生孩子,郡馬也一直老老實實,直到永安死心給他安排妾氏。

永安已經這個年紀了,難道要殺了她的郡馬?

“可是他是一個壞人啊。”柳珣說。

聖人睜眼看他,柳珣歪頭,有著天真的不解,“從小養育他,給他吃給他穿教他讀書還把自家香香軟軟的小姑娘許給他的人,一朝得勢他都能翻臉不認,還能相信他能對誰真心嗎?”

“這樣的人太可怕。他的心裡隻有自己,誰又能保證一輩子都會對他有用,不會被他倒戈相向倒捅一刀。”

“按江玉嬌說的,她被騙做外室的時候,他正新婚,未可知他在新婚妻子麵前又是怎樣一副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他說有什麼苦衷都不可信,他便是要追求榮華富貴,大可放表妹一馬,這邊榮華富貴他要,那邊美貌小表妹也要,不是貪得無厭是什麼?而一個貪心的人說他有苦衷,這話便是八歲稚童都不會信的。”

“永安郡主求見。”內官在門口稟報,,柳珣起身走到一邊站著,一陣環佩叮當,隨著香風進來一個保養得宜的華貴婦人,大紅的蔻丹手指,眉眼之間掩不住的傲氣,“皇兄,郡馬讓京兆尹的人請了過去,好端端的說什麼十幾年的事,這不是笑話嗎?”

“十幾年前發生了什麼你知道?”聖人問。

“我不知道,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郡主說,她瞥眼看見柳珣,“這莫不就是柳家那個俊俏的探花郎?”

她湊近過來圍著柳珣轉了兩圈,手在他臉上摸一下,“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柳衛玠名不虛傳。”

“臣見過郡主殿下。”柳珣拱手行禮。

“這麼正經乾什麼,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永安郡主說,她喜歡孩子,可是一生都不曾有孩子,郡馬自然有孩子,隻不過她對那些不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總談不上喜歡。

“臣記得,國公八十壽誕時在國公府後院,郡主還賞了臣一串紅珊瑚十八子。”柳珣說。

永安眼神裡有意外,“人都說惠妃是個八麵玲瓏的靈巧性子,我原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