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衣而睡的麼?她連段玉笙大半個身子都還沒見過,她動手動腳過分了,他還要生氣。
這麼久了,也就抱過親過,看過一側的脖子。
她不懂大東的規矩,但還是依著段玉笙的想法。
“你轉過來,我已經弄好了。”段黎係好腰帶,她順應了段玉笙的習慣,一直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她甩了甩滿頭的長發,用自己的手比量了一番,頭發已經足夠長了。
她指著自己的頭發笑眯眯地說:“我要你來幫我編辮子。”
她說得輕快,抬起眼眸期望似地盯著他。
“為什麼突然要紮辮子?”段玉笙沒有跟上她轉變的思路,但是手已經摸上了對方的頭發,她的發絲柔軟,滑落在指縫間,有些涼。
段黎回答說:“你看我叔叔!他們會特意留著辮子,在草原上辮子越長就說明這個人能力越強,壽命越長。”
“我昨天不僅做了一個夢,我還夢見阿姐給我編了一條很長的辮子,但是夢不長,可我很喜歡那個辮子,醒了,我還是想要。”
她抿著唇:“我要給你給我編!”
若是不答應,看樣子還要委屈。
段玉笙手一頓,他沒想到段黎會這麼說,一句輕易的話總能擊中他柔軟的地方,她璀璨的眼眸像是星星。
星星怎麼能黯然失色,他又哪裡有拒絕的道理。
段玉笙立馬答應了:“那我給你編一個最長的。”
段黎高興了,轉過頭,背對著他。
段玉笙誇下了海口,但他多多少少存著一些緊張的情緒,他並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手繞過對方縷縷發絲,像是遊走的小魚,他反而顯得笨拙起來。
“你不要動。”段玉笙有些手忙腳亂,氣息從段黎身後裹挾著而上,溫熱的呼吸灑在對方頭頂。
段黎很少看重自己的打扮,帳篷裡甚至連麵銅鏡都沒有置辦。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之前見我二姐編過,但是我手生,你不要嫌棄。”
段玉笙編的辮子和北牧的不同,而是大東的花辮,隻不過也隻學著五分像。
他用紅繩子係好,一條辮子慢悠悠搭在她的腰間,乍一看還算規整,仔細看卻有些亂,總歸不酸太難看,他觀摩著,鬆了一口氣。
隻是編了一個辮子,段玉笙覺得自己已經滿頭大汗,全都是他緊張導致的,他自覺不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
“隻要你編的,我都喜歡。”段黎甩了甩頭,身後的長辮宛轉。
站起身,問道:“我好看麼?”
段玉笙脫口而出:“好看。”
段黎露齒地笑,她的笑容一下就明%e5%aa%9a生動起來,她正值碧玉年華,頂著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蛋,卻很少散漫洋溢地笑,她有著異樣的冷漠和成熟,這一笑,反而將煩心的事情通通散了去。
段黎這樣的人就該多笑一笑,戰場之上廝殺殘忍,她也該享受一些天真浪漫的事才是。
段玉笙沒忍住,伸手掐了掐段黎臉蛋上的軟肉,行軍之中,她該吃吃該喝喝,一樣沒拮據,非但沒有瘦反而圓潤了一些。
臉上帶著一些肉感,捏上去手感不錯。
段玉笙自認為自己在王府的時候是沒有苛待過她的夥食,隻是她吃得多,慢慢的反而不長肉。
還是喂的少了。
他默默地想。
要是可以,還可以再養得好一些,段黎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她最不願做的事就是吃虧,她可是北牧的親王,放在大東就是萬中無一的大財主。
一身武力傍身,誰能欺負得了她?
但是段玉笙覺得不夠,他仍覺得段黎可以更高興一些。
大抵可以做有史以來第一位長勝的女將軍,史書上該長記她的名字。
段黎就看著段玉笙忽然的動作,他垂著眼,莫名的憐惜,她並不懂對方的情緒從何而來,她倒是更期望他接下來會不會更進一步做一些親密的動作。
可是她希望落了空,帳篷外卻傳來了彆人的喊話聲:“稟世子,關將軍叫我請您過去,有要事相商。”
聞言,段玉笙重新整理了自己情緒,他轉頭回答:“我知道了,馬上到。”
等他再轉頭對上段黎時,恰好對上段黎一臉幽怨的眼神。
她不高興。
“關平將軍著急找我,定然是要緊事。”段玉笙無聲失笑:“乖乖休息,我等會兒再回來。”
他看出了段黎的一些不情願,放輕聲音軟綿綿地安慰了她兩句。
一大早能急什麼?
又不是趕著打仗,再說了要打仗的人不也該是她麼?
說好可以休養生息兩天,結果人影她都摸不著,段黎不滿意。
“煩死了!”段黎見段玉笙走了,拉起被褥就往自己頭上一蒙,暗自磨牙吐出一些臟話。
她自然是不會一直待在帳篷裡,約莫是隔了兩個時辰,她實在是等不及,就出去隨便逛了逛。
段玉笙給她編好的辮子,她逢人都要不經意間地給對方好好看看。
段黎很少會是這麼一副打扮,乍一看,就像是個年輕的姑娘,眉目間帶著幾分俠氣,肆意瀟灑,弱化了一些血腥氣,叫人覺得親切起來。
可是等到午膳的時間,她還是沒有看見段玉笙。
段黎不滿這個作息,直接去了關平的帳篷,卻隻看見了秋三娘。
“世子正和關阿郎去找城中的糧商了,你要尋他就去那裡找吧!”秋三娘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意圖。
段黎點了點頭,轉身就尋城中的商鋪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總不能忙著不吃飯。
她撇撇嘴,走在大街上。
撫平城還是如往昔一樣,沒變什麼模樣,隻不過駐守著的官兵換成了段玉笙的人。
這大概是段黎見過的最溫柔的奪城方式,城中的一物一戶,手底下的人都沒有觸碰過,還是讓他們像往常的生活一樣,不要過度打擾,可是仍然有很多人丟了命,戰爭之下的馬革裹屍是必然的。
段黎能感受到周圍人目光中帶著的惡意,或許是見她是一個獨自行走的女子,便毫無顧忌地展現出自己的敵意。
她察覺了,就直接瞪了回去,對方神色一黯,像是被唬住了。
段黎從不自詡是一個好人,她不嗜血好殺,但是攔她去路的人,她會毫不猶豫地取下對方的性命。
她不會打著大義的旗幟,不會辯解什麼以博得彆人的認同,她想要做的事,做得成,就沒有人能反駁她,做不成,無非就是一個死。
要是有人要向她複仇,她也很樂意。
她殺了人,論的就是誰更技高一籌。
忽的,一個石子砸在腳邊。
段黎一張臉冷了下來,威懾性一下就翻了一個倍。
丟石頭的人立馬藏了起來,可是沒有躲過她的眼睛。
“膽小鬼。”她嗤了一聲。
將人直接拉了出來,段黎力氣大得很不給反抗的餘地,對黨立馬知道自己惹到不是一個善茬,原先憤怒的勇氣似乎都跑走了,他緊張得身體哆嗦。
段黎沒把他如何,甚至都沒有教訓對方,隻是問來了一句:“指個路,糧鋪在哪裡?”
對方連忙指路:“沿著那條街往前走,就到了。”
“彆讓我再注意到你。”段黎警告了一聲,就鬆開了手乾淨利落地就走了。
那人沒敢對段黎說謊。
走了不算遠,段黎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臉色緩和了不少,快兩步走進。
段玉笙和關平站在店中央,店門口還有幾個壓東西的大頭兵,兩個人正和氣的和糧鋪的老板商量買糧食的價格。
朝廷的人攔截了他們的後方運來的糧食,他們需要另尋解決辦法,撫平城的糧倉恰好可以給與他們援助。
段玉笙想用合適的銀子買下糧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52章 染臟
◎段黎有些失落,“可是我把你弄臟了。”◎
撫平城的滑石倉是聲名在外的, 各地逢發水旱時,還要靠著這天下糧倉接濟從而減少饑荒的發生,這大糧倉裡的,段玉笙沒打算動, 城中糧商眾多, 行軍打仗有所需, 他一物換一物,也不會平白拿人家的東西。
段黎看著他對著一個中年男子和顏悅色的交談, 隻是隔著遠聽不清內容。
周圍還圍著了不少人, 簇擁地看著熱鬨,嘈雜的碎語中還參雜著一些唏噓聲, 大概等著想看蠻賊強搶民糧的戲碼。
“好吵。”段黎覺得耳邊像是蚊蠅打懸,她嘖了一聲,雙臂環%e8%83%b8,頓住了腳步, 沒有再往前。
她雖然想直接走到段玉笙的身邊, 但是看他正在和對方打著商量,不想貿然上去叨擾,她選擇退居一旁, 像是一個單純的看客。
她還沒有站在人群中觀望過他。
這種感覺有些不同。
撫平城中的人隻當看個新鮮,想知道這個傳聞中的寧王世子是個怎樣的人物,她並不知道彆人會用怎樣的態度來審視段玉笙。
他一身羽白長袍突出高挑的身段,一舉一動帶著常人難及的儀態, 像是入塵世的仙鶴, 無論站在哪裡總是很打眼。
“麻煩讓一讓。”段黎往前擠了擠, 沿著空隙插了進去, 尋了一個視線最好的位置默默地觀望, 眸中還帶著幾分炫耀的得意之色。
她決定先等對方忙完。
段黎原先是不想高調的,可是下一刻她就和段玉笙對上了眼。
她愣了愣,對方也是一怔。
段黎一身酒紅色的衣服顏色鮮明,體態十足,和看熱鬨的人格格不入,段玉笙的視線隻是匆匆掃過,就立馬注意到了她。
他沒想到段黎這麼快就來找他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中明了,默契的沒有開口。
段玉笙嘴邊不自覺勾起一個弧度,泛著笑意,衝著糧販問:“你的東西我看了,一石五十錢,您覺得我這個出價如何?”
他話音一落,對方沉默了一瞬。
關平皺了皺眉:“世子?”
他沒想到段玉笙會出個高價。
段玉笙繼續說,給出了自己的籌碼,“尋常賣家四十五錢都算高的,我在這基礎上多出五錢,我這個條件如何?”
他所言非虛,糧販討巧一般立馬擠出一個笑來,“世子願意給出誠意,草民哪裡有拒絕的理由。”
“世子……”關平連忙湊到了段玉笙的耳畔,低聲提醒說:“這銀子算下來。”
“可能不夠……”
“誰說的?”段玉笙卻麵露詫異,挑起眉笑:“那關平將軍可就誤會了我可是有人養著的,放心,銀子管夠。”
他語氣中帶著兩分得意。
關平:“?”
段玉笙見他心存疑慮,彆過頭小聲說:“放心,我就奢侈這麼一次,看利可要往遠處看,沒準到時候,賺到的還是我。”
關平見他如此說,想規勸的話也隻能咽了回去,低下頭:“都聽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