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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425 字 6個月前

著些怨氣道,“不然我就一腳把他踹回老家了。”

“我最討厭話多的人。”

“你怎麼這麼煩他?”段玉笙聞言笑了笑,方才繃住的樣子一下就變成了輕鬆的模樣:“不過也是,在宮裡的時候,我也挺煩的。”

他盯著段黎看了看,隨後招了招手:“過來,你辮子有些散了,我幫你係好。”

自從段玉笙知道這辮子在北牧的寓意,無論忙碌也好,他總是會抽出時間為她紮好辮子,所行之事本就是危險萬分,總會有些忌諱,自然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散了。

段黎乖乖地坐過來,她歪著腦袋,身後的段玉笙雙手撫上她的頭發,他動作中規中矩的,耐心的一點點整理,就連手法上也愈發的熟練了。

段黎很高興,這是僅此隻有她才能享受到的。

“好了。”段玉笙出聲。

段黎飛快地扭過頭來,她甩了甩頭,辮子蕩來蕩去。

“會越來越長的。”

段玉笙正看著她,靜靜地笑。

兩個人已經離得足夠近了,隻是對視一眼,段玉笙就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

他沒有動,眼神卻在歡迎。

段黎露出一抹壞笑,她弓著背,腰往下壓。

段玉笙順手抱住她,摟住她的腰,眼見就要貼上唇,親%e5%90%bb上去。

就聽到外頭急促的呼喊聲:“急報!急報!”

聲音破門而入。

段黎飛快的掠開身,皺了皺眉,推門而出:“出什麼事了。”

“關平將軍帶的小隊,遭敵軍埋伏,全軍覆沒,據傳,關平將軍被俘!”小卒跪下答。

段玉笙也聽見了,他怔在原地,大腦一瞬間仿佛都空了,他不確定地問:“關平將軍被俘?”

“消息何時傳來的?”段黎冷靜地問。

“回將軍,是在兩個時辰前。”小卒如實回答。

“怎麼現在才來告訴我?”實在是措不及防,段玉笙著急地往大堂的方向趕。

“世子!你不能離開這裡。”小卒攔住他。

“王爺吩咐,此事不會交予世子處置。”

小卒焦急地堵在路口。

段玉笙後退一步,皺了皺眉。

“你在和誰這麼說話?”段黎上前一步,捏住了小卒伸出的手,往旁一扭,拽著整個人都往一邊倒了過去,若是她再猛地用一些力氣,怕就會是一隻廢手。

“彆和他置氣,他是王府親兵,自然要聽我王叔的話。”段玉笙及時叫停段黎。

他對小卒道:“帶我去見王叔,不然你攔不住我的。”

段黎順勢鬆開了手。

小卒忙說:“王爺就在大堂。”

“好。”段玉笙轉頭對段黎說:“阿黎!你快去找秋三娘!”

他語氣急促:“我怕她出事!”

“交給我就好。”段黎刻不容緩,立馬趕了過去,她第一時間去的校場,然後轉頭去看了秋三娘的房間。

“讓開!”秋三娘房門口正擁簇著一群老兵,全茂站在一邊,沉沉地低著頭。

她將人推開,走進去。

房間空蕩蕩的。

如她所料一般,貼身的雙刀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封書信,安安靜靜的放在桌子上。

烏泱泱的一群人,擠在門口看著。

段黎拾起信,往屋外走。

全茂看見她便說:“三娘已經去了一個時辰了,快馬。”

言下之意,想追也追不回來了。

段黎沒說話,將信教到全茂的手裡:“念。”

全茂沉默了一響。

“這上麵寫著世子親啟。”

“念!”段黎聲音不悅地吼了一聲。

“聽得懂人話麼?”

全茂立馬把信拆開,一章薄薄的紙上隻有草草的兩排字,疾筆而書。

他眼睛匆匆掃過,變了臉色,隨後一字一字念了出來:“世子勿怪,三娘一介逃兵,死罪難逃,願世子洪福齊天,前行之路,恕三娘和關阿郎不能相送。”

念完,片刻沉默。

一個人闖進敵軍大營,除了送死,彆無他路。

“望世子將軍恕罪!”全茂沉重道:“將軍應該明白,世子於您,就於關平於她。”

段黎輕嗤一聲:“死罪難逃,那我自然要把這個逃兵抓回來。”

“去把信交給世子。”

“你要去哪兒?”全茂急道:“段將軍!關平就是一個明擺著的誘餌!”

“三娘去就算了,你怎麼……”

段黎回頭瞪了他一眼:“不就是你放走她的麼?”

“做出來的事,就該承擔後果。”

“回頭我們一並算賬。”

全茂噎住了,楞楞的。

“看好那個大東的太子,限製他的行動。”

全茂臉上閃過震驚:“你……懷疑他?”

“不是沒有可能。”她扭頭便走了。

段黎沒有猶豫,假若站在這裡的是段玉笙,他一定會做段黎所做的決定。

隻不過他是世子,他的身後還有著千千萬萬個士卒需要他負責,他無法遵從本心,隨心所欲。

敵軍一定也會抓住這個弱點,等著羊入虎口,秋三娘得知軍報的時候就做出了選擇,她沒想過叫彆人搭救。

落入敵人的手裡,便隻有從容赴死。

安王一定會把段玉笙看起來。

棄車保帥,才是行軍之中的明智之舉。

既然段玉笙做不了的事情,自然就由她段黎來做,她段黎要做的事情,沒有誰可以攔得住。

段黎整理好自己保養過的裝備,背著槍大喊了一聲:“叔叔!借血騎一用。”

巴圖見她匆匆忙忙,便知道她要做什麼:“你就這麼去?其他人知道麼?”

段黎回答:“一支血騎,再加一個我,足夠了。”

巴圖指責道:“胡鬨!你真當你是銅身鐵臂?”

“你救不了的。”

“叔叔,我沒想過救活人。”段黎搖搖頭:“已經來不及了,我至少可以給他們一個痛快,帶回屍首。”

“人活著,不是為活而活,秋三娘一個人就敢去,我有何不敢?”

“我會做得更好。”

巴圖知道自己拗不過她:“你隻要一支血騎?不行,還是太危險了,我帶著鐵騎,同你一塊去!”

“不必!”段黎拒絕了。

她眼底寒意泛起,“關平是個老統領了,他不會平白被俘,縝密的行動怎麼可能輕而易舉被對方察覺,還剛好設下埋伏?”

巴圖驚道:“你是說,這裡有內奸?”

“十之八九,叔叔,請你幫我照看好他。”段黎懇求道,“在我回來之前,他必須安然無恙。”

巴圖沒回話,段黎隻當他答應了;“多謝。”

巴圖吼道:“小崽子!彆缺胳膊斷腿的回來!”

“知道了!”

段黎尋了一匹快馬,手邊上還拽著紅駒,一人帶著兩匹馬,身後帶著赤色的騎兵。

一路奔馳。

而在另一端。

段黎所趕往的地方,是敵軍的大營。

千萬雄兵手舉槍刃,銀光閃爍,都齊刷刷的對準著一人。││思││兔││網││

敵軍統領有些詫異。

他等著段玉笙帶軍救人,沒想到就來了一個人。

來人帶著麵具,手握雙刀,和傳聞中那個赤潮翻湧的修羅將軍似乎並不一樣。

他不知道來人的身份,而最前頭的士兵已經隨著那人的逼近,慢慢朝後退。

在火盆的架子上,綁著的人正是關平,他還沒有死,卻已經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粗繩上還在滴血,地麵有股濃鬱的血腥味。

關平浮腫的眼睛拉開一道縫隙,幽幽地瞥向底下站著的人。

秋三娘手腕一緊,摘下了臉龐上的麵具。

“隻有你一個人?”

敵軍統領試探道。

秋三娘抬起頭,看向關平,含笑對著他說:“隻會有我一個人。”

第71章 死亡

◎她不是鐵做的,一介凡胎□□,刀劍可以殺死她,她也不是注定戰無不勝的◎

人會怕死麼?

自然是怕的。

意外, 病痛,謀殺。

死亡總是痛苦的。

但是戰場之上生死難料,刀劍上行走難免有一天會是馬革裹屍,甚至是屍首難全的下場, 隨棺出征從來不是一種壯誌豪情, 而是一個令人慘痛的事實。

所以在秋三娘得知關平出事的時候, 她反而異常的冷靜。

一支軍隊不能因為一個人而步入險境,假如有人想要大規模營救, 那麼第一個會站出來出不的人就是秋三娘自己。

段玉笙要走的路已經不遠了, 他們夫妻倆可以安心一起走了,秋三娘提筆落字, 卻沒有多少想要說的話,那是她的遺書,也是她的辭彆書。

她寫完信,拿刀出門就看見全茂在外頭靜悄悄的等候, 最熟悉自己的人往往是身邊的戰友。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秋三娘也知道他不來阻擾自己的。

她拍了拍全茂的肩膀,然後說:“世子就拜托你了。”

全茂點了點頭,隨後笑著說:“老朋友記得先等等, 我們下麵團聚。”

秋三娘應了聲好。

壯士一彆,再難相送。

“停!”

段黎輕呼一聲,她揚起手臂,勁腕上的護甲帶著耀眼的光澤。

血騎遵從著指揮者的命令, 百號人的騎兵就停下來了, 他們候在了百米外的密林之中, 蒸騰的熱氣在累累重甲之下, 生出豆大一樣的汗珠, 順著額鬢落下,內裡的衣衫已經濕透了。

段黎保持沉靜,她遠遠地眺望著,熱天之下,刮來一陣涼風,揚起的長辮蕩起一個悠長的弧度。

倏倏地,地麵上有積累的一層落葉。

敵軍依然在戒備之中,段黎的視線所及之處,是成群上千持槍駐守的人和慢悠悠被點燃的火盆,她趕到之時,恰好看見對方在那兩具緊緊相擁的屍體反複突刺,刀劍穿插在他們的身體上,一個接一個窟窿,身體在反複刺穿之下,血液像是要流乾一樣,從滾燙變得寒冷。

秋三娘持著雙刀,她帶著麵具隻是想借著段黎的風頭給對方威懾,可是並沒有撐住多久,她直奔關平,哪怕刀槍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覺疼痛,她平儘全力將關平從酷刑下帶了下來。

“隻有我一個人,我會陪著你。”秋三娘想叫他安心,她想要說話%e8%83%b8口堵塞著先嘔出一口血來,雙臂上滿是滑膩的血,但她還是可以清晰體會到擁住一個人的感覺,她在關平的耳邊艱難說了這麼一句,隨後用了最後的力氣,劃開了他的脖頸。

噴薄的血灑了她一肩膀,但是秋三娘知道對方是聽到了的,儘管很微弱,但是她能感受到來自對方身上施加的力氣。

她想要抱住的人率先鬆開了自己,秋三娘急忙把他撈了回來,緊緊的扣在自己的懷裡,恨不得就此融於自己的骨血,成為一體。

黃泉路上兩兩相伴,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