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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是馮達還是馮家的其他人,都不會允許整個馮家因為馮蕊而受到任何的牽累,以致於影響到馮家子孫的前途。

皇後娘娘出了事,他被皇帝陛下喊到跟前, 又暗中跟著他的女兒走到這裡,看著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到了這個時候,馮達如果還什麼都反應不過來, 幾十年的官算是白做了。不管最後查到的是怎麼樣一個結果, 他現在也必須表態才行!

馮蕊呆傻站在灌木叢旁,看著自己的父親滿臉怒氣、大步朝她走了過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 走到她麵前的馮達揚手便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孽畜!”馮達怒目切齒、痛心疾首,“你今天做了什麼好事!”

他的一巴掌打得極重, 恨不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氣。馮蕊挨了這麼一巴掌,差點沒有站穩, 半邊臉頓時就腫了不說,連嘴角也沁出血絲, 腦子變得更加混沌了。

不可置信又傻愣愣看著馮達,馮蕊拿手捂著半邊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自己的父親不護她、不為她說情, 竟然還這樣對她,完全不客氣,究竟是將她看作什麼?

楚妤站在稍微的地方,看到馮達對自己女兒下手這麼重,一時想起了楚元鶴。

或許對於這些人來說,女兒從來不過是用來犧牲的。

用得上的時候千般萬般好,用不上了便是廢物點心。

她彆開眼,示意江源上前去將馮蕊扔在灌木叢裡的東西撿回來。

接過白瓷瓶子,楚妤拔了瓶塞,伸手扇了一點氣味出來,又湊過去聞。這瓶子裡裝的東西或者說裝過的東西,和姬恒穿的騎馬裝的氣味十分相似,她不由臉色凝重。

楚妤將瓶塞重新塞好,遞回給江源,方看向馮達和馮蕊,“賢妃姑且回帳子裡呆著,今天的這件事情,朕會仔細查明白的,絕不會冤枉了好人。”

絕不會冤枉了好人,也絕不會姑息了壞人——即使皇帝隻說了前麵半句,馮達和馮蕊心裡也清楚,後半句才是說給他們聽的。

楚妤轉身回帳篷,幾名侍衛圍向馮蕊,麵無表情將她“請”回去。馮達看著到現在還沒回神的女兒,心中歎氣卻沒有辦法特彆交待什麼,隻得讓開路。

·

姬恒騎的馬出了問題這件事,真正查起來並不怎麼難。

事實上,往常來說,給衣裳熏香的事情都是玉蘿在辦。這一次,因為錯不開手,才交給了另外一個宮女。

這名宮女在鳳央宮伺候了三個月,平時安分守己,人也頗勤快,玉蘿對她的印象便一直不錯。

見玉蘿忙不過來,這名宮女主動上前搭手,是以玉蘿一時疏忽,將這麼重要的活計交給了她去辦。

等到這麼宮女將衣物熏好而玉蘿發現用的熏香不對時,等於已經遲了一步。姬恒注意這件事,當下隻說無礙,今天仍將這身騎馬裝穿在了身上。

楚妤這幅身子七夕重傷,到如今雖然休養得差不多,但假使再次受傷且傷得不輕,無疑會元氣大損。說不得,從此以後,如何調養都回不到最佳的狀態。

因為是顯而易見的事,便很難不叫人打起注意。

心中清明,姬恒也從一開始就留了個心眼,對細微的異樣都看在眼中。要避開這些,其實不難,但他要的並不是這樣,而是斬草除根。

被動應對和主動出擊是不同的,前者難逃遺漏,後者卻可保平安,自然,想要把握好後者也沒有那麼容易。

但是,她們想要玩,他並不介意陪她們玩一玩。

至於最後是誰玩死誰,就不屬於他在意的範圍了,反正那個人不會是他。

姬恒估摸著,若是在熏香上動手腳,怕也不過圖個能讓皇後受驚、或者受些傷的效果,大概是沒有動殺心的。問題在於,光是這樣多不刺激,多不好玩……

他記得以前有過馬匹誤食某種草木而死亡的情況發生,當時雖然命人將那些有毒的草木拔光燒毀,但是今年便發現又長出來了。

楚妤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他頂著楚妤的身份,當然也可以不知道這件事。趁著今早散步的功夫,他拔了些摻在花草裡,後來假作無意喂給了準備騎的那匹馬吃。

事已至此,馮蕊哪怕想說自己無辜,又有誰會信呢?

但是這些東西,姬恒是不準備讓楚妤知道的。

真論起來,楚妤原本不必承受這些,這是他的過錯。

所以他想趁著他們現在這樣,早點將這些不安分的人給解決了。

哪怕他的確是這樣心狠手辣的性子,也不希望楚妤如此看他。

如果可以,他隻希望,在楚妤的心裡,他是一個好人。

·

皇後娘娘秋獮受傷之事,查到後來,竟查到了賢妃的身上。

賢妃對此供認不諱,待結束了秋獮之行,她便被永興帝徹底打入了冷宮。

姬恒為得這件事,又裝了好一陣傷。

借著這個由頭,他更是在楚妤麵前討到許多的補償。

大約是賢妃犯下的錯教訓太深,之後數個月,後宮的妃嬪們皆什麼動靜也無。反倒是朝堂之上,頻頻有大臣提及皇嗣的問題。

他們的皇帝陛下已是二十有四,臨近年底,更馬上便是二十五的年紀了,然而無論後宮妃嬪還是皇後娘娘,竟全都無所出,這可如何使得?

一群大臣為著這件事,操碎了心。

這天的早朝,又有大臣為這件事而上奏,楚妤強行壓了下去。但等到下朝之後,見了姬恒,她沒法子不一一說給他聽。

姬恒懶洋洋往楚妤身上靠,一如既往笑道,“那能怎麼樣?要不然,遂了這些老頑固的意,我們好好想辦法趕緊生一個?”

那麼鄭重和她說過,假如一年以後換不回來便讓位的人,怎麼可能真的願意因為彆人的三言兩語而生孩子。

其實,若非經曆過了這些,楚妤也不會如此清楚的感受到,連生孩子也要被指手畫腳是多麼討厭的一件事。

假使不想生,被人天天念叨會不痛快,假使妥協了,生了,恐怕還是不痛快。

但知道姬恒是說玩笑話,她也順著他說的應下去,“好啊,反正是你生,我沒有什麼好怕的。”

姬恒將臉埋在楚妤%e8%83%b8`前,頓時扭捏起來,嬌滴滴嗔怪,“討厭!”

·

到得十一月,已經下過好幾場大雪,天也十分的冷了。呼吸間的每一口熱氣恨不得都化作嫋嫋白霧,融入這天地寒意,又消失不見。

舊友邀請鬱淩峰到茗香樓喝酒,他按時赴約,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許久沒有見麵的宜春郡主。自從秋獮之後,鬱淩峰便沒有再見過她。

宜春郡主身上裹著嵌白狐裘的銀紅羽緞鬥篷,滾邊的白狐裘將她粉嫩小巧的麵龐襯得越發精致。外麵十分冷,卻不知她已站得多久,連鼻尖都凍得微微發紅。

鬱淩峰視線從她身上掃過,即刻收了回來。

既然對方沒有注意到他,或許也不必刻意上前問好。

如是念頭閃過,他正欲進去,身後卻有一人急急越到他前麵。

鬱淩峰抬眼看過去,認出了是忠勇伯府的二公子,似乎叫作呂文超。

呂文超小跑著到了姬媤麵前,首先往她手裡塞過去一隻手爐,又告罪自己來遲了。

姬媤的聲音就此傳入鬱淩峰耳中,卻不似往常對他那般無理,反而帶著幾分禮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說,“呂二公子,無礙的,我也沒有等得很久。”

鬱淩峰覺得這與自己有何乾係,仍是抬腳往茗香樓裡去,卻無端端想起那個時候有人曾經說過要他請她到茗香樓喝茶的事情。

他略微皺眉,甩開念頭,又有人從後麵拍了下他的肩膀。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不知為何,鬱淩峰心底升騰出一股不耐煩,回頭向那人瞥去,竟不覺目光淩厲。

見同他打招呼的人是約他喝酒的舊友,再看對方臉上的錯愕,知自己失態,他連忙收斂情緒,勉強笑道,“祝兄,可是巧了,我也剛到。”

舊友打量了一下鬱淩峰的表情,不見前一刻的淩厲,倒以為是自己錯看,當即也笑著說,“正是了,我遠遠看到你的身影,便連忙過來了,幸好沒叫你多等。”

他拍拍鬱淩峰的肩膀,“外麵太冷了,我們進去坐下慢慢聊。”

鬱淩峰略略頷首,便算作同意他的話。

兩個人正在說著,終於注意到鬱淩峰存在的呂二公子轉過身看向他們。

確認過真的是鬱淩峰,呂文超一邊說著話,便一邊走得過來。

“鬱大人!好巧好巧!沒有想到,竟在這裡遇到了你!”他抱拳拱手,臉上笑容燦爛,或許不是因為遇到鬱淩峰,而是因為與宜春郡主同行。

呂文超熱情的問,“你們也是來茗香樓喝茶吃飯的嗎?”

鬱淩峰抿唇,點了點頭,便注意到立在遠處的那個人,慢慢也往這邊走過來了。

眼角餘光瞥見的那抹俏麗之色,也似在他心上不停搖晃。

第42章 丟心

宜春郡主走到呂文超的身邊, 視線淡淡從鬱淩峰二人身上掃過。

呂文超不知他們相識,也未想鬱淩峰該曉得,犯了個糊塗, 竟介紹說, “鬱大人, 這是宜春郡主。”

他笑得像個二愣子, 話說出口之後,依然沒有發覺到不對。

鬱淩峰終究抬眸看向了姬媤,尚未請安,卻聽宜春郡主先淡笑著道,“呂二公子, 該進去喝茶了。”

呂文超愣了愣, 沒有正眼看鬱淩峰的人轉身先進得茗香樓。

雖不知宜春郡主為何無視鬱淩峰,但反應過來的呂文超,也不過朝他們拱拱手,追著姬媤進去。

即使宜春郡主不該如此目中無人,可按照他的性子也不會計較才對。

因是如此認為,舊友看一眼麵沉如水盯著呂文超背影的鬱淩峰, 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便問,“鬱兄, 怎麼了?”

鬱淩峰收回了視線,垂下眼說道,“無事, 進去喝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