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為他套上鞋子。

雪燈的腳趾蜷縮了下。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他,在人魚一族裡,撫摸尾鰭代表求偶。

海風過於強力,帶動著心跳變得喧囂。

雪燈環伺一圈,沙灘上人來人往,還有不少小朋友。

罷了,下次再抓到蕭衍摸他尾鰭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雪燈撿起一塊石頭,蹲下`身子在沙灘上慢慢劃過一條條線。

蕭衍靜靜凝望著,看到他畫的是兩條小醜魚加幾條波浪線。

雪燈扔掉石頭拍拍手。

“畫的什麼意思。”蕭衍倒真有些好奇。

雪燈眨眨眼:“秘密。”

其實是他們族群特有的語言文字。

蕭衍不屑地冷哧一聲:“你這小腦瓜,說是你自造字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薄薄的海浪蔓延而來,一點一點吞掉了這三個圖形,帶著它們無聲地湧回大海。

看,大海什麼都知道,卻總是默默守護每個人心中的秘密。

蕭衍放眼看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海平線與天際緊緊相連,分不清哪裡才是分割線。

藍色,真的很美。

回到家後,蕭衍立馬下單奶藍色鍵盤和海洋之心主題鍵帽,順便把床單枕套都換成了藍色。

順便,把電腦待機壁紙也換成山高海遠。

欣賞半天,他忽然想起雪燈畫在沙灘上那三個符號,兩條魚和幾根波浪線。

憑借印象畫出這三個符號,照片搜索,可搜出來的都是些類似的兒童簡筆畫。

查不到頭緒,蕭衍將這三個符號發給助理,問他是否知道。

助理冥思苦想半天,得出結論:

“對方應該是想表示,風浪越大魚越貴。”

蕭衍不信。

這不是雪燈那智商能想明白的台詞。

*

翌日。

雪燈迷迷糊糊聽見手機振動。

摸過來看了眼,下一秒幾乎是從床上跳下去。

是主任打來的電話!

他按耐住狂喜,接起電話用儘量平靜的聲音小心翼翼詢問:“主任,我今天可以回去上班了麼。”

那頭詭異地沉默了許久,主任晦澀的語調響起:

“是這樣的,雪燈……其實是有人把你舉報到新聞協會和記者委員會,呃……所以記委會的紀檢組要你今天針對曝光裴澄嶼緋聞照一事做出闡述,有證據提交證據,沒證據就……”

最後幾個字,實在說不出口。

沒證據就要吊銷他的記者資格。

本來這種事屢見不鮮,哪個行業裡沒幾個敗類,娛樂圈的狗仔隊天天曝光藝人私人照片也沒見有人出來揮斥方遒,無論是記委會還是被曝光的藝人,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但雪燈這件事性質不同,純粹是有人把他舉報到上邊,鬨大了。

加之現在年底,各行各業都在大清算,屬於是正好撞上了槍口。

明明室內溫度有二十三度,可雪燈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是不免打了個寒顫。

他不懂記委會的含義,但也明白,這件事他逃不掉的。

雪燈下意識看向蕭衍房間的方向。

不知為何,難過時總會第一時間尋找他的身影。

但這件事不能被蕭衍知道,他在蕭衍心中本來就不算聰明,要被蕭衍知道他捅了這麼大簍子,蕭衍大抵要懷疑他的智商和人品了。

況且,現在蕭衍忙到沒時間睡覺,自己也不該再給他徒增心煩。

雪燈歎了口氣,顫唞著從衣櫃裡隨便拎了件衣服出來。

到了記委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陣仗。

一張U型長桌,坐滿西裝革履的大佬,他還穿著老舊的毛衣站在U型桌中間,被大佬們無情審視著。

為首的男人是記者委員會紀律檢查組的組長,他漫不經心翻看著桌上的材料文件。

或許根本不用看。

他合上文件,冰冷的視線朝雪燈刺去:

“我們接到舉報,你隨意散布藝人緋聞照,給對方造成極大的心理傷害,並導致其名譽受損,損失不可估量。我們詢問過你的領導和同事,他們表示你口口聲聲說這件事並非出自你之手。”

“那麼,你現在可以提交反駁的材料證據。”組長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雪燈的手裡,隻有原主的老舊背包。

他不停摩挲著背包帶,大大的眼睛大大的不安。

隻有他自己知道,包裡空蕩蕩,一無所有。

第33章

雪燈幽幽看向天花板,確切說,看天。

現在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隻有上天,但上天不會說話。

彆人的懷疑也不並不是無中生有。

讀過原文的雪燈當然知道緋聞照確實是原主放出去的,但他作為一個局外人,不過是倒黴地繼承了原主身份,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證明清白。

紀檢組長見他遲遲不回答,鼻間發出一聲輕喟,將文件甩到他麵前:

“舉報者提供的證據中,證實這條虛假造謠的新聞發表IP在你家區域範圍內,而發表新聞的賬號雖然是剛注冊的小號,但根據微博提供的實名信息,確實為你本人所有。”

證據確鑿,不容置喙。

組長抬眼:“我們向來秉持公平正義,絕不冤枉任何一個人,明天我們委員會紀.檢組會親自上門對你的電腦、手機等一切電子設備進行數據恢複檢查,希望你做好準備。”

……

整場論證闡述會,雪燈一個字沒說。

他本也沒什麼可說的,證據擺在台麵上,難道還要多此一舉再說一聲“不是我乾的”?

如果明天紀檢.組上門調查,證實那條造謠新聞確實出自他之手,屬於采編嚴重違規,他極有可能麵臨吊銷記者資格證、並且五年內不得申領的處罰。

雖然本來那資格證也不是他自己考的。

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原主。

為了一個梁淮,背負上自己的前途命運,值得麼。

雪燈一直以為,努力考出一個證代表他確實熱愛這份職業。

但事實看來,並非如此。

他坐在路邊長椅上,腦袋哄哄作響,剪不斷理還亂。

或許,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便暫時性得到了也不過是雁過留痕。

可雖然不是自己做的,但根本無法解釋。

就算說出實情能避免被抓去做魚體研究,可在此之前也根本沒人會信這種荒唐說法。

畢竟這是個無神論的國家。

混亂之際,他聽到手機響,拿起一看,“裴澄嶼”三個大字在屏幕中不斷閃爍。

事情已經傳到裴澄嶼耳中了麼?所以打電話來質問了?

虧他當初那麼相信自己。

遲疑許久,雪燈做好了一接起電話就是對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的心理準備,接起了電話。

“雪燈?”但裴澄嶼的聲音聽起來滿是焦急。

“我有個朋友在記者協會工作,他說你被人舉報到記者委員會了?怎麼會這樣。”急的好像恨不得直接順著手機爬過來。

雪燈望著車水馬龍,雙目無光,幽幽道:“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吧,解決不了就認命,謝謝你的關心,但好像讓你失望了。”

“雪燈。”裴澄嶼語氣變得鎮定且決絕,“不管是不是你放出的虛假消息,都過去了,我也根本不在乎,現在當務之急是儘快解決這件事,難道你想被吊銷記者證麼。”

雪燈沉思片刻,還是道:“不想。”

他很珍惜也很喜歡這份工作。

“那你就聽我的,之前我提出的方法萬無一失,沒有人會懷疑事件受害者。其實這樣做對我不會有太大影響,最多落得個貪圖流量的罵名,而你卻可以保住自己的記者證,至於真相,你也知道,現在的網民隻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真相是什麼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

雪燈手指動了動。

不可否認,一瞬間,他確實有在心裡架起天平去衡量“真相”與“夢想”的利弊。

裴澄嶼繼續循循善誘:“我保證,隻要說我們是情侶,說整件事是我策劃為了流量,沒人不相信,對所有人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對不對。”

雪燈沉默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良久,他低低道了聲“我會好好考慮”,便借口有事掛了電話。

望著恢複主界麵的手機,裴澄嶼眉尾輕輕上揚,嘴角漫上一絲笑意。

蕭衍,你怎麼跟我鬥。

*

雪燈走到家門口,忽然意識到問題嚴重。

既然裴澄嶼那邊都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紙終究包不住火,明天檢查組上門多半要和蕭衍撞個正著。

那自己費儘心思維護的自尊終將碎成渣,蕭衍必然會懷疑他真實人品,並且,他和蕭衍結婚的秘密也會不攻自破。

得找個借口把他支走。

雪燈急匆匆進了屋,翻出那塊舊紙板,蕭衍曾經讓他在上麵寫好自己想要的禮物。

不管了。

他打開購物軟件,把看到的第一條物品推薦到最後一條全寫上,密密麻麻,寫滿整塊紙板。

去到蕭衍房間,蕭衍正在給立裁人台上的裙服進行鎖邊。

一進門,和蕭衍對上了視線。

他心虛移開視線,理直氣壯把紙板拍在桌上:

“你答應我的,不管我寫什麼都會送給我,也不多,一百來種吧,明天我就要。”

蕭衍停下手頭工作,撚起紙板,從第一個看到最後一個。

隨即,他意味深長看向雪燈:“全都要?”

雪燈僵硬著脖子點點頭。

蕭衍將紙板扔回桌上:“這些東西在網上買就行。”

“我不要網上買的,我要實體店買的。”雪燈又強調一遍,“明天就要。”

蕭衍繼續撿起釘珠在衣服上開工,幾分漫不經心:

“比如你寫的這個東北軟棗,因為貯存不易都是場地直銷直發,所以我還得明天跑一趟東北是麼。”

雪燈堅定點點頭。

如果蕭衍能離開兩三天更好,確保檢查組如果後續上門也不會讓他碰到。

“為什麼任性。”蕭衍微微蹙了眉。

雪燈頸間肌肉動了動,更加用力仰起頭,幾乎鼻尖衝天:“就任性啦,怎樣。”

蕭衍淡淡掃了他一眼,鼻間發出意味不明一聲輕笑。

“你知道麼,人在說謊或者想隱瞞某件事時為了增加謊言可信度,因為心虛會用強烈的語氣加反複聲明,以此打消對方顧慮。”

雪燈:“你說我撒謊隱瞞?我沒有哦,我沒撒謊哦。”

不自覺的,聲音大了些。

完美印證蕭衍這個論證。

蕭衍隨著他反複聲明的聲音看過去。

那張幾乎要正對天花板的臉隱約能看到眼底淡淡一圈紅,溼潤的尾睫努力隱藏著情緒。

真是個什麼情緒都寫臉上的人。

“那你先彆哭。”蕭衍站起身,將釘珠甩回盒子。

“我真的沒哭。”雪燈為了證明自己沒哭,一下子低下臉作勢給蕭衍看。

細小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

他忙擦了一把,強詞奪理:“這個是汗。”

那近乎零下的天氣可真是熱啊,汗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蕭衍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緩步走到雪燈身前,大手輕輕托住他的後腦勺按進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