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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記 焦尾參 4222 字 6個月前

右一句話的時間,王兄,你是最後一個見到的人,你先說說吧。”

“我,我。”王明一時緊張的仿佛在太極殿殿試,他能說他當時圖謀不軌嗎?他不能,說出來就是斯文掃地,理由,想理由。王明緊張的都結巴了,“我,喝醉了,嗯,醉了,很醉,去淨室,潔手後看屏風後麵有人,覺得奇怪就去看看,結果不小心絆到了屏風,摔在那人身上。”

“對,就是這樣沒錯。”王明說,他伸手死命的擦嘴,“真是晦氣,回去得找個寺廟住幾天。”

“下一個。”柳珣說,頭疼愈發的難耐,他搖搖頭,想舒服點。

“老七,不要胡鬨,你把諸位相公當成什麼了?”柳五說,“你這樣問能問出什麼?”

“確實這樣問不出來什麼。”楊嶠說。

“楊賢弟,是你要說要自辯清白,如今又說問不出來什麼,左右都是你說了,現在也沒有官府人,沒有仵作,難道還誰去看屍體?”謝進說,“咱們也不是京兆尹,自辯清白後就離去吧,這是侯府的家事,不要橫生枝節。”

“是啊,是啊。”眾人附議。

王明指天發誓,“人要是我殺的,我還能嚷出來,我摸著體溫都冰了,若是我殺的,現在去摸,絕對還是溫熱的。”

“不如我們去看看屍體。”楊嶠起身後說。“屍體總不會說謊。”他這一提議,半者從,半者猶疑,楊嶠直往後走去,柳珣搖搖擺擺的跟上,這兩個人一走,就呼啦啦一大群人都跟著走向淨室。柳三一個沒拉著,看著柳珣的背影急眼,柳六也想跟著去,被柳三拉住,“你還嫌不夠亂的,趕緊去找我爹。”

一行人到了淨房,楊嶠去抬手把人都攔在門外,“這麼多人都進去,把房間弄亂了。”柳珣嫌屋裡不夠亮堂,讓人多點了幾根蠟燭進去,等到屋內亮起如白晝,一切狼藉儘現人前,柳珣皺眉,彆過臉去。

一個年輕丫頭,十四五歲,嬌滴滴的花骨朵,卻死相可怖。杏目圓睜,麵色青白,嘴邊蜿蜒的血漬好似再說她的不甘,玉體橫陳,衣衫不整,袒露在外的肌膚灰白透著指印,身下的血漬在裙上暈開乾涸成片,跟隨來的人都發出嘖的感歎聲,楊嶠步入室內,抬眼卻不動聲色的把跟來人的神色都掃入眼底。有回避有懼怕有不自在,也有好奇八卦想一探究竟的。

柳珣雖移開了眼,但到底關心室內情況,再看向室內時隻把眼睛落點在楊嶠臉上,“楊兄,可是發現了什麼?”

“柳兄可知道死者何人?”楊嶠問他。

柳珣飛快的瞄一眼屍體又把眼睛落回來,“並不認識,隻看春衫製式,大約是哪裡的二等丫頭。”

楊嶠有些意外,他以為柳珣這樣的公子哥,開始看到了屍體不適就該揚長而去的,在他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情況下,沒想到柳珣還能留下來,還能這般配合。楊嶠突然想笑,一個不為什麼隻是單純想笑的想笑,但是看見柳珣睜圓了眼睛像兔子似得看著他,為了規避眼神看向屍體,小心的隻看著他,這般可愛耿直,他一皺眉掩飾了這股莫名其妙的笑意。

他側身繞著屍體走了一圈,問下人可知道這是誰。一眾小廝都搖頭說不知,幾個丫頭也說看著麵熟但是叫不上名,隻末尾一個十五六的丫頭,身體輕抖,緊抿唇,楊嶠看她,“你知道。”

那丫頭一抬眼,眼淚蓄滿了眼眶,“奴婢知道,這是紅玉,是侯夫人院子裡的二等丫頭,管些花花草草,從前和奴婢是一個屋裡住著的。”

楊嶠看她,知道是今晚在宴席上倒酒的,穿梭見過幾次就問她,“你在前頭伺候,為何並不見她,她又為什麼在這?”

“紅玉是二等丫頭,並沒有伺候過宴席,故此今晚上沒有安排她伺候。”丫頭說,卻不肯說紅玉為什麼會來這,似有懼怕的看著柳珣。

柳珣對人的視線很敏[gǎn],察覺到就瞪回去,“楊相公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你看著我乾什麼?”

丫頭聞言猛搖頭,淚珠流的又急又凶,“楊相公莫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的,奴婢隻是賤命一條,紅玉也是命不好,楊相公莫要過問了。”

“怎能不過問呢”楊嶠說,“你話裡話外指向柳兄,我不問清楚,柳兄豈不是受了無妄之災。”

丫頭驚恐的看他,那人隻讓她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若有似無的指認,沒說讓她咬死了是柳珣乾的,因為這事經不得推敲,隻大概這樣流出些謠言就是,她不知道為什麼人會變成紅玉,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死人,這,這,這該如何是好。

跟著來的進士們開始你一言我一言的討論起彼此的行程,沒有人落單過,自然和死者無關,王明一個激靈想起來。“今日柳兄似不舒服,單獨出去過好幾次。”

“我七弟在自家,怎能說單獨出去。”柳五柳璋說,“出入都有下人相陪的。”

“並沒有。”柳珣說,“我的貼身小廝,從落日起我就沒見過他,在宴席上有人伺候著,但出了宴席並沒有人跟著我。”

柳珣頓,“這不正常。”

柳璋看他,“你在自己家還怕丟不成,我在家也不喜下人跟著,有些事不方便。”

柳珣看他,眼神裡有奇怪,這個接話怎麼這麼彆扭呢。

這時柳浩來了,“諸位小友,堆站在門口作甚,不如另找了清淨地方坐下,喝口熱茶,分說明白。”

第8章 賞心悅目誰家事(修)

外頭男人們聚會,內宅中女人們也圍坐在一起起了個小宴,家養的小伶人在水台上咿咿呀呀,間或有小子婦人從前頭穿插過來,說著前麵進士們的宴席情況。

進士老爺們對宴席很滿意,都深刻感受到了侯府氣派,李家的進士相公斯文守禮,一個飛眼都沒有往漂亮丫頭身上瞄,總之是言笑晏晏,賓主儘歡。

於是內宅氣氛也和諧的不得了,幾個妯娌誠心誠意的恭賀喬氏,養了個爭氣的好兒子。喬氏何曾這樣眾星捧月過,雖然還能安坐,這心底隱隱的不安從何而來。

所以當前頭有人來報,發現死人時,喬氏蹭的站起來,她揪緊了羅帕,心中的不安變成實質沉甸甸的壓著心往下墜,這個死人是不是衝著珣兒來的。

“坐下。”柳母頗有威嚴的喝道,“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e4%b9%b3母攙著喬氏坐下,安撫她少爺不會有什麼事,喬氏內心惶恐,“珣兒第一次宴會同科,就鬨出死人,總歸不是吉利事。”

“少爺有大福氣,一般克不到他。”%e4%b9%b3母小聲安慰道。主仆兩蚊聲交談時,柳母發話了,“許是下人發了急症,先一床被子裹了找間空屋安置,彆驚嚇到客人。”

傳信的人過去處理事了,後頭的氣氛一下變得有點沉默和奇怪,幾個年紀小的嬌嬌小姐聽聞有死人,就有些左立不安要找奶娘。柳母發話讓人把幾個姑娘先帶回房去,囑咐奶娘奉寧神湯,“若我聽見有人在小姐跟前沒根沒據的胡說八道,就通通捆了發賣。”老太太如是說,她冰冷的眼神掃過王氏,這個蠢婦,又做了什麼?

一招不中,此刻便是要安撫五房,這個時候還出事,不是逼五房鬨將起來。

小姐們一走,三太太王氏就對侯夫人說,“大嫂這差事辦的,好好一場群英宴就這麼敗興了。五弟妹,心裡可不要留下疙瘩,死個下人而已,對珣兒的前程一定是沒影響的。”

“你這話說的,合著當初爭著要管這管那的人不是你?”任氏穩坐泰山。“這事與珣兒的前程有何乾係?自然影響不了珣兒。”

“真是天可憐見,我看大嫂勞累,就想幫著管點花花草草之類的小事,讓大嫂鬆快些。這宴席酒水下人我一概沒插手,難道還能是我錯了不成?”王氏說,“我倒是不懼怕替大嫂背了這鍋,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隻是老太太說讓在家裡給珣兒辦群英宴,這好好的宴會上死了人,說出去也是侯府無光,大嫂這個當家主母的不得力。”∮思∮兔∮網∮

“都少嚼舌兩句。”柳母說,“難道是什麼光彩事不成。”

任氏的兒媳婦擔心的看一眼婆婆,外人都道她命好,嫁個侯府世子,板上釘釘未來的侯夫人,她嫁進來才知道,為什麼她丈夫獨苗一個沒兄弟,也知道她婆婆這些年過的日子。她不曾懼怕什麼,她明白她婆婆對她坦誠公布的意義,在這個家裡,沒有所謂的家人,都是敵人。

她進門來就幫著打理家事,所以她很認真的在回想,是不是哪裡出了紕漏。

沒人相信這隻是個意外。哪怕是一嫁進來就離府最近才為了妹妹婚事回來的二房二少奶奶。

管家帶來前頭的消息,說客人們又去看屍體,又在自證辨清,現在在侯爺的主持下開茶話會呢。柳母皺眉,“怎麼這麼不懂事,這不是對客人不尊重嗎?趕緊叫人去跟侯爺說,好好送走相公們,彆讓客人對咱們侯府有什麼誤解。”

“紅玉死之前被女乾了,狀元公說就這麼走怕日後有進士酒後失德的傳言就說先弄清楚的好。”管家說,“三少爺也沒反對。”

“侯爺怎麼說?”任氏問。

“侯爺說就當是一場探案遊戲,由著他們玩。進士相公們的情緒挺穩定,興致也很高。”管家說。

“胡鬨。”老太太把龍頭拐杖往地上一杵。

“可是說出什麼章程了?”三太太問。“紅玉,這個名字不太耳熟。”

任氏的陪嫁文泰家躬身說,“紅玉是正房二道門上的丫頭,是家生子,可是沒安排她過去群英宴,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出現在那邊?”

三太太嘖嘖出聲,“大房的人啊!”

“人是大房的人,心是不是大房的心就不知道了。”任氏說,“若每個院子的人都是每個院子的心,這家就好管多了是不是,母親。”

“你們如今還是十幾歲的年紀,吵嘴還要我來評理不成。”柳母哼道。“你去,去聽侯爺和相公們說些什麼,一五一十的回過來。”

內宅事還是內宅人處理的快,去搜一搜紅玉的房間,再把下人叫來問一問,就能拚個七七八八,從紅玉的房間裡搜出柳珣的玉佩,王氏用帕子遮臉,“哎呦呦。”再結合紅玉同房的人說,紅玉早兩個月前就不對勁,多了許多名貴首飾脂粉,都說她馬上是要領二兩銀的人。二兩銀是侯府姨娘領的份例銀。

王氏看一眼喬氏,“弟妹看珣兒看的太緊,翻年都十八的人,身邊一個丫頭都沒安排,這看上大伯母院裡的丫頭都偷偷摸摸的,這不惹出事來。”

喬氏手中帕子都要揪爛,麵上卻還很鎮定,“三嫂怕有什麼誤會,珣兒身邊沒丫頭,不是我不給他安排,是他眼挑,就我院裡這水平的,他都看不上。那個什麼紅玉,我沒印象,又是二等丫頭,想來不會比我的院裡的好。”

“珣兒科舉之前一直埋頭苦讀,出書房的數都數著著,考試後一直以來也是風波不斷,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