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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鶴便鬱悶不已。

他以為,女兒若入皇家、成為皇後,必然是會儘心儘力幫扶娘家,讓平江侯府變得越來越好,也讓他這個平江侯得到眾人應有的尊重。

豈知,他的好女兒竟然選擇親手將這個家毀了!

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因為楚妤如今貴為皇後,身後有皇帝陛下撐腰,更已不認他這個父親!這個人,早便是他得罪不起的!

平江侯府終日冷冷清清,楚元鶴同樣不喜在府裡多待,這幾個月,每每流連花叢,多數時候,甚至不回府過夜,幾乎天天都醉醺醺的過。再落敗,也有幾分家底。

冬天的夜晚格外冷,楚元鶴又獨自喝了半天的悶酒,喝得醉意上頭,人也暈暈乎乎,近乎是站不穩。

小二扶著他從酒樓出來,冷風一吹,他推開那小二,兀自要走。剛轉了個身,楚元鶴便撞上一個人。

心情本便不痛快,又覺得被人擋了路,沒有看是誰,他已一瞪眼,嚷嚷道,“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攔本侯爺的路!還要不要命了!”

被楚元鶴撞了一下的那個人,沒有因為這般囂張的態度而著惱,卻皺眉道,“平江侯怎麼自己在外麵?您的小廝呢?”

聽著聲音覺得熟悉,楚元鶴睜了睜眼,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站到他麵前的人居然是蘇茂。

看清楚了是誰之後,楚元鶴立時想起他退婚楚妤的事情,而若不是他當年退婚,平江侯府不止於此!

於是,楚元鶴借著酒意,直接遷怒道,“混賬東西!這會又假惺惺來裝君子了!楚家如今已經被你毀了,你滿意不滿意?!”

蘇茂眉頭緊蹙,見楚元鶴站不穩,到底伸手扶他一把,沒有說什麼。楚元鶴心下正惱,用力推開蘇茂,自己反而蹌踉往後跌去,蘇茂唯有再伸手扶了他一下。

這一次,他手上用了力氣,製住了楚元鶴的掙紮。見楚元鶴似乎沒有帶小廝出來,蘇茂唯有先帶著他上自己的馬車,將他送回平江侯府。

醉醺醺的楚元鶴早已沒了什麼意識,不過胡亂在說話做事。被送上馬車以後,他躺到了馬車裡的小塌上,這會倒沒有聽見他嫌棄馬車是蘇茂的了。

吩咐車夫去往平江侯府,蘇茂坐在楚元鶴的對麵,並不與他多說半個字。楚元鶴越看他越不痛快,“我女兒哪點配不上你,你當年到底為什麼要退婚?!”

他手指點著蘇茂,“若不是你退婚……若不是你退婚……”

蘇茂本已是閉目養神,倒因為楚元鶴的話而睜開眼睛。

馬車裡沒有什麼光亮,他的眼神卻格外銳利,“侯爺在指責彆人之前,不先問問自己做過什麼好事嗎?”

楚元鶴一愣,蘇茂冷冷看著他,複壓低聲音,“上善教。”

忽而聽到了這三個字,楚元鶴瞬間渾身都僵硬了。

·

適逢小日子,姬恒肚子疼得下不來床,不得不躺在床上哪也去不了。儘管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努力幫楚妤調理身體,卻似乎收效甚微,不知是什麼樣的問題。

楚妤體諒他辛苦,讓宮人煮了紅糖薑水送過來,親自在床榻邊喂姬恒喝。姬恒心裡美滋滋,嘴上偏哼哼唧唧,埋怨楚妤體質實在太差。

喂姬恒喝完東西,楚妤擱下青花瓷碗,偏頭看見被姬恒喂得圓滾滾、胖嘟嘟的兩隻兔子,她終於記起被自己遺忘了的、大概有一些重要的事情。

楚妤轉過頭,望著姬恒,若有所思。她這個樣子來得奇怪、表情轉變也太快,姬恒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心裡暗暗犯起嘀咕。

“我記得,問過陛下為何知道我曾養過兔子……”

“那個時候,我與陛下沒有過什麼接觸,這麼私密又微不足道的事情,陛下不該清楚才是。”楚妤單刀直入,和姬恒舊事重提。

她略略思索,又說,“當時,陛下是不是回答過了我的問題?我隱約記得聽到了一句什麼,卻記不大清楚了,似乎很快就睡著了。”

那麼羞恥的話,說過一遍足夠丟臉,姬恒不想羞恥丟臉第二遍。他認為,反正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也不大重要,根本沒有必要再說起來!

姬恒沒有猶豫選擇了裝傻,不去應楚妤的話,故意問,“那麼,你養的兔子後來怎麼了?難不成養著養著就沒有了?”

“沒養活,養了三個月就……”楚妤無奈的看著姬恒,“大概是我實在不適合養這樣的小動物罷,倒是可憐了他們。”

姬恒便滿臉得意,伸手指一指兔籠子裡的兩隻白兔子,“你看看我養的!全都白白胖胖!我不是特彆厲害?”

楚妤很給麵子誇獎他,“對,陛下最厲害。”

姬恒便握住楚妤的手,挑著眉說,“彆養兔子了,你養我就好了,我很好養活,保你順順利利養個一輩子!”

楚妤輕唔一聲,沒有應姬恒的話,卻又皺了眉,表情變得凝重些許。過得半晌,她重新看姬恒,“這件事且不提,可我當年養的兔子為什麼會是陛下送的?”

姬恒:“……”

說好的沒聽見呢?

“好累,肚子好疼,我要休息了。”姬恒一拉被子,整個人縮進去,露出小半張臉乖巧看著楚妤,“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再睡一會。”

楚妤見他耍賴,無奈卻寵溺,也不逼問,當真讓他好好歇著了。

·

仿佛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年節便到了,這是楚妤在宮裡過的第一個新年。

說不一樣,確實有太多的不一樣。

宮裡處處皆被布置一新,掛上精致的大紅燈籠,樹葉凋零的枯木也被纏上紅綢子,以添喜氣。宮人們身上亦都穿著新衣,這樣的喜氣洋洋,在這後宮裡不怎麼常見。

因為是新年,哪怕楚妤的身份為皇帝,也得以休息而不必理會朝事。朝事之外,還有彆的許多事情,因而待過得最忙碌的三天之後,楚妤才真正可以喘一口氣。

清早醒來,見先醒了的姬恒眉歡眼笑,楚妤隻拿手推開他的臉,兀自坐起身。

姬恒連忙纏過來,伸手抱著她的腰,“你可是認得平陽侯府沈家次女?”

“認得是認得,但為何說起沈二姑娘來了?”楚妤一時奇怪,倒沒有去推姬恒了。

平陽侯府沈家次女沈瀅,比她小上兩歲,年節一過該是十八了。因為自小身體不好,沈家一直為她求醫,然而依然時時病著,查不出病因。

直到他們遇到了一位修行的師太,師太知沈瀅的情況後,將她收為弟子,說這樣可保她平安,否則怕是很難痊愈。

聽起來是十分玄乎的,可沈家人死馬當活馬醫。唯獨自那之後,沈瀅身體的毛病當真便漸漸好了。一直到了現在,她的身體都還是很好。

因為沈瀅一直跟隨師太四處雲遊,直到她十六歲那年,師太圓寂,她回到鄴京,卻也待在城郊的陶雲庵繼續帶發修行,多少算是修身養性的意思。

雖然她是平陽侯府的二小姐,但識得她身份的人不多。楚妤也是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她,當得上誌趣相投,倒是比旁人的關係親近兩分。

姬恒神神秘秘不答楚妤的話,隻是問,“想出宮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楚妤看著他,本欲追問,又覺得總歸是會知道的,故而什麼都沒有問,點了下頭。

宮裡的生活難免憋悶,有出宮散心的機會,她不願意錯過。

他們兩個人用過早膳、各自換過常服,便乘著馬車出宮了。直到出得皇宮,楚妤方知道,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譽王、七公主、宜春郡主及鬱大人都在。

原來是姬恒背著她,不知道何時和七公主殿下“串通”一回,邀請眾人一道出宮遊玩。冬日青城山上的梅花都開了,也當得上是一處美景。

沈瀅修行所住的陶雲庵,正是在青城山上。

楚妤憶起清早姬恒說過的話,不免想到許是有人想要找沈瀅,楚妤問了一句,姬恒笑一笑道,“你之前幾年,不是年節過後,都要去探望她的嗎?”

確有其事,楚妤點點頭,再反應過來,“你怎麼又知道了?”

姬恒得意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掌,擺出個算命的手勢,“自然是神機妙算!”

楚妤:“……”

·

三輛馬車連成一列,趕往了青城山。

時值年節,青城山遊人眾多,然而打楚妤、姬恒一行人從馬車下來,便是極為惹眼的存在,無論是衣著的華貴還是樣貌的出眾都讓人無法忽視。

未免被人群衝散,楚妤牽著姬恒,譽王護著七公主,宜春郡主和鬱淩峰落在最後。與遊人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在山腳下多停留,直接奔往藏在半山腰裡的陶雲庵。

沈瀅當初挑中這個地方,圖的便是一個清淨,故而陶雲庵是在梅林極深處的地方。說起來,楚妤也是迷路才誤打誤撞走到陶雲庵,才會有機會結識了沈瀅。

吃齋念素的日子多少清苦,沈瀅的父母長輩心疼女兒,勸著她撥了兩個丫鬟守在她身邊服侍,也是擔心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無人知曉,究竟他們沒有辦法天天來。

隻是,原本一行六人,待走到陶雲庵,便單單餘下了四個人,宜春郡主和鬱大人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然不見了蹤影。

楚妤看到這般情況,又見七公主衝她擠眉弄眼,方領悟其中意義。她看一眼姬恒,臉色平常,不以為意,便不做他想。

陶雲庵外種滿了綠萼梅花,此時都綻放了,周圍氤氳著沁人的梅花香氣。大約是聽到了外麵動靜,有個丫鬟走出來看情況。

因為以前來過不止一次,沈瀅身邊的丫鬟認得楚妤,自知她而今貴為皇後。那丫鬟一時間太過詫異,倒忘記該先行禮還是該先將人迎進去。

頂著楚妤身份的姬恒,搶在前邊柔柔笑問,“二姑娘在嗎?”

丫鬟回過神,應得一聲,一邊把四個人往陶雲庵裡請,一邊緊走幾步,去知會沈瀅一聲有客人到。

因為安靜,沈瀅雖然待在裡麵,但隱約聽到丫鬟同人說話,自己先走出來了。她穿著素色的衣袍,青絲沒有梳作繁複發髻,隻用木簪子綰了,也沒有彆的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