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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75 字 6個月前

見了就問是哪家的少年長的這樣俊,知道是鎮國公府的孩子,還招前來說了話擼了手上的佛珠串給他,“長的真精神,惠妃,日後多召這孩子來給哀家請安,哀家現在就喜歡看著這些長的精精神神的孩子。”

年初三家宴,年初四家宴,年初五開始各種親戚家走一遍。赴宴赴的昏頭昏腦都沒發現,城中出現的事故。

於是等到正月十五元宵已過,新年第一次大朝會,聖人在殿堂大發脾氣,所有京兆尹裡有點官銜的在太和殿下跪了一地,柳珣偷偷往外望去,地上的積雪未消,但恐怕比膝下石板更寒冷的是聖人的雷霆大怒。

原來是年初五,午門大街就有一個穿紅衣的男人用繩子自縊在路中央,巡城的軍士發現了連忙把屍體拖走了,誰敢在這節骨眼上觸天子的眉頭。當時隻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尹知道,有眼尖看見了的,都一一去警告,不要亂說說話。

沒想到三天後,年初八,東邊護城河邊上又發現一個吊死的紅衣男子,雖然正月裡,街道上的人煙稀少,但到底有出門走親戚的人看見了,小範圍內引起了恐慌。

五城兵馬司□□,楊嶠卻讓人繼續之前的排查方向,肯定是快要查到了,所以有人狗急跳牆。

正月十一,皇陵門外十裡地的地方,詭異死在荒野中的紅衣男子,也是自縊死的。聖人的脾氣壓到第一次朝會發已經是萬般忍耐的後果,朝堂中更有禦史出麵指責京兆尹不作為,放任罪犯橫行,壞我國運。

聖人冷麵冷言道,“我給你們三天,若三天後沒有結果,京兆尹上上下下,都回去種紅薯去吧。”

第36章 玲瓏骰子(十三)

下了朝,柳珣顧不得去翰林院,急衝衝往京兆尹走,宮門外楊嶠卻在等他,“知道你要來,走吧,這個天太冷,去吃碗熱湯麵。”

“你還有時間吃熱湯麵?”柳珣瞪圓了眼睛。

楊嶠笑,“京兆尹大人和刑部大人正在和內閣碰麵,恐怕要午時過後才有空召集我們來說個章程。”

柳珣還在不解已經被楊嶠推著走了,在常去的小麵館,兩碗羊湯麵,加一碟鹵牛肉,攤主見老主顧新年第一次關顧,還送了一碟兩塊熱乎乎的打年糕,柳珣吃了一口,楊嶠見他愛吃,叫來攤主再點了一份。

柳珣自覺把打糕碟往自己麵前挪近了一點,還語帶嫌棄的說,“我不愛吃糯米食。”

“糯米吃多了積食,少食為佳。”楊嶠說。

“我看你也不怕回家種紅薯。”柳珣說,“得,我瞎操心了。”

楊嶠笑。

“你這%e8%83%b8有成竹的樣子,是有什麼線索了嗎?”柳珣問。“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出這麼大的事也沒讓青袖來告訴我一聲,害我今天在朝上像個瞎子聾子,什麼都不知道。”

“又不是什麼好事,大正月的,你也不忌諱。”楊嶠說。

“我娘給我在廟裡供的燈一直沒滅過呢。”柳珣說。

楊嶠笑而不語,你不忌諱這個,因為有人幫你把這這那那都顧忌了,平常青袖去找得得兒,門房都放行了,青袖要真在正月裡去找得得兒說死人的事,估計以後再過不了門房那一關了。

柳珣吃了打糕,熱湯粉就吃不下去了,楊嶠吃完自己的就把他那碗端過來吃了,柳珣驚訝的瞪圓眼睛,楊嶠很淡定的說,“你沒吃兩口,彆浪費了,等會回了京兆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飯。”

柳珣當然不會覺得自己沒吃完的東西臟,事實上,柳梁在家就經常吃柳珣沒吃完的夜宵點心,但是楊嶠不是他爹啊,柳珣歪著腦袋自己消化了一下,想想最近半年來,兩人相處的時間也挺多,也許現在也到了摯友的程度。

那吃對方的東西的也沒什麼要緊的吧。

柳珣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設,楊嶠已經把桌上的東西吃完了,以及柳珣碟子裡最後一塊打糕,“過個年不見,你怎麼吃那麼多?”柳珣埋怨說。“難道岑相過年還苛待你了?”

楊嶠沒說,在正月間死了那麼多人,他哪裡真的沒有壓力,從第一個死人開始就沒有正經吃過飯,今天不過看著柳珣的臉多吃點而已,“我看你過年後好像也消瘦了些。”

“過年走親戚,哪有正經的吃飯,都是喝酒呢。”柳珣說。“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

“現在隻知道目前的排查方式是對的,我們在縮緊排查範圍。”楊嶠說。

“那你的%e8%83%b8有成竹哪來的?”柳珣感歎,“你真是不同尋常,隻是感覺被排查範圍冒犯到,那幕後之人就連死了三個人,你知道你要麵對的不是普通人嗎?”

“喪心病狂之人。”柳珣說,“你看他選的地址,他在挑釁。”

“聰明人或者笨人都很難應付,可是這自作聰明之人,應對起來就簡單的很。”楊嶠說。

吃完早餐,楊嶠讓柳珣先回翰林院去,晚上會讓青袖去告訴他最新的進展,柳珣和楊嶠走向相反的方向,想著回家跟爹說說,什麼時候可以調到京兆尹去,翰林院一點都不好玩。

京兆尹大人在文淵閣被幾位內閣訓了個狗血淋頭,回到官衙,也顧不得把收到的壓力宣泄在下屬身上而是召集了下屬,“現在盤查到哪了,有結果了嗎?”

“還有最後三條街,很快了大人。”楊嶠說。

“那趕緊去啊,不要耽誤時間了,沒時間耽誤了。”京兆尹著急的說。

“人手怕是不夠,也擔心讓人走漏了風聲打草驚蛇。”右少尹說。

“去叫人,去五城兵馬司叫人。悄悄的圍上,裡頭出來的人都盤查清楚了。”京兆尹說。

“大人,為什麼不去找刑部的幫忙?”右少尹問。

“為了這案子,年都沒過好,現在已經被聖人過問,又是要出結果的時候,能讓刑部那些人來摘桃子?”京兆尹說,“被罷黜回家種紅薯也好,是查出一個驚天大案也好,都認了。”

“刑部那裡怕是不能避免。”楊嶠說,“聖人既然已經決定讓刑部和京兆尹一塊過問此案。結果不論好壞,總要一起擔責。為今之計。”

楊嶠抖抖袖子笑說,“我們要先人一步。”

最後排查的三條街在城西,很意外不是嗎,當初死在東牌坊大街的女子,被判定死亡的第一時間是有暗門的巷子附近,暗門很隱秘,可能每條街上都有那麼幾家,被抓的朱老三,西葫蘆巷子離東牌坊大街不遠。於情於理也想不到,朱老三會去城西的暗門逛窯子。

京兆尹幾乎是傾巢而出的去了西城,如此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刑部,刑部匆匆來了人,還對京兆尹說,“原來你早有了腹案,今日聖人過問怎麼不說,好啊,心裡藏著小九九,卯足了勁想整個大案是不是?”

“你也是斷案判案的人,這事不到最後一步,你能說什麼,你敢說什麼?”京兆尹不服氣的說,“感情不是你要丟官回家種紅薯,你不著急?”

聖人限定日子的第二天。

楊嶠親自在前頭排查,他善於見微知著,整合線索分析,能更快的減少排查的時間,在街道最後兩個院子前,兩個都是微有些落魄破舊的院子,隻是一個破和一個更破的區彆,衙役傾向與先去看起來好一點的院子去詢問。

暗門也是開門做生意,總要講究個門麵吧。楊嶠卻有種直覺看向那個更破舊的院子,他讓人去敲門,片刻後沒反應,讓人直接撞開院門。

裡頭破落的程度比大門更甚,院中的雜草都有半人高,衙役看著荒蕪的院子,“大人,這裡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楊嶠伸手噓道,“裡麵有人。”

衙役左右看了看,怎麼都覺得寂靜無人,後背發涼的同時不由抽出佩刀,“哪裡,哪裡有人。”

“昨夜下了一場雪,會蓋住腳印。”楊嶠彎腰在雪地裡摳出一塊紅屑來,“這是鞭炮的紙屑,若這裡久無人煙,這裡斷不會出現這樣的東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能是旁人從外帶進來的。”楊嶠說。他往前走去,過了一道月亮門就能看到一排房子,房子敗落的還不是很厲害,而且依稀有人居住過的痕跡,衙役們心中稍定,隻要不是鬨鬼就好。

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刀具磨挫骨頭的聲音,衙役們聞聲過去開房門,然後被房門後的嚇到連連後退出來,楊嶠從洞開的大門往裡望。

地上四橫八躺了三個男人,毫無起伏,生死不明,正中坐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婦人,雖是徐娘年紀,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隻見她垂眸用小刀片磨著一截骨頭,旁邊還散落著兩個玲瓏骰模樣的骨頭,白瘮瘮的。

楊嶠仔細敲一眼骨頭後就皺眉,那是人的骨頭。

女子見被發現了也不著急,嘴角扯起笑容說,“狀元讀書厲害,沒想到斷案也這麼厲害。你這麼著急乾什麼?我的十八顆玲瓏骰,這已經是最後一顆了,讓我做好了再跟你走吧。”

第37章 玲瓏骰子(十四)

破舊的宅子裡接連抬出三具屍體,已經引起轟動,等楊嶠等人押著那女子出來,外麵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鬨的人,第一沒想到最後出來一個女子,還挺漂亮,第二沒想到看那架勢,這女子不是受害人反而是凶手。

如同水進了油鍋,層層的人群就能發出層層的人聲,義憤填膺的聲討指責,即使他們對發生了什麼事都還一無所知。這不妨礙他們發出自以為是正義的聲音。

把屍體和女人都帶回京兆尹,楊嶠臉色凝重的去見京兆尹大人,大人早已聽聞當時情形,等楊嶠簡單說完後他就說,“人既然是你發現的,審訊也由你負責,你今夜連夜審了,明天早上就與我一起去麵見聖人。”

“已經到了聖人要求的時間,好壞都聽憑聖人聖裁。”京兆尹說。

楊嶠心裡並不放鬆,那女人的表現太淡定太鎮定,不是彆無所求,就是所謀甚大。如果那些人都是她教唆犯罪,最後死的人也是她下的手,她怎麼能如此鎮定,如此毫無愧疚,蛇蠍婦人,不過如此。

柳珣帶了夜宵來找楊嶠,“想著你肯定沒時間吃又要熬夜,就帶點過來,事情再急,你就當抽空清醒一下。”

楊嶠看他,“大獄審訊不能讓你去。”

柳珣一撩衣擺,在楊嶠身邊坐下,“上次你飛腳打朱老三我沒看到,這次破舊宅院死了三個抓回一個紅衣女子我也沒趕上,感覺好失落,心裡空蕩蕩的。”

楊嶠看他,本來沉甸甸的心都被他的表情和語氣逗笑起來,“等下我要去驗屍,敢去嗎?”

“驗屍我要去,大獄我也要去。”柳珣說,“其實哪有那麼多講究,我也是蹲過大獄的人,還有什麼好忌諱的。”

楊嶠起身去驗屍,於童說,“楊大人,時間不多了,不先去審訊嗎?驗屍的話仵作也可以的。”

“給那女子送去湯飯了嗎?”楊嶠問。

於童不解他問這話何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