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1 / 1)

顧淵甚至已開始懷疑,尹千麵是故意引厲玉山離開,而後再將人引進死陣來的。

顧雪英又說:“我們跟著厲玉山走進死陣,他忽而不見了,而我們聽著此處有聲響,所以才走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後他們便在此處相遇了。

可他們既然是跟隨著厲玉山來到此處,那厲玉山又去了何處?

這古今石實在是有些奇怪了,他們所看到的往事並非是連貫的,甚至於有些詭秘,顧淵坐在地上,蹙眉思考,他們到底何時才能弄清這一切。

賀潺忽而開口說道:“他們找到其風劍了。”

顧淵一時走神,不曾注意魏山等人舉止,他們竟已將其風劍拿在了手上。

魏山對這柄劍很有興趣,傳聞厲玉山是因此劍才有而後的修為成就,雖說劍上附有邪氣,可看起來卻隻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長劍,唯一不同的便是這劍的顏色有些詭異。他將其風劍握在手中,數次用力想將劍身自劍鞘中拔出來,卻全都宣告失敗,

他隻好訕訕笑著說自己才疏學淺,無力拔出此劍,想請在場的高手來試一試。

於是眾人紛紛試過,卻無人能使此劍,輪到易水千時,顧淵特意仔細觀察,易水千連試也懶得去試,才將那劍抓到手中,立馬便說道:“老朽是拔不出這把劍了。”

言罷,他根本不曾嘗試便將劍交給了其他人,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拔不出那把劍一般。

賀潺皺眉道:“他還真是可疑。”

眾人不置可否,隻有魏麟忽而回神了,說:“易掌門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什麼可疑?”

無人應答。

大家都懶得去為他解釋,他便又說道:“你們為何要詆毀已過世的前輩?”

仍是無人搭理他。

顧淵聽得守陣獸在他們腦中嘟囔了一句:“真可憐。”

守陣獸說這話自然不會讓魏麟聽見,而仔細想想,魏麟今日所見之事定然會讓他為父報仇的執念顯得痛苦不堪,大家又都將他當做是異類,均是警惕防備,無人願意為他解釋與他交談,的確是有些可憐了。

魏麟知趣閉嘴,再不想與他們交談。

守陣獸忽而又在顧淵腦中說:“他問你,你們方才見著什麼了?”

顧淵怔愣片刻,不明白守陣獸所說的他是何人,茫然四顧,隻見著黎穆正直勾勾望著他,那麼守陣獸所指的人大約便是黎穆了。

他讓黎穆不要在魏麟麵前說話,黎穆便真的沉默不言,靠著守陣獸來與他交談。他將方才眾人所見均告訴了黎穆,又擔心他為雅澤夫人之事而覺得難過,便故意說得十分含糊,黎穆沒有細問,也沒有再過多說話,顧淵這才發覺他情緒低沉。

倒也難怪他情緒低沉。

魏山見眾人皆用不了那把劍,心中正是疑惑,易水千便出來解釋,說是此劍認主,怕是隻有厲玉山以及他血脈相承之人才能夠使用。而今厲玉山不在此處,他那獨子年幼,便沒有人能夠拔出此劍了。

守陣獸低聲嘟囔:“老頭子知道得還真是清楚。”

眾人沉默不言,魏山露出些惋惜神色,將那把劍交給玄風宮中一名弟子保存,一麵歎氣道:“可惜,這把劍怕是要就此失傳了。”

黎穆攥緊手中長劍,世事難料,誰也猜不到此事最後竟會是如此的結果。

魏山方說完這句話,忽而聽得外麵巡視弟子一聲驚呼,卡在喉中戛然而止,眾人衝出門去,眼見著厲玉山自陣外闖來,巡視弟子修為不及,頃刻間傷重數人,他已見著了妻子的遺體,又尋不見幼子的身影,自然以為他們也將孩子殺了。

悲憤交加中,他竟將其風劍奪了回去。魏山想他而今情緒如此,若是真讓他使出那邪劍的威力,隻怕在場所有人都逃不過此劫,好在厲玉山的幼子還在他們手上。

而後所發生的事情,眾人再清楚不過,魏山以幼子威脅厲玉山,厲玉山終是放棄抵抗,重傷時拚死相搏,救下幼子逃走,將黎穆托付給尹千麵後離世。

顧淵擔心接下來所現的場景會令黎穆受到過大刺激,可卻不知要如何避免,他隻得緊緊攥住黎穆的手,在心中詢問他:“你……要不要……”

黎穆回答他:“不用。”

他在心中不動聲色般說了這句話,臉上的神色更是顯得寡淡,可他耷著耳朵,尾巴垂落誰也看得出他不過是在強裝鎮定,顧淵仔細想著要如何安慰他,一句話還不曾說出口,眼前厲玉山同眾人速死搏鬥的場麵忽而便不見了。

眼前那麼多人如同霧氣般消散不見,隻剩他們幾人麵麵相覷,顧淵嚇了一跳,一把便抓住了黎穆的胳膊,生怕他們最初接觸古今石時眾人失散的那種事情再度發生。

他等了片刻,什麼也沒有發生,心中不由覺得奇怪,扭頭去看其餘幾人,眾人也是茫然不解,隻有越青峰蹙眉說道:“我們所見的,或許是拿著古今石的人想看到的東西。”

古今石此刻在尹千麵的手上,而他們猜測尹千麵傾慕狼君厲玉山,並厭惡雅澤夫人,他樂於看見雅澤夫人的死,卻不想看見厲玉山受到那些正道中人的折磨……這倒也的確說得通。

隻是眼下那些人已全部不見,他們究竟要到何處去才能尋找尹千麵這個禍害,又如何才能自古今石所造的幻想之中走出去。

他正心中忐忑,眼見著麵前除了他們幾人外的所有事物都如霧氣般擴散開去,而漸漸消散不見,%e4%b9%b3白濃霧中又漸漸凝結出另外一副場景。

越青峰道:“這大約是他想看見的。”

顧淵一時心中緊張,眼下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尹千麵想見的,那是否說尹千麵一直在暗處觀察著他們?如今場景變換,莫不是尹千麵終於想要出現了?

魏麟驚慌不已,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他想看見不想看見的?你們在說什麼?”

眼前霧氣漸漸散去,他們立於荒郊野外,天色已晚,耳旁隱隱聽得見林子中傳來野獸的哭嚎,顧淵茫然四顧,問道:“這是哪兒?”

他問出了這句話,卻沒有人回答,想來是並沒有人知道眼下他們究竟在何處,隻有黎穆皺著眉頭輕輕嗅了嗅,而後刻意掩飾了自己原來的聲音,低聲說道:“血腥味。”

顧淵並未覺得空中的氣味有什麼不同,隻能說野獸化妖後的嗅覺仍然異常靈敏,他仍拉著黎穆的手,黎穆低頭看了看他,領著眾人轉頭朝著他所察覺的血腥味的方向走去。

這野林子內本萬分寂靜,隻有眾人踏在落葉上時窸窣的腳步聲,他們走了片刻,漸漸聽見了林子深處傳來的聲響,像是有人因痛苦而在低聲喘熄,他們也終於明白了黎穆所說的血腥味的由來,有血滴落慎入了覆滿落葉的鬆軟泥土中去,再想他們先前所見的光景……莫不是厲玉山傷重後逃到了這個地方?

第83章

黎穆顯然加快了腳步, 幾乎是小跑著朝著那個方向趕去,可誰都心知肚明,他們所見的不過是當年的往事, 就算他們現今趕過去, 也並不能改變什麼。

黎穆忽而頓住腳步,緊隨在他身後的顧淵險些一下撞到他身上去, 他一眼瞥見渾身是血的厲玉山扶樹喘熄,懷中摟著已熟睡的幼子, 他傷得極重, 隻怕再也無力移動半步。

黎穆望著他, 張了張唇,喉中哽塞,發不出半點兒聲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厲玉山以劍撐地, 似是想再掙紮著站起身來,顧淵卻不免怔然,訝異道:“其風劍還在他手中?”

他說完這句話,忽而覺得自己此時開口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以黎穆現今的心情,他根本就不該開口說話。黎穆卻深吸了一口氣,語調雖仍顯得有些不對, 可更多的卻好像是被他的這一句話自低落情緒中拯救出來了一般,匆忙轉口說道:“有些奇怪。”

賀潺也說道:“此刻其風劍還在他手中,那後來又是怎麼被人奪走的?”

事情好像與他們所想得有些不一樣,也來不及他們多加細想, 樹林中傳來一人腳步聲,有人自林間朝著厲玉山走去,這人的模樣他們從未見過,一時也不知道他是何人,隻見他麵色焦急,快步趕到厲玉山麵前,顯然是認識厲玉山的。

黎穆壓著聲音低語道:“尹千麵。”

他一言令所有人都覺得有些訝異,幾人回首看他,黎穆這才說道:“這是他以前常用的一張皮。”

黎穆畢竟與尹千麵朝夕共處那麼多年歲,尹千麵的事情,他應當極為清楚,眾人不加懷疑,隻有魏麟蹙眉道:“你怎麼知道?”

黎穆並未回答他,隻是仔細看著場上變化,像是生怕錯過遺漏了什麼事情,他懷疑父親的過世與尹千麵有莫大的關係,甚至於……他覺得是尹千麵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魏麟已然起疑,他本來就覺得這人看起來有些古怪,可也隻覺得他或許是越青峰與賀潺的朋友,現今想來……此人聲音古怪,像是在刻意掩飾聲音與姿態,看起來又與顧淵十分親密,他心中已有了不好的猜測,不由眉頭緊鎖,抓緊了身側長劍,甚為警惕,試探著問道:“黎穆?”

黎穆轉眼望他,目光冰涼,雖不曾乾脆回應,卻也算是給了魏麟一個答案。

魏麟後退數步,驚警至極,低聲默念數句“果然是你”,而後扭頭看了看越青峰與賀潺,高聲道:“越掌門,你們竟與這魔頭同流合汙!”

賀潺還算是好脾氣,想緩和事態,便說:“你且聽我解釋。”

其餘如黎穆與越青峰二人,隻想看看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魏麟在此處鬨騰,惹他們分心心煩,黎穆本就心情低落,更是無緣無故生起了一股怒火來,幸而有顧淵抓著他,否則隻怕他早已對魏麟動了手。

魏麟道:“有什麼好解釋的!”

賀潺又搬出方才勸說魏麟的法子,道:“再多恩怨,待離開此處後再解決不遲。”

可這辦法這回卻毫無用處了,魏麟怒道:“他殺了我父親!”

越青峰卻忽而開口冷冷說道:“你父親殺了他父母。”

方才發生的事情還在宛若曆曆在目,親眼所見的震撼一時難以從心中排遣。魏麟早已懷疑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太過令人不齒,這恰是他心中的軟肋,此刻聽越青峰提起,更加覺得苦痛不堪,他記得幼時黎穆在宴席上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那種血腥可怖的場景幾乎成了他童年沒晚必經的噩夢,他甚至有了個奇怪的想法,隻覺得黎穆比他要幸運萬分,至少厲玉山與雅澤夫人去世時,他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孩。

魏麟隻能勉強為自己複仇的舉止辯解:“為父報仇本是天經地義。”

越青峰道:“他也是為父母複仇。”

再之前呢?厲玉山最初雖是做下不少惡事的魔頭,可雅澤夫人卻是無辜的啊,她教他向善,他也的確放下了自己的劍,竭力為自己當初過錯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