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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03 字 6個月前

,撒了鹽,洗了柚子葉燒的水,吃了白豆腐和豬蹄,老大夫給他把脈按摩了腹部,在自家恭房出了十幾天來第一次舒暢的出恭,然後穿著常服舒舒服服的依靠在枕頭上,看閒書吃糖塊。

得得兒從外轉了一圈來,打聽到足夠的八卦如今坐在柳珣腳下的腳踏上,剝著石榴嘰裡咕嚕說個不停。

“京兆尹少尹也是從五品呢,我打聽了,這一次升職就少爺和楊大人是連升了兩級,其餘人隻升了一級或半級。”得得兒說,“也是有不少人告老還鄉才,才有那麼蘿卜坑空出來。”

“從五品翰林和從五品少尹能一樣嗎?”柳珣瞪眼,“翰林院要不就是一直往上做高級翰林,就是外放也是該是一縣主政,少尹是什麼,事瑣碎又雜,到處受夾板氣,升職空間也不高。聖人也不像是看著對他有意見的樣子?怎麼給他調了這個職。”

柳珣坐不住了,“給我更衣,我找他去。”

“少爺你可彆動,奶娘都說了,老爺子被你入獄的消息驚到了,非得上來看你,看腳程,這今明兩天就該到了,少爺就先彆出去了。”得得兒說,“楊大人在那又不會跑,再隔幾天見也行。”

第24章 玲瓏骰子安紅豆(一)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翰林院新上任的翰林侍講大人卻已告假在家二十來天。柳珣上一刻還端坐在棋盤前,下一刻就耍賴似的往後一仰,摟著靠枕滾到羅漢榻深處,“又輸了,不來了,不來了。”

棋盤另一邊坐著一個六旬老翁,膚白有須,氣度和藹可親,摸著胡子笑咪咪的看著耍賴的外孫說,“你這棋藝再不漲,過得兩年,雲兒都能比你多走上幾子。”

“外公當年教我棋藝時說學棋隻是陶冶身心,不辨勝負,既然不辨勝負,那誰能多走誰能少走又有什麼重要。”柳珣說。

“珣兒說的在理,是外公著相了。”喬致仁慢條斯理的收棋子,“你這麼長時間不去衙門,不要緊?”

“外公難得上京,我當然要儘孝在身前。翰林院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不去也省得。”柳珣說。隻口不提,是喬致仁一來神京,就讓柳珣在身前待著,早上讀讀中庸,上午看看史記,中午睡上一個時辰,下午讀讀孫子兵法,晚上臨睡前還要抄上一段論語。讀書間隙就是和喬致仁下棋,柳珣看著文靜,實際是坐不住的,輸了兩盤就耍賴不來。

“珣兒,外公的意思還是替你弄個虛職如何?”喬致仁說,“外公知道你其實也不耐每日早起上朝,修書編語錄也不是你愛好,何苦為難自己呢?”喬致仁為了外孫中探花一事很是高興,因為當時還沒有從鎮國公家分出來,他是忍著自己的高興,隻讓兒子上神京來恭賀外甥高中,沒過半年,聽說外孫入獄了,他就在家坐不住了,非要上來看看。

不是他說,他外孫哪哪都好,官場規矩大心眼又多,真不適合他單純可愛的寶孫孫。

柳珣手枕著頭,“當官還挺好玩,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嗯,大獄是挺好玩的,一般人也難得去。”喬致仁說,“在獄中掉了那麼些肉,養這麼多天也不見好,你娘現在想起還要偷偷抹淚,珣兒,你從前是最看不得你娘哭的。”

柳珣改躺為跪坐,“這次是真的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外公是擔心你被人騙啊。”喬致仁說,“人是很複雜,你又太相信人。比如這次,你既然解了王明的急,便是讓他去幫你看看那賭局裡有什麼情況又有何不可,你又何必親自涉險。”

“第一次沒經驗嘛。”柳珣撒嬌企圖躲過說教。

“那還有下次?”喬致仁瞪眼說,“看見死人了看見罪案不躲的遠遠的還要湊上去弄個明白?”

“趨利避害是人之天性,珣兒,有些東西不是好奇就能碰觸的。”喬致仁說。

“我知道啦。”柳珣繞到喬致仁背後給他捶著小肩膀說,“我以後會乖乖的,翰林院是天底下最清閒的衙門了,外公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柳珣做小伏低在喬致仁麵前彩衣娛親,最後喬致仁看打消不了他要做官的熱情,也隻能讓他去了,不過他和柳梁說話的時候就說,“珣兒既然想在官場闖蕩,你得再努力一點,真到了那時候,指望彆人去救他,不如你自己能說的上話。”

柳梁沉重的點頭表示認同。

柳珣去了久違的翰林院,第一日就忙著和同僚寒暄,下值了還得請大家去酒樓吃一頓,此次入獄的除了告老還鄉的大多都升了一級半級,不說柳珣,便是王明也升了半級,這讓停在原職位的謝進有很些不是滋味,也借兵在家躲羞了幾日,雖然實質是怎麼回事,在局裡的人都心知肚明,但聖人已經定案,就是知道,誰又能多說一句彆的。

王明劫後重生一時忘形,在家書上就露了行跡,王明是寡母帶大的,養育他的過程非常嚴格,拿到家書輾轉難眠,第二天就做了決定,把田地賣了,老屋托付族人照看,她帶著媳婦孫兒上京來找兒子。

接到老母要上來的消息,王明現在正複雜著呢,是在說不上開心。

柳珣敬他酒,“一家子團聚多好的機會,等你母親妻兒上來了,我娘也能邀她們去家裡坐坐,你回家也能有熱灶熱炕頭,那不是很好嗎。我要是你娘,知道你知道我要來是這幅德行,我非得拿掃帚打你。”

“你是不知道我娘有多可怕。”王明愁眉苦臉的說。

“再可怕那是你親娘,還能吃了你。”柳珣說。

謝進喝著酒心裡冷笑,再可怕還有他老婆可怕,可惜他老婆也要從老家上來了。謝進端起酒杯一飲而儘,不想回家啊。

當天吃完酒出來,再去找楊嶠便是晚了,柳珣第二天下值後去京兆尹衙門找楊嶠,等不及得得兒去通傳,自己撩起下擺就往衙門裡跑,被守門的衙役攔下來問找誰,柳珣說來找楊嶠,衙役笑說,“楊少尹大人現在可不在衙門裡。”

“那他去哪了?”柳珣問。

“楊少尹現在多半在轄區裡巡視呢,少尹大人處事公正洞察燭火,自他上任來,積壓的成年舊案都少了不少。”衙役看來是個喜愛八卦的,“兼之我們楊少尹年輕英俊,他在巡查的時總能碰到欄轎喊冤。”衙役擠眉弄眼的,顯然攔轎喊冤的人大有說頭。

柳珣頓在原地,有種我千辛萬苦來找你你竟然不在原地等著我的荒謬感,很失落,很氣憤。柳珣頭也不回的走了,無視衙役在後麵叫,“這位大人,也請告知在下你的名諱,等楊大人回來好轉告他。”

柳珣氣呼呼的上轎,得得兒問不找楊大人了,“我再來找他我就是王八。”柳珣哼道,“回府回府。”

衙役雖不認識柳珣,但是對得得兒還是有些眼熟,於是楊嶠回來的時候就說今天有位大人來找你,沒有留下名諱,但是看著身邊長隨有些眼熟,應該是來找過青袖的。”

楊嶠聞言看向身後的青袖,青袖說,“來找我的除非就是得得兒了,你知道,他總要在外搜羅些好故事回去說的。”

“從前他來找你都能正好碰到?”楊嶠問。

青袖認真的想下,“雖然沒幾次,也沒有提前約過,但是每次來找的時候都能找到。都是我的錯,都忘記跟他說,京兆尹比翰林院忙多了。”

“算了,你也不知道他就會過來。”楊嶠說,片刻後失笑,“這次來找不到我,估計以後再不會來找我了。”

“我去找得得兒。”青袖說。

楊嶠看他,“你們私下來往很密切?”

“有時候少爺想吃點心了。”青袖說,“有時候少爺想聽故事了,就那麼回事。得得兒雖也有些豪門內下人的趾高氣揚,好在不嚴重。還能說得上話。”♀思♀兔♀網♀

“你少爺我也沒那麼好吃吧。”楊嶠無語笑。

不去見楊嶠也沒什麼的,柳珣真想和誰好,誰聊不來。隻是人是這樣,你不相見,他就撞上來了。一日下值,柳珣沒精神的歪在轎子裡,走到一半感覺轎子不走了,柳珣拉開簾子,得得兒湊上來,“少爺,前頭有人在攔轎喊冤呢,呀,少爺,攔的是楊大人的轎。”

柳珣伸出頭去看,欄轎的是個身著孝衣的年輕婦人,嬌花帶雨,哭哭啼啼的說小婦人新喪夫,婆家容不下竟要一副破爛將她再嫁,求大人做主,柳珣聽了兩句聽不下去了,把簾子一放,“這條道堵了就換另一條吧。”

“少爺,你不看楊大人怎麼處理?”得得兒說,他家少爺不像這麼沒好奇心的人。

“有什麼好奇的,這樣的不過是教訓一下婆母,市井小人都怕官,這種家庭衝突但凡有官過問就會收斂些,那小婦人橫豎是要嫁的,現在不過是不滿婆家給她挑選的,想自己找個唄。”柳珣說,“太爛熟又沒新意,我還不如回去看新出的話本。”

得得兒讓轎夫轉道,“不過楊大人這樣看真是偉岸。”

柳珣在轎內冷哼,顯然不讚同。

下一次沐休,他應了吳王的邀,去城郊獵場打獵,一身銀白獵裝,騎著高頭大馬從鬨市中經過,陽光照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上,好似一尊完美的玉人,最後聞訊趕來看柳衛玠的人差點堵的人出不了城。

吳王的護衛徒勞的伸手也隻能維持著不讓人靠近,再往前行進一步都困難,最後也是京兆尹帶人過來分開人潮,楊嶠去借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經過血的□□往那一杵,還是很有震懾力。分開人群,供吳王一行人經過。

柳珣目視前方維持著他的高傲,其實被圍的時候他就後悔了,這種風頭有什麼好出的。楊嶠帶人過來後,這種後悔更是登峰造極。

因為楊嶠被小婦人攔轎就想著這有什麼,他也是很受歡迎的這種念頭,真是,蠢的可以。

好不容易出城,吳王回頭看柳珣,“珣之美貌,出行該用金車紗簾才行。”

柳珣看他,“殿下,臣突感不適,就不去獵場掃興了,就此告辭。”

“哎哎哎,都出城了。獵場有行宮,有太醫駐守的。”吳王說。

“謝殿下好意,隻是這離臣家彆院也不遠了,臣就此告退。”柳珣拱手說完一夾馬腹走了,柳三上前給他打圓場,“陛下,我七弟是生來帶著孱弱,這麼緊急想來也是感受到身體很不好了,此番著急,隻是不想在殿下麵前失儀。還望殿下海涵。”

“哎,可惜了。”吳王遺憾的說,“既然身體不好,下次咱們就約文雅的點的項目。”

柳珣趕到彆院,得得兒快一步去彆院通知了,柳珣沐浴更衣,躺在床上自我反省,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錯過了兩頓飯,半夜三更迷迷糊糊想來,喊著熱。廚房都準備著,正好給他上熱的湯麵。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的喧囂,一排排燃著的火把經過,門房出去打聽一下,大驚失色的回來,“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把一個女人的屍體綁在人家牌坊前,穿著大紅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