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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小皇後就是這樣的。

兩個人照舊沒有談論孩子的性彆。如今都有了決斷了,不管兒子女兒,總是能夠交付基業的。兩個人就真的佛係隨緣了。

兒子女兒都是心愛的孩子,他們也會和愛護歲歲一樣,愛護這個孩子的。

當年歲歲出生前,幾乎是承載了所有人的希望,大家都盼著呢,想看看皇後能生出什麼樣的天之驕子來。

如今含璋再度有孕,盼著的人裡頭,又多了一個歲歲小公主。

這一回的期望,竟都擰成了一股繩,跟那回似的還要強烈些,叫含璋知曉了。

“都盼著我生個小阿哥呢?”含璋笑著問孔嬤嬤。

孔嬤嬤笑道:“是。奴才聽見都是這樣說的。倒也不是說公主不好。是好些替主子立了像供奉的老人家們說,一兒一女,是為一個好字。他們都是主子仁和慈愛,此生就該順遂平安,是想著主子一定要圓滿的意思。”

這是天下百姓都感念皇後娘娘的福澤庇佑。

“民間向善,這都是百姓的心意善念,我當然是要承情的。”

含璋看了看自己還不怎麼顯出來的肚子,“彆的不說,我這一生,是一定要求一個圓滿的。”

第93章 宏願

時隔一年多, 含璋再度見到了孔四貞。

孔四貞比之前的狀態還要好上一些,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的,十分精神。

大約是遠離了戰場的緣故, 她身上沒有那種鐵血沙場的味道, 穿著一身酷颯的衣裳, 腰帶勒的緊緊的,倒是勾勒出一點女兒家的腰身來。

含璋這回有孕倒是也沒有怎麼折騰。她身體健康, 現在又正是年輕的時候, 懷孩子也沒有那麼脆弱,偶爾有些不舒服,慢慢也就過去了。

孔四貞上回見含璋的時候, 含璋還尚未有孕,孔四貞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見皇後娘娘精神尚好,也並沒有憔悴多少, 反而還是從前那般光彩照人的模樣, 而且似乎更溫柔了些。

孔四貞也就放心了。

賀過含璋, 孔四貞就與含璋說起了海事。

她到福建後,因為越來越忙, 與皇後娘娘的通信就少了許多,後來更是出海了一段時間, 這就有好些日子沒有寫信了。

所以很多事,都是旁人告訴皇後娘娘的。但旁人說了, 總不及她親自來說的清楚。何況海上的事情, 她知道皇後娘娘也是很關心的。

孔四貞所說的進度, 和含璋料想的差不多。

海島上的事情,福臨那邊自有打算。出海的事情, 也有孔四貞施琅他們籌謀,含璋隻是領了個頭,實際上也是不需要她再費心什麼的。

說完了正經事,孔四貞便與含璋閒坐,她飲茶,含璋隻能用一點鮮果汁了。她有身孕,飲不得茶。

“如今人人稱頌的女將軍,倒是難得有這樣悠閒的時候,能陪著我坐在這兒看花,飲茶。”含璋在這裡從沒有朋友。

她一穿來就是皇後,還是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出身就這麼高了,誰敢跟她做朋友呢?

有親人有愛人有孩子,一來就受到了嗬護與關愛,但是卻沒有能交心的朋友。

她也不能隨便把人當做朋友的。似巴氏楊氏那樣的,也永遠不可能成為含璋的朋友。

含璋現在想,她是真的將孔四貞當做她的好朋友了。總覺得她們兩個人,從骨子裡都是相似的。

從一開始,孔四貞交付了她信任,而她,也在儘心儘力的讓孔四貞完成她的夢想。現在回頭去想一想,兩個人都沒有提過,但是,這就是好朋友了吧。

“我還要在這裡待上幾日。娘娘若喜歡,可以允準我天天進來,陪娘娘看花,飲茶。”

孔四貞甚至還俏皮一笑,“隻要皇上不嫌我煩擾娘娘纏著娘娘就好了。”

含璋就笑了:“你能來當然好。皇上也忙,哪能總陪著我呢。我也不耐煩和他去前頭見大臣,聽他們說話我都想睡覺。歲歲一日兩趟的來,請了安就跑了,倒是外頭的事更叫她感興趣些。說什麼京城裡沒有這麼好玩,現在不玩等回去就沒得玩了。要在外頭玩個夠。”

“阿哥公主們都要讀書,出來也不得放鬆。倒是就我一個閒散的人了。”

孔四貞也笑。這麼多年了,孔四貞難得這樣溫柔放開的笑一回。

她的心倒是比去年上京的時候更放鬆了些。

待在含璋身邊,心情也是愜意下來了。

她由衷地道:“聽見娘娘這樣說話,看見娘娘這樣說話,忽然就覺得國泰民安,歲月悠長,不外如是了。心裡像是熱乎乎的很舒坦。”

含璋笑了,慢慢回眸瞧了一眼身後侍奉的墨心,墨心會意,悄悄進屋去了。

含璋笑道:“孔姐姐向來待我真心,什麼都願意和我說。到了我這個地步,大約也是不好和人相處的。倒是孔姐姐一如既往。孔姐姐心裡明白,我是拿姐姐當至交好友看待的。”

“姐姐看著我好,其實我這兩年,也覺著姐姐越來越好了。”

“尤其是這一回,總覺得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大不一樣了。姐姐走過來了,也走出來了。真好啊。”

孔四貞垂眸輕笑,眸光掛著幾分雲淡風輕的從容:“倒也不是娘娘一個人這樣說。很多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她一路走來,見過太多的人了。最開始的時候見過的人,現在再見到她,當然會覺得她大不一樣的。

人麼,總是會變的。要麼變得更好,要麼變得更糟。

孔四貞轉過眼眸,眸中有她這樣年紀該有的燦爛與光亮:“說句僭越的話,我其實覺著,我與娘娘,都走過來了,也都走出來了。以後,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含璋很驚訝孔四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眾人看來,含璋進宮就得了福臨的寵愛,一日賽一日的獨寵。有了含璋之後福臨就再也沒有碰過彆的嬪妃。

還得了太後的萬分嗬護。有了皇上與太後的愛護,幾乎是沒有人敢招惹含璋的。皇後娘娘該是何等的幸福啊。

可偏偏孔四貞看到了什麼?看到了一開始框在含璋身上的束縛。哪怕隻是一點點一些些,她也看見了。

而那個時候,她們也隻是剛剛認識而已。孔四貞還處在很不好的境遇中,她竟也能看見。

含璋就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不禁自己垂眸笑了笑。

墨心將東西拿來了,含璋接過來抱在懷裡,卻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她舉起杯盞,示意孔四貞,兩個人碰杯,她笑道:“敬我們獨立又自由的靈魂。”

孔四貞是真的喜愛極了聽皇後娘娘這樣說話。

她也道:“敬我們獨立又自由的靈魂。”

含璋將杯盞放下,把墨心方才拿出來的東西打開,裡麵是一副畫,保存的很好,畫畫的紙張不是宮裡常用的,卻是江南的文人們常用的。

含璋笑道:“姚啟聖這個人,倒是也挺有意思的。書讀得挺好的,文章也不錯,沒想到畫也畫的很好。”

含璋既然提了施琅,自然也不會忘了姚啟聖。

康熙年間,這兩個人是大放異彩了。但先前都是沉寂了許久的。

既然含璋知道了,當然不會任由他們沉寂下去,能用則用嘛。這會兒還沒有三藩之亂,這會兒是要發展海事,看看是怎麼把鄭氏搞定。

這兩個人一文一武的,正好得用。

含璋手上的這幅畫是姚啟聖先送給福臨的,然後由福臨轉送給含璋。

畫的就是在福建的孔四貞與施琅兩個人查看海船狀態的模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畫麵和諧。孔四貞在看船,施琅在旁邊靜靜的望著孔四貞。海浪翻飛,隱隱映照出這個男人深情厚重的眉眼。

“姚大人監視我麼?”孔四貞似笑非笑的。

含璋把畫送到她手裡:“不是監視。是吃瓜。是看戲。是覺得啊,這一幕太美了。想畫下來給皇上,還有給我看一看。”

“孔姐姐,你能明白他們的心思嗎?”

孔四貞把畫接過來,看了半晌,然後慢慢卷起來,將墨心手裡的卷軸接過去,自己慢慢的放進去,卻留下了。

她輕輕笑道:“娘娘的這個問題,就交給時間吧。”

“孫延齡已經死了。我也已經走出來了。現在這樣很好。如果能更好,我或許會選擇的。但請娘娘放心,我已經看見更大更寬廣的世界了,我想,我是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

含璋笑起來:“那就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吧。”

施琅好與不好,也是需要時間來檢驗的。深深受過情傷的心,絕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打動的。

這兩個人,都是過往一身的苦。或許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他們的故事,總歸是要靠他們自己書寫的。

兩個人靜靜坐了一會兒。

庭前的風微微吹過,前頭的花枝輕輕的搖曳,花香襲來,孔四貞情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又將這口氣輕輕出掉。

她才說:“義王的側福晉去世了。娘娘知道嗎?”

“我知道。”含璋波瀾不驚,“前兒就聽說了。她生病了,病重不治,就去了。”

董鄂氏也是可憐。還留下一個幼子呢。

孔四貞目光深深道:“恐不是生病。”

“娘娘是知道的。我與孫可望有仇。他此一番去境外,等料理了朱氏餘孽,他可能也就回不來了。”

孫可望的利用價值就隻有這麼多。哪怕皇上沒有明確的表示過。但孔四貞肯定是不容孫可望再活著回京城的。

孫可望和孔有德在福臨心中,那肯定是孔家更重些的。

畢竟孫可望這個義王,原本就是權宜之計。之前再重視,也抹殺不了這個人首鼠兩端的搖擺。

關於這一點,含璋與福臨其實是心知肚明的,也都默認了這一點。

因此含璋沒說話,隻飲了一口果汁。

便聽孔四貞繼續道:“義王府裡也有我的人。娘娘大約也是知道的。他們說,董鄂氏不是生病死的。她是自戕。在她自戕之前,曾接到過一封書信。這書信的來曆很難查出來,但還是有些蛛絲馬跡。是十三衙門的人。是吳良輔暗中布置的人。”

含璋道:“孔姐姐能查到這些,想必已經驚動了那些人了。”

孔四貞道:“娘娘可知道,皇上交有襄親王秘密差事。襄親王不隻是有戰事的差事,還有些秘密差事。襄親王曾秘下江南幾次。尋訪江南高僧。憨璞這樣的,他們師兄弟,還有那個玉林琇,襄親王都是見過的。據我探查,此事與娘娘有關。”

含璋看向她:“孔姐姐,你是想引我懷疑皇上有事情瞞著我嗎?”

“不是。”孔四貞道,“我知道皇上愛重娘娘。絕不會做有損於娘娘的事情。但就我知道的那些事情來看,恐怕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可我知道的太少了,這是秘辛,我什麼都不能說的。就像娘娘所說的,我不小心知道了董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