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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謀殺他。

蕭衍真正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用惡意去揣測一個人是必要的。

“雪燈,聽話,下來。”蕭衍還在下麵說,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啪!”圍巾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拉力,死結鬆開,雪燈整個人於半空墜落。

落地的一瞬間被蕭衍穩穩接住。

“為什麼要這麼做,說話!”蕭衍抱著他大力晃悠著,表情憤然。

雪燈終於再次呼吸到了世界的空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因為剛才被緊緊勒住脖子,導致眼壓急速升高,瞳孔無限擴張。

不等他說話,蕭衍將他緊緊護在懷裡,似乎要嵌進%e8%83%b8腔中:

“雪燈,我這不是沒事了,為什麼不能多給我一點耐心。”

蕭衍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隻是剛一醒來,迷迷糊糊看見身邊有人試圖上吊自殺,突兀清醒過來,發現自殺的人是雪燈。

不敢想象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日子裡雪燈身心到底遭到怎樣的打擊,那麼陽光開朗熱愛的生活的人竟選擇了這一步。

雪燈終於喘勻了氣,怒氣上湧,拳頭朝蕭衍臂膀上猛捶:

“為什麼害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不是你先想不開的麼。”蕭衍扯過圍巾,展示罪物。

“我隻是怕自己睡著,想學古人頭懸梁,沒想到,我從元茂山手中逃脫生天,卻差點死在你手上。”

蕭衍:……

但下一秒,雪燈什麼怒氣也沒了。

他緊緊抱住蕭衍,委屈無助又可憐:“你終於醒了,五天了……”

蕭衍扶著額頭,後腦勺陣痛不止。

他騰出一隻手拍拍雪燈的後背安慰著:“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雪燈本來就不胖,看樣子這幾天也沒吃好,現在更是人比黃花瘦,攬在懷裡時都沒什麼實感。

蕭衍那顆原本強有力的大心臟,緊巴了。

醫生匆匆而來幫蕭衍做了個簡單的檢查,隨即表示他還得住院幾天觀察情況,出院時間等醫院通知。

比起蕭衍,雪燈倒是沒什麼大礙,除了鼻頭和雙膝有挫傷外,其他一切正常。

深夜。

雪燈和蕭衍擠在小小單人床上。

蕭衍總是很在意,時不時就要湊近觀察一下雪燈的鼻子。

那上頭還貼著紗布,看起來幽默滑稽。

“怎麼能傷到臉呢。”他心疼地輕輕觸碰了下雪燈的鼻梁。

“隻是擦傷,沒骨折就萬幸了。”雪燈回想起當時臉著地的場景,起來時鼻子一度失去了知覺。

“說起來,你是怎麼找到那邊的呢。”雪燈很好奇。

蕭衍翕著眼,輕輕揉著額頭:“通話時聽到了水聲,判斷大概是在廢棄自來水廠,打聽了一下,附近有三個自來水廠,想挨個找,可能上天眷顧,第一個就找到了。”

雪燈伸出大拇指:“棒,表揚你。”

蕭衍又道:“既然裴澄嶼已經被警方拘留,我也不介意再給你透露點消息。”

雪燈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你還記得當初你被人狀告到記者委員會,舉報你發布不實消息這件事麼。”

雪燈垂了眼:“是裴澄嶼做的?”

“你難得聰明一回。”蕭衍笑笑,綁著紗布的額頭輕輕碰了碰雪燈的臉頰,“你也該收收你那無處安放的魅力了,不然,裴澄嶼不會是最後一個。”

“你早知道,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你把裴澄嶼當朋友,付出多少真心你自己清楚,擔心告訴你實情你無法接受,所以選擇隱瞞。”

雪燈歎了口氣,腦袋一歪歪進蕭衍懷中:“這世界上,隻有你真正考慮我的感受,為我著想。”

“所以呢,隻說兩句話好話就算了?”蕭衍笑道。

雪燈問:“那你想怎樣。”

蕭衍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表示表示?比如請我去你的溫馨小屋常住?”

雪燈傻乎乎追問:“你想住多久。”

話音剛落,他倏然瞪大眼,一下子坐起來:“你的意思是要搬來和我一起住?”

蕭衍眉尾一揚。

“那你的公司怎麼辦。”

“暫時請個行政總監,我一點一點把工作轉移到這邊。”

蕭衍是真怕了,他不過離開雪燈區區兩周就鬨出這麼多事,不把人綁身邊看緊了不放心。

何況,他早就吃不了這種相思的苦。

雪燈振奮而起,抱著蕭衍親親他的眉睫,再親親鼻子、嘴唇,咬咬脖子,順便報他差點害死自己的大仇。

*

蕭衍住院第二周,醫生又為他做了一次腦部CT,說水腫消散得差不多,再觀察兩天,如果沒問題就能出院。

雪燈想陪著他,可年底電視台忙得腳不沾地,雪燈剛拆了紗布就被緊急召喚回崗位。

他本想再多請兩天假,總也不放心蕭衍,可蕭衍要他儘快回崗,說自己沒問題了不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看護。

主要是他這幾天總能看到雪燈對著手機發呆,悄悄過去看一眼,屏幕中是他的新聞稿練習。

蕭衍也是佩服,他還是頭一次見這麼熱愛工作的人。

還有七天就是春節,法院也在這時做出了對元茂山和梁遠庭等人的判決。

和律師猜測得差不多,前者十四年,後者十六年,以及他們的家產全部充公。

喜大普奔。

但雪燈覺得還是少了,真要細數他們手上的人命,罄竹難書。

而裴澄嶼也因為諸多罪案,最後判了六個月。

聽到這個消息,雪燈還是有些感慨。

他親手把原文男主送進監獄,那這個世界會怎樣。

這個問題,沒人能給出具體回答。

雪燈現在每天的任務:兩點一線,白天電台晚上醫院。

今天因為年紀會議頻繁,又拖到八點多才下班。

雪燈晚飯也沒吃,打算去了醫院和蕭衍一起吃。

想著飯,想著蕭衍,腳步逐漸加快。

結果上樓梯時上猛了,沒注意拐角忽然冒出一人,幸好他刹車及時,否則又要請假和蕭衍一起把醫院住穿。

隻是,麵前這人有點眼熟。

矜貴的高定西裝,優雅卓絕的姿態。

是……

“蕭……伯父?”雪燈記得,這個老登說過他不配叫他爸爸。

蕭父沉沉注視著他,微微點頭:“來看蕭衍?”

雪燈點點頭,似是有點不太敢直視對方,刻意避開視線:“您是從晉海過來的麼。”

蕭父轉身朝蕭衍病房走去:“兒子受傷住院,我這做父親的要是不管不問說不過去。”

雪燈跟在蕭父身後亦步亦趨,心中暗暗哭泣:老登來了,今晚這頓飯又不知道要到幾點了。

推開病房門,蕭衍正靠在床頭翻看一本時尚雜誌,聽到開門聲,笑容爬上臉:

“今天這麼晚,又把扣你加班……”

話未說完,笑容一點點褪去。

門口,站著優雅微笑的蕭父。但他的眼底卻並無半點笑意。

雪燈從蕭父後麵冒出頭:“你爸爸來看你了。”

蕭衍合上雜誌,旁若無父,對著雪燈招招手。

雪燈看了眼蕭父,低著頭跑到蕭衍身邊。

蕭衍摟著他的腰,騰出手拉出小桌板:“我叫了外送馬上到,點了你最喜歡的鮮橙美式和鮮蝦芙蓉卷。”

雖然蕭衍完全拿蕭父當空氣,但蕭父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對於兒子這種行為隻覺幼稚,從容拉過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問道:\思\兔\在\線\閱\讀\

“傷勢如何,醫生說什麼時候能出院。”

蕭衍笑笑,幾分輕蔑;“托你的福,倒是死不了。”

蕭父跟著笑:“看你這麼精神,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談談對賭條約的事。”

他漫不經心欣賞著自己保養精致的手指,語氣同樣輕蔑:

“還有七天就是條約到期之日,你應該沒忘記條約內容,看你誌得意滿的模樣,四十個億可是一分不少到手了?”

事實上,蕭衍現在就算把車房全部變賣也隻能湊齊33億,剩下的,隻能由奧帆賽開幕式主持人禮服亮相時方能定奪。

可奧帆賽開幕式在五月份,兩個多月以後。

見蕭衍不說話,冷著張臉,蕭父也大概猜到了。

他單手抵著下巴,舉手投足間充滿中年男人獨特的成熟韻味:“我記得,條約內容怎麼寫的呢,如果賭約失敗,你應該賣掉你的公司回家,並且……”

蕭父深深看了眼雪燈,笑容擴大:

“離婚。”

“離婚也好,我做父親的雖然平日和你交流不多,但一直在實時關注你,從你和雪先生瞞著我結婚至今,半年的時間,你看起來好像吃了不少苦頭,今天甚至隻能躺在醫院裡。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呢。”

蕭衍緊抿著唇,抿出淩厲的弧度。

見他不說話,蕭父繼續攻城掠地:“其實古人說話是有智慧的,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克夫?”

雪燈攥緊了手。

他算是聽出來了,無關那份對賭條約,隻是因為自己導致蕭衍受傷住院,當父親的過來下馬威了。

並且雪燈堅信,就算到最後蕭衍完不成四十個億的任務,蕭父也不會強行逼迫他賣掉公司回家,蕭父咬死不鬆口的隻有那份“離婚協議”。

好像他們有錢人都很信奉風水、命格這一套,在蕭父看來,雪燈就是純純喪門星,專克蕭衍,害他和剽竊傳聞扯上關係不說,還差點害得他們父子陰陽相隔,這次算蕭衍走運,隻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那麼以後的事誰又敢大包大攬呢。

“還有七天時間,你也不必這麼急著跑來開半場香檳。”蕭衍勾了勾唇角,冷笑道。

蕭父輕笑一聲:“七天,七個億,是我都做不到呢。”

他又看著雪燈:“雪先生,我建議你最好現在就準備著,需要的東西打包整理好到時方便帶走。”

雪燈:“那不要的東西呢?送走?”

蕭父笑笑,沒說話,算是默認。

雪燈立馬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思來想去,隻想到一個不要的東西,伯父,請。”

他確實有在認真考慮,但終究改不了愛收集垃圾的癖好,就算是小小的川崎玫瑰都是他的摯愛珍寶,非要扔一個的話,那,伯父,對不起了。

蕭父笑容淡了些,站起身,慢條斯理整理著鑽石袖扣:

“既然咱們兩看生厭,我也不多做叨擾,蕭衍,注意保重身體,我今天還要趕回晉海開會。”

雪燈還非要儘地主之誼送送蕭父。

蕭父腳下生風,昂首闊步,雪燈跟在後麵一路小跑。

他悄悄觀察著蕭父的背影,雖然不喜歡他,但不得不感歎一句:蕭衍到底是繼承了蕭父的基因才能生得這樣高大俊美。

父子倆氣質也有幾分相似,都屬於沉著且不失優雅那一掛。

走到樓梯口,蕭父停下腳步,稍稍側首:“好了,送到這裡就行。”

雪燈點點頭:“伯父,一路順……”

話沒說完,應驗了那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未來哪個先來。

他眼睜睜看著蕭父一腳踩在一堆不明液體上,隨即腳底一滑,雙腿一百八十度劈了叉,順著樓梯上的無障礙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