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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裡麵,有蹊蹺。

雪燈的心噗通狂跳。

小說通用定律——主角/反派談論秘密時一定會被第三人聽到。

這麼經典的小說橋段讓他趕上了。

另一通用定律,第三人一定會手機錄音保存證據。

雪燈趕緊翻出手機錄音,還特意往靠近二人的位置移了移。

緋聞金主的聲音再次傳來,激起赫茲音頻線不斷上下跳躍。

“當初是你說的,裴澄嶼是個來者不拒的,想對他做什麼都行,我就是信了你的話才攤上這大麻煩,你以為網民罵的隻有裴澄嶼麼?我家地址都讓人扒出來了,我老婆說最晚到這周末,再不給她合理解釋就要告我出軌,讓我淨身出戶。”

雪燈不敢置信,這竟然是男主攻指使這麼做的。

目的是什麼?對男主攻有什麼好處?

梁淮的聲音依然平靜:“你在大街上就開始急色當然不行,彆人說話彆隻聽一半。不過你放心,我造成的麻煩肯定由我負責,之後我會出麵澄清我和澄嶼才是情侶,而那張照片不過是狗仔有心找了角度,隻是現在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怎麼也要等到澄嶼同意我的建議才行。”

哐當!

巨石從天而降,砸到雪燈頭頂四分五裂。

所以這件事是梁淮一手策劃?

先給緋聞金主放出消息稱裴澄嶼是個來者不拒的,找人拍下二人親密照製造輿論,之後趁人之危,在裴澄嶼最難過時提出假扮情侶粉碎緋聞,一旦假扮情侶,假戲真做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他便可以順勢將裴澄嶼收入囊中。

這是……男主攻會做的事?

趁他病要他命?

雖然原文後期裴澄嶼與梁淮的確恩愛,但靠這種手段斂取人心,人乾事?裴澄嶼知道真相會怎麼想。

雪燈忙按下錄音暫停保存,想先回去和主任商量一下這件事。

剛起身,端著滾燙咖啡的服務生和他來了個迎頭一擊。

咖啡全數潑在雪燈%e8%83%b8`前,即便隔著毛衣也能感覺到那種皮開肉綻的炙熱。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急了,先生有沒有燙到。”服務生趕緊拿紙巾幫他擦拭衣服。

雪燈皺著眉搖搖頭。

騷動引起了身後正在秘密談話的二人。

雪燈餘光看到梁淮“蹭”一下站了起來,大踏步朝這邊而來。

雪燈趕緊推開服務生。看梁淮那滿臉黑氣就知道事情不妙。

電光石火間,他將音頻文件火速發給主任,隨即沒跑兩步就被梁淮拽了回來。

梁淮個高勁大,抓的雪燈手腕生疼。

“放開我……”他小聲反抗道。

梁淮居高臨下垂視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斜冷笑意,視線從他臉上劃至手機:

“我就說呢,哪來的老鼠,雪記者,真巧啊又見麵了。”

上次新聞發布會在他這裡吃了鱉,還沒來得及跟他算賬呢,今天還主動送上門來。

雪燈不傻,當然聽得出這句話不是禮貌地打招呼,而是一種暗示性的警告。

雪燈顧不得%e8%83%b8`前燙得劇痛,仰起頭:“真巧,真的好巧。”

“手機給我。”梁淮並不理會他的問好,搶過他的手機看了眼。

界麵剛好停在語音備忘錄,以及一條淮海二路的帶地標錄音。

梁淮自顧翻著他的手機,打開相冊看了眼,翻了許久,又打開了微信。

“你已經發出去了?”他的聲音陡然抬高八度,透著一絲狠厲。

雪燈點點頭,補充道:“不好意思,手比腦子快。”

“好啊,你既然這麼喜歡逞英雄,回去通知你領導,要麼,裝聾作啞;要麼,準備好散夥飯。”梁淮抓起雪燈的衣領拽著人晃了晃,爾後一把將其推開。

雪燈直直盯著他,不安在內心一圈圈擴大。

第18章

雪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的公司,梁淮那張恐怖的臉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他頭一次覺得,原來陸地上十一月的風比海底零下幾十度還要冷。

他在主任辦公室門口站了許久,%e8%83%b8口被燙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良久,他還是敲了門。

屋裡傳來主任古井無波的一聲“進”。

雪燈整理好思緒,進門便是:“我已經和裴澄嶼先生談過了,他的意思是願意接受采訪,但希望提問稿由我來寫。”

主任垂著眼,扣著下巴的手指時不時點兩下。

沉默了快一個世紀,主任終於開了口:“先不說這件事,你發給我的錄音我聽過了。”

“我十一點收到這份錄音,十一點二十五分被行政經理叫到了辦公室。”

主任抬眼,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

“海銳風投董事長親自打來電話,用非常親切的語氣詢問我有沒有聽過那份錄音,以及,之後有什麼打算。”

雪燈不明所以,海銳風投是什麼?

見雪燈一臉疑惑,主任笑笑,笑容幾分落寞:

“你剛進公司沒多久,應該還不知道吧,海銳風投是咱們M.J傳媒最大的投資商,也是大財團之一,並且……海銳的董事長是梁淮的爸爸。”

雪燈緩緩睜大雙眼。

他忽然明白了梁淮那句“要麼裝聾作啞要麼等著吃散夥飯”的真正含義。

如果他們敢把錄音公開,結局就是上千號人有可能因此失去工作。

裴澄嶼的清白固然重要,可上千號人的命也是命。

在兩方良知間權衡,雪燈忽然感到了迷茫。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委屈。

裴澄嶼總是會在他與其分享些不足掛齒的小事時給予認真回應,還送給他很多點心,把所有的希望交付給他一人,等著他大捷歸來。

這樣善良的人,往後餘生將要活在謊言中,毫不知情地去接受一個曾經將他傷害到體無完膚的人。

“王子殿下,真的沒有彆的退路了麼。”雪燈懷揣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主任苦笑,聲音難得的溫柔,:

“怎麼沒退路,大不了就裝聾作啞嘛,何況裴澄嶼與我們非親非故,犯不著為了他勞心傷神。”

“可是徐組長說過,記者的使命就是將真相的聲音傳達給全世界,讓每個人都聽到。”

雪燈穿書以後稀裡糊塗接手了原主的記者職業,一竅不通的他為此付出了很多心血,他真的很喜歡徐組長說的這句話,更惋惜裴澄嶼那不甘的淚水。

主任手指一頓,歎了口氣。

這句話是寫在記者職業守則裡麵的,他又怎會不知道。

但沒有退路了。

主任咽了口唾沫,勉強撐起笑容:

“這樣吧,這件事你暫時彆管了,我給你放半天假你好好回去休息,要是讓網民知道我苛刻他們最喜歡的記者,他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哈哈。”

最後那聲完全是乾笑。

雪燈皺起眉:“又要讓我停職查看?”

主任無奈:“不是停職查看,而是考慮到你這些日子跑前跑後很辛苦,讓你回去休息半天,隻有半天。”

雪燈抿了抿唇:“好……”

*

說是給雪燈放半天假,可他也隻是在海邊坐了一下午,海風吹得他頭昏腦漲。

%e8%83%b8口的燙傷越來越疼。

海水也好黑,以前明明不是這個顏色。

外婆總說,人類擁有智慧又善良,但好像外婆說的也不全都是對的。

就像他的父母,因為在書以外的世界裡人類發現了人魚的蹤跡,他們在人類大肆捕殺中四處逃亡,杳無音信,至今生死未卜。

不得已,外婆也隻好帶著當時年僅四歲的雪燈逃到了最深海域,並親眼看著原本澄澈蔚藍的海水一天天變渾濁,到現在渾黑一片。

即便如此,外婆還是會說:

那隻是個彆人類因為貪心犯下的錯,大部分人還是善良友愛的,不要將個人行為上升到整個集體。

可怎麼想都覺得委屈。

他低頭時,看到一隻螃蟹橫著從他腳邊而過,停下,安靜窩在他身邊。

雪燈舉起螃蟹用力拋回大海:“回去自由的地方吧,這裡不適合你。”

淌過凶猛大浪好不容易爬到沙灘上曬太陽又被人扔回去且一腦袋撞在礁石上的螃蟹:?

老子看你難過陪你吹吹風,你TM恩將仇報是吧。

一直坐到天黑,雪燈被海風吹得有點鼻塞,這才起身往家趕。

路上,不知情的裴澄嶼發來了消息:

【點心好吃麼,我這還有很多,提問稿的事你主編同意了麼?[蛋糕]】

雪燈沒辦法回應他,隻能敷衍著:

【還沒說,主任放我半天假,我在海邊玩了一下午。[人魚][微笑]】①思①兔①網①

裴澄嶼:【羨慕^_^,下次帶我一起趕海?撿到的蛤蜊都給你[調皮]】

雪燈回了個“好”。

回到家,正好碰上做完飯離開的鐘點工。

雪燈往裡瞅了眼,見蕭衍正坐在餐桌前,也沒吃,隻安靜劃著手機。

雪燈洗了手在他對麵坐下,看了眼晚餐,依然是一些家常菜。

好像從沒見過蕭衍吃魚或者任何海鮮類食物。

對麵的蕭衍從手機中抬起頭,不著痕跡打量了雪燈一眼。感覺,今天的他格外沉默。

突然聽不到那總是稍顯得意的“老公”,竟會覺得少了些東西。

蕭衍放下手機,拿起筷子。

雪燈扯了扯%e8%83%b8`前的毛衣。下午一直被海風吹著沒太感覺到,現在環境溫暖下來後,%e8%83%b8口皮膚疼得厲害,被毛衣摩攃著疼痛超級加倍。

他儘量俯下`身體,手時不時拽一下毛衣。

火辣辣的,像在燃燒。

蕭衍的視線沉了沉,不著痕跡地觀察也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又在耍什麼花招。

明明告誡過自己不要再理他,可看他眉頭緊蹙還一直抓著毛衣,且變得沉默。

有點在意。

受傷了?

蕭衍喝了口水,似是很隨意地問出口:“毛衣不舒服?”

雪燈拽著毛衣領口,搖搖頭。

和毛衣無關。

可就是這麼一扯,露出鎖骨到前%e8%83%b8的皮膚,通紅一片。

被蕭衍儘收眼底。

他倏然起身,闊步走到雪燈麵前,手指勾住他的衣領往外拉了拉。

但下一刻又停住了手,望向雪燈眼神帶著一絲詢問之意。

雪燈沒有給予回複,雙手捏住衣擺往上一拉,露出整片上身。

極白的皮膚上多了一片豔麗的紅,兩種極端顏色湊在一起產生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在燙紅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水泡。

蕭衍瞳孔一擴:“怎麼弄的。”

“燙的。”

“誰燙的。”

“服務生不小心打翻咖啡,他不是故意的。”

“什麼時候燙的。”

“中午。”

蕭衍抿了唇,唇線淩厲。

中午燙傷到現在沒加處理,怎麼忍下來的。

蕭衍鼻間重重出一口氣,起身:“老實坐好,等我回來。”

二十分鐘後,蕭衍從外麵回來,邊走邊拆燙傷膏包裝。

抬頭一看,雪燈還保持剛才那個提著毛衣露著%e8%83%b8脯的動作,視線隨著他的步伐來回移動。

蕭衍:……

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衣服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