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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男人,手段狠毒,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和雪燈。

那男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常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掌控不了的東西,更沒有他觸及不到的地方。

就像母親,隻要他輕飄飄一句話,就能從一個天才設計師淪落成慣抄犯,動動手指,就能輕易摧毀她。

雪燈洗完澡上了床,整個過程都很沉默,隻在鑽進被窩前和蕭衍道了聲“晚安”。

蕭衍搬來立燈,仔細檢查過電路,確認無誤,便坐在桌前著手準備設計稿。

他需要向賽委會提交手繪稿、打版樣圖和設計靈感理念以及元素的整合PPT,好在是做過一遍的東西,再做倒也算得心應手。

服裝最終落地效果樣式倒是不急,可以等參賽稿通過後趕在奧帆賽前一周完成即可,還有三個月。

像上次一樣,雪燈又失眠了。

他很想看看蕭衍要怎麼補救設計稿,但想到上次蕭衍對他頻繁亂看好像有點不耐煩,索性閉上了眼,轉過身。

蕭衍偶爾間地抬頭,看到雪燈稍顯疏離的背影,以為他被這場火災嚇到了。

折了幾朵不同顏色的川崎玫瑰,輕輕放在雪燈枕邊,用口型道:“晚安。”

回到桌前,他看到雪燈依然背對著他,但不安分的小手卻伸到背後,摸索一番,抓到一朵紙玫瑰後迅速藏進被窩。

蕭衍乾脆停下手頭工作,單手托腮,欣賞著雪燈的手在被子裡蠕動。

看到設計稿全數儘毀的那一刻,的確產生了“最重要的東西都被毀掉了”這種想法,他以為自己會崩潰,但好像沒有。

有些東西,還在,並且很安全。

*

翌日。

蕭衍要求警方全力封鎖家中失火的消息,並調查這次火災到底隻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而為。

李皓宇那張臉時不時就會浮現在腦海。

就這麼巧,昨天他上門後家中失火,但細細想來,似乎他沒有犯罪動機,昨天還提著果籃上門表示感謝。

蕭衍曾經除名他冬季時裝周不假,但也幫助他媽媽解決了手術費。

也算抵消了怨念。

倏然,手機響了,是本市的陌生號。

蕭衍接起電話,對方自報家門說是晉海大學美術學院19級學生的輔導員,並稱服裝設計係的畢業生將在本周五進行畢業展,而蕭衍作為行業翹楚,希望他務必賞臉前來參加。

“抱歉,我最近很忙,恐怕沒時間。”蕭衍一口回絕,手上也沒閒著,塗塗畫畫。

那頭傳來輔導員討好的語氣:

“孩子們一直視您為行業標杆,都非常期待您能親自蒞臨我校參觀畢業展,給他們未來人生路提供一些建議,有了這些建議,他們也能擁有在這條路長遠走下去的決心和勇氣。”

蕭衍手指動了動,陷入沉思。

當年他在畢業時因為父親從中作梗導致事業屢屢受挫,一度想要放棄,恰逢業內知名設計師來參加他們的畢業展,並認真告訴他:

“不要想太多,儘管去做,做了就是成功,在自己能力範圍內把一件事做好,就是當之無愧的winer。”

蕭衍輕笑一聲:“好,我會去的。”

……

另一邊,M.J傳媒。

雪燈今天沒什麼精神,腦海中總是三五不時飛出那份離婚協議書。

想了一整晚,他還是沒想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想了,忙起來就沒心思想了。

隔壁社會新聞組的小張來文娛組這邊串門,說是剛結束了一場采訪,忙裡偷閒,過來侃侃大山。

“男的罹患尿毒症四年,妻子變賣家產給他治病,但這病就是個無底洞,妻子走投無路,為了給丈夫續命借了高利貸,錢還不上就被拉去做皮肉生意,恰好被掃黃的一窩端了,拘留一個月。這事兒被丈夫知道了,說什麼也要離婚,說不能容忍自己妻子是這種不乾淨的人。”

雪燈敏銳地捕捉到“離婚”二字,停下了打字的手。

小劉嘖嘖兩聲:“這麼嫌棄自己妻子做的營生不乾淨,有本事他彆得病啊。”

“丈夫生病後親戚朋友被借了個遍,都怕了他們了,躲還來不及,他妻子完全可以不管,反正她也儘力了,明知道丈夫治不好,還是出賣身體賺錢為他續命,到頭來反倒落得個不忠不義的諱名。”

小張壓低聲音:“結果你猜怎麼著。”

“快說快說。”

“他丈夫根本就是裝病,一早就想離婚,又不想分家產,他妻子變賣家產的錢實則都進了他口袋,他還串通醫生陪他演戲,他妻子沒啥文化,被騙了都不知道,丈夫就等離婚帶著小情人拿著錢遠走高飛呢。”

“我去!好毒啊!”小劉義憤填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完了又補充一句:“我除外。”

他又看向雪燈和小張:“當然,你們也除外。”

雪燈攏了手指,幽幽問道:“既然不喜歡,當初為什麼要結婚。”

“嗐,有些人嘛,沒得選咯,家裡催得急,堅持不住隻能妥協。”

“所以結婚還是要擦亮眼睛,否則真就一隻腳踏進墳墓了。”

雪燈沒回應,隻默默聽著。

他想起了蕭衍那份離婚協議,回顧原文,似乎也是原主用什麼秘密逼迫他結婚,蕭衍當初也沒得選了,隻能妥協。

綜上所述,他根本不愛,想離婚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真要論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大概就是運氣不佳,偏繼承了原主的身份。

雪燈施施然回了家,一推開房門,看到桌前的蕭衍,一愣。

這才回想起房屋失火,蕭衍要暫時借用他的房間。

蕭衍正對著電腦敲擊鍵盤,看到雪燈回來,敏銳地察覺到他表情中的落寞。

“怎麼,又被領導罵了。”

雪燈移開視線:“沒,隻是困了。”

蕭衍看了眼手表,點擊PPT保存,站起身:

“我今晚要去晉海大學參加美院畢業設計展,一起麼。”

“不了。”雪燈低下頭,“彆人要是問起來我們的關係,你不好解釋。”

蕭衍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隻道讓他吃了晚餐早點睡覺,便換了衣服開車前往晉海大學。

大門關上,世界重新歸於一片平靜。

雪燈在床上躺了許久,坐起身,望向窗外晚霞染赤,抬手撫摸著頸間的藍鑽項鏈。

“啪嗒。”細微的一聲響起。

項鏈斷掉了,順著脖子掉進衣服裡。

雪燈心裡一緊,在衣服裡摸索半天把項鏈撈出來。

回想起佩戴時有多麻煩,半天扣不上,最後不得已還得請蕭衍幫忙。

可斷掉,隻是一秒不到的事。

鼻根酸酸的。

他借著燈光仔細打量項鏈,發現是連接卡扣的地方太細所以斷開了。

該,怎麼辦呢。

另一邊,晉海大學室內體育場。

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燈光絢爛,情緒高漲。

蕭衍靜靜坐在第一排的VIP坐席上,旁邊美院的輔導員還在喋喋不休為他介紹T台上走秀模特身上的設計學生姓名。

周遭坐的學生們也小心翼翼湊過來希望蕭衍能給他們簽個名。

蕭衍雖然有禮貌一一回應,但語言簡短敷衍,語氣冷淡疏離。

雖然T台上孩子們設計的服裝華麗奢豪,但細節方麵終歸是有不足,看得出技法稚嫩,元素設計也欠缺經驗。

他隻看了幾個模特走秀,便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確切說是心不在焉。

他第N次拿出手機。

還是很安靜,沒有任何來電短信。

回想起臨走前看到雪燈那抹失落的神情,又考慮到他好麵子不愛和他人訴說難過事的性子,有些擔心啊。

“後麵還有多少人。”他低聲詢問輔導員。

輔導員拿出名單數了一遍:“還有五十三人。”

不行,太多了。

“我最近在參加奧帆賽主持人禮服設計評選,下周四就是截稿日,我還有一些收尾工作,今晚恐怕不能待太久。”他扯了個借口道。

輔導員雖然很失望,但畢竟對蕭衍來說,時間就是金錢,耽誤彆人賺錢是大罪。

他起身說要送蕭衍離開。

蕭衍按住他:“您彆忙了,我認識路。”

說完,起身闊步離開。

就在他即將出體育場大門的刹那,忽然聽到觀眾席傳來堪比海潮般洶湧的喝彩聲。⊕思⊕兔⊕在⊕線⊕閱⊕讀⊕

但他沒心情回頭看,隻疾步跑到停車場開了車往家趕。

從沒覺得回家的路這麼漫長,明明晉海大學距離家裡隻有二十分鐘車程,卻感覺像是開了兩小時。

蕭衍將油門踩深了些,儀表盤指針從60轉到100。

到了家門口,車也沒來得及開進地下車庫,他拔了鑰匙闊步進門上樓。

來到雪燈房門口,聽了聽,裡麵靜悄悄的,也沒開燈。

蕭衍抬手想敲門,遲疑片刻,手指撫上門把手,輕輕壓下,轉動。

屋內昏暗一片,月光投進房間,將窗柩的投影切割成不規則的幾何形。

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一動不動。

雪燈縮在被子裡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球,幾縷發絲垂在枕頭上,闃寂的,像是睡著了。

蕭衍輕輕歎了口氣,儘量放輕動作在床邊坐下。

手忽然按到了什麼東西,有點硌手。

他摸起來一看,是那條藍鑽項鏈,卡扣連接處已經斷掉了。

雪燈不開心是因為這個原因麼。

蕭衍想問個清楚,但看起來雪燈似乎已經睡熟,不好打擾他。

索性他聯係了這條項鏈的設計師,告訴他項鏈情況請他重做。

設計師:【抱歉抱歉,我現在就過去拿。】

半小時後,設計師過來取走了項鏈,蕭衍又在雪燈床邊坐了會兒,才繼續回到桌前,也沒開燈,繼續完善他的PPT。

翌日,雪燈醒來後下意識尋找他的項鏈,想拿到珠寶店請人處理一下。

結果把床墊都掀開,也沒看到項鏈的蹤影。

項鏈不會插翅而非,隻可能是蕭衍拿走了。

他很想問問蕭衍,但看到蕭衍坐在椅子上一手抵著額頭睡著了,眼底一片淡青色。

知道他截稿日將近。

沉默許久,雪燈默默穿好衣服離開了房間。

*

這幾天雪燈沉默,蕭衍不是沒察覺,但還有三天截稿,他必須馬不停蹄把他被燒毀的東西重做一遍。

為了那份對賭條約,也為了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終於,經過幾夜不眠不休,他趕在截稿前兩小時,順利提交了設計方案。

之後便是趴在雪燈的床上,天地不管先補覺,再不睡真要猝死了。

雪燈下班回家,看見蕭衍在他的床上睡覺。

默默退出去,還是沒能問到那條項鏈的下落。

第36章

蕭衍醒來時,天已大黑。

他在床上坐了會兒清醒了些,起身下樓。

看到雪燈坐在大廳裡抱著腿看電視,本想下去問問他有沒有吃晚飯,剛邁出一步又收回來。

先去做個洗漱。

雪燈窩在沙發裡,家庭影院裡播放著古早的黑白國外電影,聽說是很有名的片子,但他除了看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