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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403 字 6個月前

他已經失去了兩個至交,不想再聽到其他的噩耗。

全茂深深的皺著眉頭,眉骨像是凹陷了下去,擠壓著眼珠。

心上擔憂如千斤重。

周圍人大氣也不敢出,隻能眼神交流交流,安安靜靜地等著。

消息傳得很快,段長卿也聞訊趕了過來,他小跑到屋門口:“出什麼事了,我聽說段將軍受傷了是麼?”

他擔憂地詢問:“嚴重麼?”

段長卿腳步急促,呼吸都亂了,他的臉上的擔心不是作假。

全茂順著他的聲音,看向他,眼底卻浮過一瞬的狠厲。

段黎臨行前告訴過她的懷疑。

隻需要回憶回憶,段長卿身上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關平是被害死的。

作為他的兄弟,他自然是要幫其報仇。

全茂並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低低地掃了他一眼,捏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盯了好一會兒,最後哼氣一句:“離這裡遠一點。”

全茂的臉上的可見的有些厭惡,沒有掩飾,直接赤摞%e8%a3%b8地對著段長卿。

這裡並不歡迎他。

“我……”段長卿怔然。

他察覺到對方明顯的敵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就是他?”人群中有人質問道。

聲音徒然拔高,帶著憤恨:“就是他害了關平將軍!害了秋將軍?”

“什麼意思?”段長卿沒想到自己會突然被扣上了一頂帽子,他還處於狀況之外。

“不是他還能是誰?就是他出現以後才出了紕漏,關平將軍不能白白喪命!”

“你要償命!”

“你們要做什麼!不要過來!”小蓮連忙擋在段長卿的跟前。

“我警告你們!”

段長卿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解釋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當務之急是先看看段將軍的情況,後麵的事情,自會定奪。”

“要是將軍出了什麼事,我第一個剁了你!”

全茂瞪了反狠話的人一眼,冷冷地道:“世子說過什麼?”

濃眉大眼的漢子不得已,隻能安分的回到原處,衝著段長卿嗤了一聲。

段長卿雖然不清楚,但是也猜到了一些:“小蓮,是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長卿不會在此處礙事。”

段長卿不想因為屋外吵鬨而影響到屋子裡的正主,他垂下眼眸,正想退開。

卻被一個高聳的身影攔住了。

黑壓壓的陰影籠罩在跟前。

徽王?

段長卿微微一愣。

巴圖沉聲說:“安分的呆在這裡。”

他眼睛沒有什麼情緒,隻是手裡霍霍地磨著大刀。

北牧人顯得要更加沉靜,巴圖沒有管所謂的爭執。

既然段長卿是幾率大的內鬼,那就他按段黎的要求,看著對方。

巴圖嗤笑一聲。

他北牧的小崽子是薩滿天神賜福過的孩子,哪裡會出什麼事?

她會長命百歲。

段黎確實沒有什麼大事,屋內絲毫沒有外頭那般形勢緊張,段黎肩膀上纏著的厚實的繃帶,埋在身上的箭矢被燒過的銀針取了出來,她額頭生出了不少細汗,緊緊的貼著發絲,看著慘兮兮的一張臉還在對著段玉笙笑。

她樂嗬一聲:“外麵在說什麼呢,吵吵鬨鬨的。”

段黎的雙手扒籠著自己的衣服,段玉笙默默地伸出手來幫她穿衣。

傷口不能沾水,以後洗後背都得段玉笙親力親為。

段黎幾次說話,空氣中都泛著一股冷淡,段玉笙隻是沉著一張臉,臉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和往日裡一點也不相同。

段玉笙似乎生氣了。

因為他生氣起來就不理人。

段黎想找話題,他也這一直沉默著不搭腔。

她最忍不了對方這個態度:“我幫你把他們的屍身帶回來,你怎麼反而不高興?”

段黎的嗓音顯得有些大,她不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她自己反而有些鬱悶,她分明是做了一件讓段玉笙開心的事情,對方怎麼能和她生氣?

她還沒有索要獎勵,他憑什麼可以不理她?

段玉笙卻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抬起頭來看著段黎,顯然有些難以置信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隨後,段黎就看著眼前人,從驚愕到氣憤,最後抿著唇挪開了視線,蒼白的臉上,眼眶有些發紅,段黎甚至從他眼神裡看到了委屈。

破碎的美感一下子從他臉上炸開,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

段黎哪裡受的住他這樣的眼神,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她似乎把段玉笙給嚇著了。

對方眼底浮現波光的水珠,懸著眼淚,像是受驚的鹿。

慘兮兮的還帶著自己的倔強。

他方才急切的心甚至還沒有平複,%e8%83%b8口壓著一股悶氣。

段黎原先的氣勢一下子就虛了,她摸了摸鼻子,抬起手臂還有麻麻的疼,但是這個時候她不能賣慘喊疼:“你不用擔心我,我這不沒事麼……”

好巧不巧,段黎的話正好擊中紅心,段玉笙震驚之下,喊著怒氣質問道:“那要是出了事呢!要是你回不來呢!”

怒氣勃發,他的%e8%83%b8膛在劇烈的起伏著,段黎還有些擔心他喘不上氣來。

可是段玉笙還往後退開了兩步,不是一副凶凶的樣子,反而眼尾落下淚來,晶瑩的淚珠像是掉落的冰渣,眼睛紅彤彤的,聲音在增大間還夾雜著顫唞。

段黎僵住了,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老天爺啊……她把段玉笙給惹哭了。

第74章 魂去

◎人死魂滅,隻剩下刺骨的銀甲。◎

段黎很少瞧見段玉笙掉眼淚。

哪怕是最艱苦的時候, 段玉笙也隻是在病痛下紅紅眼眶,眼眸下從未有水光打轉。

常言說男兒流血不流淚,男人向來會覺得眼睛掉金豆子是件很傷自尊的事情,可這一回兒, 她算是把段玉笙給逼急了。

關平和秋三娘的屍身還曆曆在目, 他不忍看, 隻是匆匆一眼,渾身的都冒著冷汗, 心中如同疾風驟雨, 可是段黎卻膽大妄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是暢快了,可是短短的一個時辰裡,段玉笙卻是擔驚受怕著,平日裡的冷靜消失殆儘, 難以自持。

“你有沒有心啊……”段黎方才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讓段玉笙氣上加憤,淚珠子一顆顆地掉,沒有抽泣聲, 說話間帶著一股厚重的鼻音,許是覺得自己的囧狀顯得有些懦弱,又偏過頭去,淩亂的發鬢虛虛地遮著半張臉。

更何況, 他還是後頭才知道段黎以身犯陷的人, 作為她的夫君, 連被知會一聲的權力都沒有。

段玉笙真想大聲問問她, 他到底算什麼?

“我……我。”段黎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回答, 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淚珠模糊的眼眸,壓低的眼睫被自己的淚珠潤濕,緊緊抿著的嘴唇看著有些蒼白無力。

他的膚色一下子就被激動的情緒染上緋色,那張總是謙謙有禮的臉上,溫潤之中帶著叫人憐惜的脆弱。

她實在是不會安慰人,可是又受不得段玉笙的眼淚,她勾起手指想幫他去擦。

平日裡,皺皺眉,咳嗽一聲,段黎都有些舍不得,眼中的擔心做不了假,紅著鼻子的段玉笙更讓她覺得動容。:-)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段玉笙隻是低低地看了一眼,隨後自嘲地笑了笑,他笑得過於勉強,段黎怔了怔,見他後撤了兩步和她隔開了一個距離。

抬起的剛觸碰到對方的臉,眼淚是涼的,他身體的溫度也是冷的,單薄的身軀,外頭還掀著冷風。

段黎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生疏的動作,平日裡段玉笙和她置氣的時候,最多不理人,哪怕她死皮賴臉地擠上去他也不會推開自己,更不會避開自己。

手上空落落的,心裡頓時也種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段玉笙再狼狽的時候,也有著自己的倔強,擰著的眉頭,眼眸裡沒有柔軟,帶著強硬。

他定眼看著段黎,看著她有些緊張的眼神,不乏覺得苦澀。

是了,段黎本就可以說走就走,她有實力有自我,她可以做風,任由誰也抓不住,她想要做什麼,他也阻止不了。

但是段黎從不覺得段玉笙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

“我錯了。”段黎看他臉色一點點蒼白,心慌得很,他看上去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吹就散了。

“我知道錯了。”段黎連連認錯,就算不知道自己具體錯在哪裡,她先認錯總不是一個錯誤。

“你不要生我的氣,你身上好冷,都不讓我碰你,你生我的氣也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段黎怏怏地低下了頭,垂下眼眸,哪裡還有往日常人所見的威風和凶橫。

在段玉笙的麵前,哪裡還在乎彆的麵子。

她乖乖地認錯。

是發自內心的誠懇。

段黎小動作地從床上往下挪,時不時地抬起眼眸看上一眼,動作小心翼翼的,眼眸裡的帶著些許心虛,謹慎的樣子看著還有些楚楚可憐。

段黎身上還有傷,屋子裡也就他們兩個人,眼中藏住所有的厲色,她的這副皮囊實在是很好用來偽裝。

她知道他心腸最軟。

段玉笙重重的吐息,他哪裡不知道段黎是在裝,他餘光順著她的動作輕輕地注意著,心中有些動容,但是她身上綁著的繃帶還醒目著,他心一狠,又扭過頭。

“哎!”段黎還以為他要走,連忙起身,一邊喊著疼,一邊要朝他撲過去。

“你亂動做什麼!”段玉笙嗬斥了一聲。

段黎抿抿嘴。

段玉笙臉上含著怒氣,但是身體已經做出動作,在她還沒有踏出步子的時候將其扶穩,握住對方的手腕,他又氣又心疼。

段黎卻心中一喜,立馬說:“我怕你丟下我。”

“你彆走!”

嘴上像是懇求,但她的手已經乘機捏住了段玉笙的衣袍,輕輕一握,手腕悄悄用著力,段玉笙饒是真想跑,也沒機會逃不出她的手心。

段黎的嘴角輕輕翹起,又往他身上挨近了兩分,像是一隻乖順的綿羊。

“都說了不要亂動!”段玉笙聲音嚴厲,他的眼神先是往她後背瞟了一眼,白色的繃帶上沒有重新染上血色,見她傷口沒有因為動作而受到影響,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看著段黎一副故作可憐的模樣,舒展的長眉又皺了起來,他泛著淡淡的冷意;“所以,不想讓我走,你倒是可以隨隨便便丟下我?”

“沒有這回事!”段黎心裡立馬咯噔一下。

段玉笙生氣可不好哄。

她放低了聲音:“我……我是怕你擔心。”

段玉笙怒意未消,語氣不好地反問一句。“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擔心了?”

“對,要是你躺著回來,我還真的永遠都不需要為你擔心了!”

“我……”段黎一噎,“我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