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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該提起的事情,訕訕道:“魔君,路上我已審過賀潺,他倒是什麼都不肯說,魔君可要再問一遍?”

顧淵知魔修大多手段毒辣,審人的手法更是狠厲至極,也不知賀潺是受了什麼罪過,他們雖是點頭之交,賀潺還逗過他,可好歹也算是同道中人,他怎麼可能再讓賀潺受審,便說:“不必了,我信得過你。”

欒君一怔,顯是有些吃驚,卻仍是討好般笑道:“看來魔君今日心情甚好。”

顧淵已大約摸清了尹千麵的性子,他知道尹千麵性子古怪,這些人大多都畏懼他,乾脆便朝著欒君伸出手,道:“拿來。”

欒君不解問:“什麼?”

顧淵說:“鏡子。”

雖說他不知道賀潺的肉身在何處,也不明白要如何將賀潺從鏡中救出來,可魔修修煉手法古怪,賀潺的生魂落在這些人手上,保不齊會被他們拿去煉了元神,還是將鏡子要過來畢竟好一些。

欒君似有不舍,如賀潺這般修煉深厚之人,實在是很好的丹引,煉了丹去,對修為大有裨益,顧淵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免不了瞪他一眼,欒君嚇了一跳,急忙便將銅鏡掏了雙手奉了過去。

顧淵將那銅鏡收好,他仍是沒摸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下好奇,一麵故意問道:“你說你得的消息就隻有這些?”

欒君說:“自然不隻是如此,我已找著了昔日狼君與雅澤夫人所居之處,隻不過狼君帶黎少主離開後,雅澤夫人便啟了死陣,她修行遠在我之上,我實在無法闖入陣內。”

這兩個名字倒都算的上是耳熟,顧淵曾聽同/修與李顯義等人提過,欒君口中所說的狼君名喚厲玉山,是隻狼妖,他曾領過不少狼妖抵禦妖界動亂,故而被人尊一句狼君,而雅澤夫人則是玄風宮中弟子,傳聞厲玉山以妖術惑她心魄,二人私奔後便不見了行蹤,幾年之後才有人尋著兩人下落。再往後顧淵隻知玄風宮攜諸多同/修追至束桐鎮,雅澤夫人被惑至深,不願回頭,反而對昔日同門刀劍相向,於是他們將兩人一同殺了,此事便就此了結。

隻不過玄風宮以此事為恥,當日在場之人不知為何也不願提起此事,於是誰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有多少人在場,又發生了什麼,反正魔頭人人得而誅之,殺了便算了,何必深究細節。

可此時欒君提起二人的名字,倒讓顧淵往下多想了一些,厲玉山是狼妖,而黎穆是隻小狼崽子,他二人是不是有什麼關係?黎穆方才如此激動,顯是認識厲玉山與雅澤夫人的,欒君稱黎穆為黎少主,黎又與厲相通……他們會不會便是黎穆的父母?

顧淵問:“依你之見,我們應當如何進去?”

欒君不疑有他,道:“黎少主身上流著狼君的血,他想必是能破得開雅澤夫人的死陣的。”

顧淵心想這小狼崽子果真是厲玉山與雅澤夫人的孩子,挺有來頭,也怪不得方才黎穆會如此激動。畢竟真到了事發之地,若無旁事乾擾,布陣後大約能窺見當年之事,自然也就能看清殺他父母的究竟是何人。

欒君見他沉默不言,便又往下說道:“黎少主畢竟年輕,他在此事上一向極為衝動,若是帶了他過去,難免會多生出些事端。”

顧淵仍是不言,他覺得古怪,自一開始,這欒君便在在刻意引導自己按著他的路子去走,他不明白欒君究竟有何目的,也實在理不清幾人間的關係,隻得裝出一臉沉思,等著欒君繼續說下去。

欒君道:“以魔君的修行,破開那死陣倒也不難,不若請魔君親自去一趟……”

顧淵脫口而出:“不行!”

以他的修為,隻怕還沒摸著那什麼陣法就已要死了,他甘願為母親與妹妹去死,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頂著尹千麵這魔頭的名號還死得如此窩囊啊!

欒君為他的反應所驚,顧淵知自己太蠢露了破綻,急忙輕咳一聲,道:“容我再考慮考慮。”

欒君隻好回答:“是。”

顧淵又說:“若無其他事,你也先下去吧。”

待到欒君離去,顧淵才鬆下一口氣,他仔細想過,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易大先生,還了他原來的身份,易大先生四海雲遊,出去走走遇見易大先生的機會總會大一些,可他不能一個人去,待到所有人均以為他是尹千麵時,一定會連怎麼死都不知道的。

顧淵苦惱不已,他尋了處地方坐下,從懷中掏出那麵銅鏡,學著欒君方才的模樣念了法咒,又等了片刻,賀潺便從鏡中白霧裡冒了出來,往外看了一看,開口便罵道:“魔頭!”

顧淵還試著要與他解釋:“賀仙師,我是顧淵。”

賀潺冷笑:“魔頭,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顧淵想了一想那幾年的越山大會,隨口便說道:“賀仙師,你我第一次見麵時,正在越山大會上,我尚且年幼。”

賀潺冷哼一聲。

顧淵說:“到競賣之時,我與家父就坐在你身側,第一件展賣品是九邙雪山蟒紋巨虎的……”

他語調一頓,再去看賀潺神色,賀潺皺起眉來,已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卻仍是說:“魔頭,當日之事有不少人知曉,你不必再裝了。”

顧淵並不理會他,自顧自般往下說去:“那東西被孫家少爺拍了去,周遭人皆說是孫少爺拿去討好他的小相好了,孫少爺身旁坐了個少年,所有人都說那便是他的相好,我不知相好是何意,父親也不肯告訴我,便問了賀仙師您。”

賀潺的神色已有些古怪,似是終於想起了這一樁往事。

顧淵道:“你告訴我,相好便是丹引,那周少爺是要將相好喂胖了,再剁碎了血淋淋地下丹爐吃掉。”

賀潺:“……”

顧淵:“我知賀仙師許是覺得孫少爺已有妻室又在外拈花惹草不夠恰當,可您知道嗎,我整整做了三日的噩夢。”

賀潺:“……”

賀潺:“……你……你的確有可能是顧少莊主。”

顧淵見他仍是有些懷疑,歎下一口氣,正想繼續解釋,忽而覺察到有人靠近,便匆匆將鏡子收了起來,站起轉過身去,望見黎穆已走了進來。

“師父。”黎穆低聲說道,“我見欒君已出去了……您在和誰說話?”

顧淵隨口道:“沒什麼,隻是在想若將賀潺的生魂煉成丹引,一定也極為可口。”

黎穆說:“倒不如直接打散他的魂魄來的利落乾淨。”

顧淵覺察到他的戾氣,便歎一口氣,胡謅道:“我知你報仇心切,可這事是急不得的,小心莫要被心魔占了心魂。”

黎穆皺眉望他:“師父您……不是一向想讓我儘早報仇嗎?”

顧淵心中一慌,卻麵無表情彆開頭去:“儘早報仇不假,可卻也不能如此急躁。”

糟糕,又露餡了。

他已不知該要說些什麼才是,好在此時黎穆滿心要散了賀潺魂魄為父母報仇,並未在意此處差錯,說:“師父可否將銅鏡交與我。”

顧淵硬著頭皮道:“不可!”

他見黎穆身上戾氣漸重,暗暗摟緊了懷裡的銅鏡,生怕黎穆撲上來搶它,可黎穆隻是垂了耳朵與尾巴去,麵上神色雖無多大變化,卻已然是失望至極。

顧淵不知為何便覺得心疼,他不知要如何安撫黎穆,思來想去,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去撫一撫黎穆的腦袋。黎穆的身量較他要高上不少,顧淵隻得微微踮起腳,掌心蹭到耳上毛發,毛茸茸般撓著他的手心,是溫熱的,很是舒服。黎穆卻受驚一般避開他的手向後縮去,圓睜著眼,結結巴巴道:“師……師父……”

顧淵問他:“怎麼了?”

黎穆強行鎮定冷下臉來,冷冰冰道:“沒什麼。”

他嘴上如此說著,卻輕輕抖了抖耳朵,大約是尹千麵從不曾這麼摸過他,他也覺得這感覺十分古怪,卻並不排斥。

顧淵已快要忍不住笑意,一麵道:“欒君尋著了你父母隱居時的住所。”

黎穆一怔,問:“在何處?”

顧淵道:“我並不知道,得請欒君帶我們一同過去。”→思→兔→在→線→閱→讀→

黎穆重複道:“我們?”

顧淵點了點頭:“是,我們。”

第5章

黎穆顯是高興至極,他仍是麵無表情,卻抑不住左右晃起了低垂的尾巴,顧淵盯著他的尾巴,隻覺手癢,可摸個耳朵便這麼大反應,他不敢越矩,又覺得掌心方才被灰毛撓過的地方酥酥/癢癢的,實在很想再摸一把。

黎穆卻迫不及待要去告知欒君此事,顧淵見他走了,這才又從懷中掏出了銅鏡來,喚出賀潺,問他道:“賀仙師,你現在可考慮清楚了?”

賀潺點一點頭:“考慮清楚了。”

顧淵問:“如何?”

賀潺說:“若你真是顧少莊主,那尹千麵又去了何處?”

顧淵:“他死了。”

賀潺望著他:“怎麼死的?”

顧淵:“……”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賀潺考慮的結果,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問他這個問題,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回答啊!

賀潺見他有所猶豫,心下了然,怒斥道:“魔頭!你休想騙我!”

顧淵沉默收起鏡子,看來賀潺無論如何也不會信他了,他本來想問問賀潺當年之事,本著同/修一場,賀潺應當會照實告訴他,可現今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他隻能跟著欒君與黎穆去一趟束桐鎮,再仔細打探易大先生的下落,隻望途中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他們準備妥當,當天下午便隨著欒君一同趕往束桐鎮,欒君對顧淵的決定頗為不解,卻並不敢去質疑他,而黎穆顯是高興極了,像得了糖葫蘆的小娃兒,連對著顧淵的冷臉也少了許多。

顧淵想黎穆全然是一副小娃兒的心性,麵上雖是冷著的,那狼耳與尾巴卻幾乎暴露了一切心緒,倒也不知他現今年歲幾何,看著毫無心機,甚是有趣。

一路禦劍北上,越靠近束桐鎮黎穆便越發沉默,抵達束桐鎮時已是深夜,黎穆不願休息,他們便出了鎮直奔他父母隱居之處而去,正是九月既望之時,皓月當空,鎮外小道被照得分外清楚,欒君引他們進了深山,深秋草木凋零,偶有蟲鳴鳥叫之聲,鞋底踏在落葉之上,發出颯颯聲響,這麼走了一陣,四周逐漸安靜,最後便隻剩下了他們三人的腳步聲。

欒君開口道:“死陣近了。”

顧淵忽而覺得一股寒意自腳下上湧,四周景色變幻,轉眼間他們便已站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之間,顧淵抑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他覺得極冷,可黎穆與欒君卻是神色平常,顧淵知曉是自己修為薄弱禦不了這徹骨冰寒,怕再露端倪,隻好挺直腰背,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

欒君又開口道:“我們已到了。”

顧淵左右一望,他們正立於一片冰湖之上,空中紛紛揚揚飄著些碎雪,腳下冰麵透徹,仿佛一路延到天邊,四下空無一物,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