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房間,抱歉督查,您請回吧。”
督查背著手,上下打量著說話的警察,抬手捏起他的警員證反複看了許久,笑問道:
“這案子從開始起就由我督辦,我現在也隻不過是想找當事人了解情況,正常辦案流程,你們連這也不肯配合?”
警察還是堅持:“科長說任何人都不得探視當事人。”
督查冷哧一聲,湊到警察耳邊:“說起來,你們科長當年高升還是我幫忙寫的推薦信,聽沒聽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潛台詞很明顯了:你們科長算個屁,少在這拿著雞毛當令箭。
倆警察對視一眼,看樣子是心中有所忌憚。
良久,默默退到一邊沒再說話。
督查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小警員的肩膀,推開門進了屋。
明美聽到聲音回頭查看,認出了這個督查。
她條件反射站起身往角落退。
“彆害怕小朋友。”督查笑眯眯道,他伸手招呼明美走近一點。
明美不為所動。
督查也不強迫她,自顧坐下,目光打量著,落在她的背包上,那上麵掛著一隻粉色的小人符號掛件。
他笑笑:“小朋友,我記得你有個很好的朋友叫佳然,對不對。”
明美聽到佳然的名字,固然畏懼眼前這男人,但還是點了點頭。
“小雪哥哥也一定和你說過,現下隻有你能救佳然對不對。”
明美遲疑片刻,點點頭。
“這一點,你小雪哥哥說得很對,但他有沒有告訴你,有時候說真話幫不了你的朋友,反而會害了她。”
明美攥緊手指,搖搖頭。
“因為說真話,有些人會生氣,生氣的話就要拿你的朋友撒氣,你也不想看著佳然被壞人毆打對吧。”
明美沒應聲,直勾勾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如狐狸般的男人。
督查起身:“佳然的命運就交到你手上了,好孩子的確不應該說謊,但隻要能幫助朋友,撒謊又何妨。你好好品品叔叔這番話,再決定一會去了現場要怎麼說。”
另一邊,發布會現場。
元茂山已經開始了他的激情表演:
“我不知道這位雪記者從哪收到的不實消息,說我把孩子囚.禁在夜總會並逼他們做一些人神共憤的醃臢事,可大家也看到了,警方幾乎是在我的夜總會來了個地毯式大搜查,根本沒找到任何孩子存在的痕跡。”
“有人說是我提前收到了警方的消息把孩子們轉移了地方,不知道雪記者有沒有得到消息說我把孩子轉移到哪裡了呢。”
雪燈瞥了他一眼。變態。
“以及,雪記者口口聲聲說有視頻證據,能否在這裡向大家公開,如果真有此事,我出於做父母的感同身受,也會儘全力幫忙尋找孩子們的下落。”
有記者提問:“我們很好奇,雪先生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雪燈實話實說:“沒人告訴我,而是我自己去過佳然家裡以及經過對李老師的采訪分析出的結果,後來我偽裝成服務生去了元茂山的夜總會,在地下二層發現了孩子的下落。”
“至於視頻證據,恕我不能公開,由於內容過於露骨,為防止被更多有心之人對孩子造成二次傷害,所以隻把視頻提交給了警方,不做公開。”
元茂山笑笑:“所以一切都是雪記者的臆測,沒有真憑實據?而且我聽聞,你所說的李老師也背負上違背師德的罪名,這樣的老師,說話可有一點可信度?”
“李老師是個怎樣的人,你沒資格評判,而是由她的學生決定;當然,元茂山先生所言我也沒資格評判,不如由當事人親自出來說明。”雪燈道。
元茂山倏然蹙起眉,下意識看向觀眾席的督查。
督查眉尾一揚,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元茂山懸在半空的心這才穩穩落地。
在這個金錢至上的社會裡,沒人能定他元茂山的罪。
當戴著口罩的明美出現在會場時,現場所有記者紛紛起身想一探究竟。
明美由警察領著在雪燈身邊坐下。
警察還刻意叮囑她:“一會兒問你什麼,你就如實作答,不能說謊。”
明美深深低著頭,沒做任何反應,也不知到底聽進去沒。
新聞協會的主席也在叮囑台下記者,要他們關掉閃光燈,不要嚇到孩子。
隨後,他輕聲問道:“明美小朋友,現在我有幾個問題需要你解答,你能保證你的回答是公正的,且可以對法律負責的麼。”
台下安靜如雞,紛紛屏住呼吸等待明美的回答。
漫長的沉默過去,才聽到她嘴中發出細若蚊%e5%90%9f的一聲:“是……”
主席點點頭,翻出提案。
“好,第一個問題,你作為這個案子的當事人之一,還記得自己是從哪裡被人帶出來的麼。”
雪燈看著明美,心有顧忌。明美知道那家夜總會的名字麼?她連孩子們被關在幾樓都不知道。
果然,明美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主席深吸一口氣:“第二個問題,有人稱你和其他同齡小朋友遭受了非人虐待,這件事是否為真?”
這個問題一出,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半空,一時間忘了怎麼呼吸。
明美悄悄抬眼,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她身上,而那些目光中,有剛才見到的那種似笑非笑卻暗含威脅的眼神。
第51章 【二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人敢動,全部都在等待明美的回答。
雪燈輕聲安慰著:“沒關係,你就照實說。”
元茂山愜意的身體後仰,餘光打量著小丫頭,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終於,明美的嘴唇動了。
她的聲音雖然小,但通過話筒回旋在整間會場:“沒人……虐待我。”
雪燈倏然瞪大眼睛。
全程保護她的兩個警察也深深歎了口氣,絕望望天。
主席深深看了眼雪燈,繼續問明美:“你說沒人虐待你,那是否有人強迫你做不願意做的事。”
明美翕了眼,藏在桌下的手不斷收緊又鬆開,腦子裡隻有那句“說真話幫不了朋友”。
“也……沒人強迫。”
元茂山笑著搖搖頭。
雪燈怎麼也沒料到明美會忽然否認她遭遇過傷害的事實。
臨時改變證詞的原因是什麼,不想救朋友了?應該不會。
遭人威脅?
可在入會場之前,她明明有警察全程保護,除了警察沒人能靠近他。
警察?
雪燈下意識看向觀眾席。
看到了優雅翹著腿正望著他發笑的督查。
答案已經明了了。
元茂山作勢清了清嗓子,探過頭笑%e5%90%9f%e5%90%9f地看著明美:“雖然我不知道小朋友你是誰找來的,在此之前我也沒見過你,不過,叔叔非常感動你這種誠實的品格。”
明美沒說話。
在場人的目光從明美身上轉移到雪燈身上。
目光如刺,似乎要在他身上紮出一個個的洞。
雪燈也不想指責明美什麼,說到底她也就是個九歲小孩。
元茂山得了便宜還賣乖,越過主席湊到明美麵前:“小朋友我再向你確認一遍,確實沒人對你進行虐待和強迫行為對麼。”
明美頭低得更深:“沒人……”
吧嗒,眼淚掉下來了。
元茂山對台下記者笑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理解雪記者救人心切,甚至不惜花錢雇小孩來假扮……”
話未說完,稚嫩的聲音忽然傳入大家耳中:
“不是人,是豬頭。”
元茂山的笑容瞬時僵在臉上。
主席又問了一遍:“什麼叫不是人,是豬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明美終於抬起了頭,鏡頭中的她雖然戴著口罩和帽子,但露在外麵的眼角還是能看出尚未散去的淤青。
“虐待我們的不是人,是豬頭。”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雪燈的表情由震驚轉為狂喜。
要不是有桌子攔著,他能直接把這得意笑容懟到元茂山臉上。
主席找了張小豬佩奇的圖片拿給明美看:“是這個豬頭麼?”
他得確定這孩子是不是看多了動畫片說胡話。
明美看了一眼,搖搖頭:“是不可愛的,豬頭,穿著黑色的衣服,很高,很壯。”
主席眼神一凜,立馬追問:“那你是在哪裡看到這些豬頭的呢。”
明美閉上眼想了想,道:“有彎彎曲曲花紋的房間裡,頭頂還有,太陽一樣的圓球燈,紅色的沙發……”
大家不由自主想到了元茂山夜總會裡的包間裝潢。
以及失蹤女孩佳然日記裡畫的黑衣豬頭。
元茂山立馬看向督查,眼神似乎在質問“你不是說沒問題麼”。
督查整個人也傻了一般,張個大嘴來不及閉上,滿屏喜感。
“小朋友,你可不要撒謊啊!”元茂山急了,一個猛子往上起,沒能起來,人卡在了椅子裡。
“為什麼?”明美反問,“不是說,撒謊才能救我的好朋友佳然麼。”
主席大驚,忙問:“誰教你這麼說的。”
明美緩緩看向觀眾席,良久,抬起手,手指指向某處。
順著她手指指向的方向,眾人看到了臉色鐵青的——督查。
“一派胡言!小小年紀不說實話,還不知從哪裡學會的誣陷他人!”督查拍案而起,比起元茂山,沒有椅子阻擋他倒是起得很順利。
“各位。”督查轉身對身後眾記者道,“這個孩子來路不明,當事人的身份也完全是雪燈記者一言堂,我相信大家都是會獨立思考的人,明辨是非黑白,更不能放任他們抹黑.警方。”
記者們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信哪一個。
都有理,可也都有疑點。
倏然間,觀眾席中有人舉起手。
主席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這位記者,現在還不是提問時間。”
那人不顧拒絕,站起身,隨手拿過旁邊記者的麥克風:
“抱歉,我不是記者,發布會的邀請函也是我從同事那裡要來的。我是晉海市刑偵總局調查科一隊隊長,我姓楊,目前是被停職狀態。”
雪燈看著楊隊長,從沒覺得他的形象這麼光輝偉岸。
“關於有人對孩子身份質疑這件事,我也有話想說。”楊隊長看了眼督查,無視他“閉嘴”的眼神警告,繼續道,“在我被停職期間,督查帶領我隊及其他警員針對夜總會進行了搜查,期間我佯裝記者混入其中,找到了我隊隊員在搜查的房間,無意間發現一條重要線索。”
記者們立馬將攝像機對準楊隊長。
楊隊長舉起手中的透明證據袋,裡麵是一張照片:
“這是我托隊員拍下的,右下角是拍攝日期,證實這張照片並非偽造。”
照片中是個氣氛燈操控板,而在旁邊貼著一張不易被察覺的立體貼紙,是個小美人魚的造型。
貼紙表麵還沾印著斑駁血跡。
“結合失蹤女孩的日記內容分析,這張貼紙應該是明美留下的,因為日記中多次提到明美有很多漂亮的貼紙,還喜歡貼在臉上,她還尤其喜歡《海的女兒》這本書,對美人魚一直非常憧憬。”
“所以隻要提取貼紙表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