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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段距離,黎穆冷冷板著一張臉,好似身後沒有跟著這麼一個尾巴一般。許久未見,他的確是與以往不一樣了。他不再穿著那身遮蔽尾巴的外衣,也摘了那紗笠。他著一身黑衣,腰間懸著一柄黑色長劍,目光淩厲,顯得越發利落勁瘦。

他身後的顧雪英穿的卻是鶴山派弟子的衣服,束了發,眉目間少了一絲嬌氣,多了一分英氣。

的確是不一樣了,顧淵望著他,隻覺得小狼崽子與雪英都長大了許多。

而隨後黎穆望見他,一雙立耳微微一抖,那眼神亮了亮,他喚一句“潛之,”顧雪英緊隨其後,委屈叫一句“大哥”,二人搶著撲騰上來要將他摟進懷裡,越青峰一把將兩人擋住,挑眉道:“他現今是個絹人,你們是想扯斷他的胳膊嗎?”

兩人的動作均是一頓,各自收回手去,老老實實站好了,黎穆內疚道:“潛之,你的身體尚在死陣之內……我明日就帶你去將身體取回來。”

顧雪英撇嘴說:“我不會將哥哥的胳膊扯斷的,就讓我抱抱他不行嗎?”

黎穆搶道:“我也不會——”

顧雪英道:“那也得我先!”

黎穆怒道:“憑什麼你先!”

顧雪英道:“我與他是兄妹,自然得我先!”

黎穆說:“我與他——”

他一句話卡在喉中,他與顧淵是什麼關係?他支吾半晌,最終說:“我就是要先抱!”

顧淵:“……”

他方才為何會覺得他們長大了?

賀潺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為小狼崽子長成了惡狼。”

黎穆冷冷瞥他一眼,那眼神鋒銳如刃,與方才看顧淵的模樣大不相同,賀潺縮了縮脖子,嘟囔道:“還是隻雙麵狼。”

顧淵歎氣道:“你們不必再爭了。”

二人皆轉頭看著他,目光閃閃,滿是期待。

顧淵道:“我誰也不想抱。”

他避開二人目光,覺得自己活像是個搶了小娃兒糖葫蘆的壞人。越青峰適時開口,道:“黎穆,我們說正事。”

黎穆委屈道:“好。”

他臉上擺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尾巴倒是一晃一晃的,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極好。

越青峰問他:“你們可追到尹千麵了?”

黎穆搖頭道:“沒有,那混蛋狡猾得像狐狸。”

越青峰點頭道:“現今陣法已破,尹千麵或許會再來尋麻煩。”

黎穆嗤笑道:“我倒是巴不得他來。”

現今的他已與當年不同了,他追著尹千麵走了這麼些日子卻始終無所收獲,自然恨不得這魔頭自己乖乖送到他手上來。

越青峰道:“若是他光明正大的來還好,可他最喜歡耍陰招。”

黎穆道:“我知道,我會仔細防範的。”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絕不會讓它再發生第二次。

第65章

黎穆所說的不過是他自己的意願, 尹千麵究竟會如何,他們還說不準,就怕那魔頭又想出什麼計策來陷害他們, 防範是一定要做的, 而且應當要做到位。

黎穆與越青峰商討此事,顧雪英在一旁偶爾插上幾句話, 她的見解獨到,思維之深刻早已超出了顧淵的想象, 自己的妹妹竟已成長到了這般地步, 他萬分欣慰, 卻又有些許悵然。

顧雪英究竟要經過多少挫折磨難才能走到這一步,他身為兄長,失職失責, 這一切本不該有她來承擔的。

顧淵在一旁聽著,漸漸覺得困了,他的身體畢竟還未曾完全恢複,越青峰有所察覺, 他將顧淵此時的身體狀況告知黎穆,顧雪英會意,急忙蹦起來, 衝上前摻著顧淵的胳膊要將他送回去。

黎穆被她搶了一步先機,正覺得不滿,皺眉盯著她,顧雪英朝他吐了吐舌頭, 黎穆正要發作,眼見著顧雪英身旁的顧淵已昏昏欲睡,這才將一口氣忍了下去,安慰自己來日方長,接下來他有得是機會。

他們將顧淵送回了房去,顧淵忍著困倦,望他二人一眼,意識昏沉了,他反是有些擔心這一切會不會是他的一場美夢,再睜開眼,黎穆與雪英又會不見了。

他這般望著兩人,黎穆有些誤會了他的意思,細聲安慰著與他說:“潛之,你放心休息,明日我們就回去。”

明日……回去?

顧淵一時有些茫然,回到哪兒去?母親已不在了,雪英又去了鶴山派中,山莊早就名存實亡了,又過了這麼多年歲,誰知道那地方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

他閉上眼,這才恍然回神,黎穆說的回去,大抵是回到死陣中去。他仔細想起守陣獸的模樣,想起那時離開死陣,他真真切切答應過守陣獸,事情結束之後,他一定會回去。

可轉眼百年已過……死陣之內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顧淵沉沉睡去,他隱約覺察黎穆與顧雪英離開此處,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一次睜開眼,外麵的天色竟還是黑的。

屋內空無一人,顧淵躺了片刻,掙紮著站起身來,頗為艱難地挪步子走到屋外,一開門,碰巧看見黎穆準備推門進來,兩人均嚇了一跳,而顧淵呆怔怔望了黎穆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應對。

最終還是黎穆率先開了口。

“潛之,你醒了?”黎穆望著他,笑%e5%90%9f%e5%90%9f問道,“不用多休息一會兒嗎?”

顧淵急忙擺手說道:“我已經不困了。”

黎穆點一點頭,又不說話了,他們兩就這麼站著看著對方,一言不發,或是想說的話實在太多,到了嘴邊,卻不知該先說什麼才好。

顧淵悄悄打量著黎穆的樣貌,他換了衣著打扮,看起來氣勢不同了,麵容也與當初稍稍有了些差異……似乎顯得更嚴肅威嚴了一些,棱角長開了,實在俊朗得很,他這麼偷偷摸摸地看了一會兒,黎穆忽而問他:“我臉上生了花兒嗎?”

顧淵慌忙說道:“沒……沒有!”

黎穆問:“那你為何老盯著我?”

顧淵心虛的將目光離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盯著地上生了青苔的地磚,支支吾吾的,過了許久,才勉為其難說出一句話:“你我這麼長時候未見,我多看你一眼難道不行嗎?”

“行,當然行。”黎穆忽而抓住顧淵的胳膊,說道,“我恨不得你每天都這麼看著我。”

顧淵一時覺得臉紅,過了許久,才勉強自喉中憋出一句:“你彆胡鬨了。”

黎穆望著他,那眼神與方才相比,已經顯得稍稍有些不同了,帶了些炙熱,與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徹骨思念。大約是因為顧雪英不在此處,他說話也變得直白起來,他徑直上前拉住顧淵的手,說:“你可知道我有多久不曾見到你了?”

顧淵臉上發紅,輕輕地想自黎穆手中將手抽出來,他茫然道:“百餘年?”

黎穆攥緊了他的手,說:“何止是百餘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我心中,我幾乎有幾輩子不曾見過你了。”

顧淵咳嗽道:“你這比喻的方法似乎有些不夠恰當。”

黎穆微微挑起眉來,說:“何處不恰當了?”

顧淵一時也說不上話來,他竟然覺得黎穆此時的歪理有些令人信服,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失去了不見了,這才覺得時間格外漫長,令人感到珍惜。

黎穆反而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喏喏問他:“潛之,你可曾想過我?”

說想,有些肉麻;說不想,那也不是事實。顧淵正在猶豫,忽而看見黎穆殷切望著他的目光,顧淵怔愣片刻,重新低垂下頭去,低聲道:“想過。”!思!兔!在!線!閱!讀!

想,當然想,他恨不得日月都思索著他,恨不得閉上眼時能看見黎穆的模樣。

黎穆握著他的手,他似乎是真的擔心會將顧淵的胳膊扯斷了,眼巴巴望著顧淵,心中是很想將他拉到懷中,甚至想好好地親上一口。

可是他不敢,何止是不敢啊,他想起越青峰所說的話,顧淵現今是個絹人,不可隨意拉扯,一不小心便會扯壞身子。他生怕將顧淵的身體拉扯壞,更何況他早已這麼做過一次了,當時他親%e5%90%bb了顧淵,令顧淵生了氣,很長時候都不肯去理他。

這讓他如何還敢再來這麼折騰一次。

他想了片刻,囁嚅著問道:“潛之,你……你可想明白了?”

顧淵心中咯噔一聲,心想終於到了這時候,黎穆要問清他的想法,這件事情已經拖了這麼多時候,他當初還說自己會好好考慮清楚,現在已想了這麼長時候,拖了千百年光景,而今是斷然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他隻好抬起頭,看著黎穆的雙眼,黎穆也正看著他,目光灼灼,像是在期待著他的回複,顧淵的臉一點點漲紅了起來,他抑不住又低下頭,還是不曾開口言語。

黎穆見顧淵不肯說話,又重複問道:“潛之,你可考慮清楚了?”

他的聲音微微顫唞,脊背緊繃著,目光死死停留在顧淵身上,他很緊張,像是即將要接受什麼審判。顧淵比他還要緊張,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回答。

直言將自己的答案說出來嗎?

他雖在那鏡子中日夜思慕黎穆,想著出來之後一定要立即回答黎穆的這個問題,可那些想好的或深情抑或激情洋溢的話語,到了嘴邊,他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又抬起頭看了看黎穆的神色,終於定下心神,低聲道:“我想好了。”

黎穆更加緊張,問道:“怎麼樣?”

若是將話語說出口太難,不如就用對方能夠理解的舉措來表達自己的內心。

顧淵如此想著,一麵緊張道:“你……你靠過來一些,我將此事告訴你。”

黎穆不疑有它,乖乖湊上前去,湊到顧淵麵前,還未曾催促半句,顧淵忽而稍稍踮起腳尖,在他臉側猛然啄了一下。不等黎穆反應,自己已燒紅了臉,心中感慨今夜甚為悶熱,否則為何他會忽而熱得幾乎出了一身汗來。

黎穆木然呆怔原地,他倒真是傻了眼,過了許久,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個的臉頰,再抬眼望著顧淵——這舉動之中所包含的意味,他已全明白了。

他激動不已,語無倫次,一句潛之結巴了半晌也不曾喊出來,乾脆撲騰上去摟顧淵的腰,卻被顧淵一把躲開,他茫然扭頭去看,就見顧淵羞赧道:“我……我現在是絹人!”

黎穆一時茫然,不曾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顧淵道:“你若是用力拉扯,我的胳膊斷了怎麼辦?”

黎穆一頓,將手收了回來。

顧淵又羞赧道:“絹人遇水便化……”

哦,這是告訴自己,切莫動手動腳胡鬨,跑上去便親他。

黎穆委屈不已,這好容易表明了心跡,到頭來卻是這麼個束手束腳的結果,也難免他覺得委屈難過。

顧淵覺得自己終於安全了,鬆一口氣,還羞赧地厲害,低聲道:“你們打算何時動身?”

黎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