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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403 字 6個月前

定,眼神像是又恢複了清明。

守在屋門口的段玉笙送走了大夫,兩個人走到清淨地,他向其致歉:“是我治軍不嚴,軍中人哀悼痛惜,一時不善,犯事者我會依令責罰,還望殿下不要見怪。”

段長卿就看著對方,他身上衣袍淩亂,額間都是汗水。

良久,他才開口:“我是該走了。”

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一切發生的太巧合,能同時具備一切的條件的最大嫌疑人就是段長卿,他的突然出現和他的身份,無一不是導向他最大的懷疑。

哪怕是段黎,都不由地對其產生警惕。

段長卿自己心裡也如明鏡,假若他不離開,又無法自證,反而會連累護著自己的段玉笙。

他一時覺得自己的舉動猶如兒戲。

“抱歉。”段長卿自嘲一笑:“我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是我自作主張。”

“但是小蓮,是我身邊待了十多年的人,她不僅僅是我身邊的一個小小婢女,她願意挺身救我,便是有恩,還望世子……”

段玉笙定眼望向屋內躺著的人,沉思了一會兒,最後說:“我會派人照顧好她,等事情了結,自然完璧歸趙。”

段長卿恭恭敬敬地道了謝。

到最後兩人無話可說。

段玉笙看著他的背影,心情莫名失落。

本是同行人,卻像是背道而馳。

段玉笙隻願他不會和起義軍因此產生隔閡。

在未來,他成為新皇,在這一次劫難之中拚殺出來的人,都是他護國的利器。

等到半月後。

段玉笙昭告天下諸侯,送太子歸朝。

大東太子在他的手裡,一時之中鬨得沸沸揚揚,大東皇帝不得不和他做起交易。

段玉笙什麼條件也沒有提,就當著天下人的麵,將段長卿送了回去,再一次立起了清君側的旗幟。

我無意成君,隻為天下安樂。

諸侯大驚。

秋渡冬來。

寒風瑟瑟。

“我有幫到過你麼?”臨行前,段長卿問了一句。

段玉笙儀態恭敬,像是麵對帝王:“你做一個明君,做一個愛民的好皇帝,天下太平,便是最好的。”

“我說的是為你。”段長卿眉頭輕輕一皺,又說。

段玉笙頓了頓,最後輕輕地笑出了聲:“天下人不會再唾罵我段玉笙是一個狼子野心的逆賊。”

段長卿難得的看見他露出一個笑臉。

或許是因為告彆,段玉笙也無需再表現得疏遠至極。

“能不能再喚我一聲。”他半邊身子探上馬車,仍有些不甘心的扭過頭來。

“像小時候一樣。”

段玉笙沉默了一瞬,“殿下終究要成長為新皇,何必糾結過去。”

期待落了空,段長卿有些失落,“是不是命運終不由己?”

段玉笙卻搖搖頭,放輕聲音:“長卿,你錯了。”

“你會來到這,便不是那天注定的命。”

“自己的命是自己握著的。”

他偏了偏頭,看向那人時唇角不經意間枸杞,露出一個笑來:“不是有一個最好的證明麼?”

段長卿一下就聽明白了他口中的話。

他轉頭看向段黎。

段黎不知道那兩人怎麼突然看向自己,她牽著馬,催促了一聲:“說完了沒有,要我趕著你回去麼?”

段長卿臉上一紅,走進馬車。

“駕!”段黎高呼一聲。

“快去快回!”段玉笙笑著對段黎說。

“知道了!”段黎笑著揚起了馬鞭。

由段黎領軍,十萬大軍相送。

她站在踏過的高坡之上,按合約之上所說,將段長卿相送至坡口,在三裡外是朝廷駐守的人。

兩軍在此交彙,再次相遇勢不可擋的會迎來一次曆史性的戰役。

“太子殿下,接下來的路,該你自己走了。”段黎神色漠然,內心卻有些澎湃,她牽馬打轉。

“我們還能再見麼?”段長卿立馬探出腦袋問。

“那是自然。”段黎答,哼笑一聲:“隻怕你不會喜歡。”

她惡狠狠地道:“我會剁下你老爹的頭。”

?? 終·孤雲野鶴 ??

第76章 計謀

◎“你不能死!”◎

大東天和六年, 冬至。

坊間傳聞,寧王世子段玉笙秉承天意,段黎乃為上天派下神兵,大東舊勢已去, 旗幟所立之處, 才為正道也。

皇城沒有單薄的幾句話那般易取, 貴族不想因為段玉笙的出現撼動自己的利益,他們比想象中的還要團結。

烽火燃諸侯, 皇城的兵馬比段玉笙還要超出了四萬人, 於地勢,於數量, 他們沒有優勢,哪怕是有段黎在,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致勝。

環境嚴酷,但是士氣卻從未消退, 從青安郡一路打到福屬, 關門大開,最後一戰,他們要破開皇宮大門。

“真的要在這個時候發兵?”

帳篷內, 段黎忍不住問了一嘴,她雙手抱住段玉笙,埋在他臉邊輕輕嗅了嗅他身上的冷香,抱了好一會兒, 她有些舍不得放手, 反而抱得更緊了。

段黎不懷疑段玉笙的決定, 隻是心中仍存有一些疑慮, 在這個時候出動, 看上去不是什麼聰明之舉,不像是段玉笙會做的決定。

她說:“我還沒有把那個可疑的人給揪出來,著急發兵,若是被那人再一次高密,我擔心到時候局勢難以控製。”

段黎沉默一刻:“我會擔心你。”

段玉笙知道段黎的不解,但他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輕吐出兩個字:“信我。”

他聲音酥酥的。

一開口,比什麼都好使。

見段玉笙如此說,段黎沒再懷疑,點了點頭,隨即依依不舍地離開他的懷抱,慢悠悠地張開雙臂,等著段玉笙為自己披上甲胄。

段玉笙的手指撫摸過她的後背,箭傷已經好全,隻是留下來一個不大好看的疤痕,他眼中帶著一些憐惜。

段黎同樣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天氣愈發的寒冷,段玉笙咳嗽想壓都壓不住,底子脆的像是紙片,不得已,段黎隻能想儘辦法將其裹著嚴嚴實實,他一身絨毛狐裘清清冷冷,連脖頸一塊兒肉段黎都不許露出來。

還沒有下雪,他就已經大門不邁。

段黎不願他勞累,著甲這種費勁的活,她自己完全可以自理,但是拗不過段玉笙。

他弓著身,發旋落在段黎的眼底,他臉上還在淺笑,有些病態的模樣卻顯得十分慵懶,就如同她夢中一樣。

像是躺椅上悠悠然圓滾滾的白狐。

唯一不像的點,大概就是段玉笙太瘦了一些,捏捏臉,都沒有多少軟肉,還是冷冰冰的。

不知道為什麼……段黎竟然覺得有些心慌。

“我等你回來。”段玉笙倚靠在木樁邊,籠著衣袖,站在帳門口為她送行。

段黎一身冷冰冰的鎧甲,再想抱住對方也沒有機會,見段玉笙眉眼中皆是溫暖的笑意,她不由心生愉快。

自然是要回來的。

得勝歸來,還是要擺酒開宴的。

“抬旗!!”

段黎高聲舉起長槍,呼出的氣體溫熱,在空中變成帶著冰渣一樣的寒冷。

大東人不擅冬戰,北牧人的優勢一下子就顯現出來,他們適應寒冷,在草原上,越嚴酷的冷寒往往會爆發越激烈的爭奪,寒冬之中他們的血性最容易激發,殘忍的,血腥的,披著皮革,哪怕是露出半截膀子也不會覺得冷。▂思▂兔▂網▂

全茂北鋒軍以及駐守過邊關的老人神色不變,他們的意誌早就在和北牧人爭鬥中磨練出來,在冬日,邊境的騷擾最多。

他大笑著。

仿佛在這時再飲下幾口烈酒才算真的暢快。

段黎和巴圖對視一眼,隨後安心地扭過頭,身後的長辮起起落落,馬蹄聲步步整齊。

她策起馬,%e8%83%b8`前彆著紅纓。

像是灼熱的火焰,正一種難以撲滅的勢頭,燃向大東最輝煌的宮殿。

“她在你的身邊,或許不是一個錯誤。”巴圖在段黎要求下,留在了營裡,他站在段玉笙的一邊,手腕扣著彎刀的刀柄,看著段黎的背影,不乏覺得傲氣。

“假若巴爾古還在,他一定也會為他的孩子感到驕傲。”

“在你們大東有一句怎麼說來著?”

段玉笙很快接話,他淡淡的笑:“青出於藍勝於藍。”

巴圖同樣哼笑兩聲,“顧好自己,弱就弱了,可彆一個不小心病死了。”

“是,玉笙自然聽叔叔的。”段玉笙謙謙有禮地向巴圖討笑,見對方離開才挺直後背,黝黑的眸子一時沉下,泛著幽幽的冷意。

大軍傾巢而出,迎上諸侯及大東全部兵力。

那是最後一戰,段玉笙不能容許任何的差錯。

和段黎相隔越來越遠,距離感讓人莫名迷茫和空落落的,行軍已有半夜,他估摸著時間也不差不多了,便喚來一個小卒:“去看看,那位還在修養的客人是不是在房間裡。”

假如不出他所料的話……

“回世子。”小卒匆匆趕了回來,隨後搖了搖頭。

“要去尋麼?”

段玉笙目光一淩,嘴角卻勾起一個弧度輕輕的笑,可是他話裡卻沒有什麼溫度:“那等她回來的時候,就扣下來吧。”

“她給大東皇帝報信,也算辛苦了。”

小卒沒想到能從以往溫潤的世子的口中聽到暗藏殺意的話,不由心中一驚,可是段玉笙卻平靜得很,像是早就預料一般。

小卒應了一聲:“是。”

帶著人便去捉了。

小蓮回房時,哪怕是被突然被扣下也沒有任何的慌張,她信息已經傳遞出去,她沒什麼要擔心顧慮的事情。

“一條賤命罷了,為了主子,死不足惜。”

她看著段玉笙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就算你現在傳書把人叫回來也沒有機會了。”

“是麼……”段玉笙情緒沒有什麼起伏。

“你做的這些,長卿他知道麼?”

小蓮一聽到段長卿的名字,便怒了:“你沒資格叫殿下的名字!”

“殿下受你蠱惑!可我不會!你謀取的東西不會成功!”

“是麼?你們有什麼手段能攔得住我們?”段玉笙神色淡淡。

小蓮哼了一聲:“你就算是拷問我,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段玉笙淡淡一笑:“不需要通過你,我也能猜到,從第一次出問題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長卿不會背叛我,但你……在我這裡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信任。”

“你能知道的東西,是我想要告訴你的。”

他的從容倒是讓小蓮有些驚訝,她有些慌張也有些不解,“你故意的!”

段玉笙長長一歎,眼皮一垂,眸中帶著厭惡的冷漠:“我原先答應長卿的,這一次倒是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