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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409 字 6個月前

卻徒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分明殘陽已落,他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他自己還沒有理清這種感覺的時候,就聽到對方又喊了一聲。

“玉笙。”

“你的名字真好聽。”段黎朝著他笑。

段玉笙怔然,好像什麼思緒的都飛遠了,他也跟著笑,“喜歡,以後就都這麼叫。”

他低低地說,“早就該這麼叫了。”

“那是自然!”段黎高興了些。

她討價還價:“我可以這麼叫,但是彆人不可以。”

北牧人看重姓名,稍微親昵一點的稱呼都隻是親人夫妻之間才有的。

段玉笙很順著她:“好,彆人不可以。”

段黎有些不放心:“你可不準唬我,那個公主看著可憐,我允許她叫兩聲,彆的人不行。”

段玉笙身邊的人似乎很多,她認識的,不認識的,似乎都很親近他,她看著不舒服。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他綁住了,叫彆人看不見也摸不著。

“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什麼時候失信過?”段玉笙反問。

“也是……”段黎抿抿唇。

段玉笙確實沒有騙過她。

阿姐曾說,男人是貫會騙人的。

可是段玉笙不一樣,若是阿姐還在這裡,也一定會高興的。

段黎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找到阿姐的墳墓,她隻記得那是一個離落日很近的地方,她守在那裡,一個黃土包,甚至沒有刻下名字。

段黎不識字,細細想來,她甚至不知道阿姐的真正名字。

阿姐的身邊也隻有她這一個人,段黎一個人埋葬了她,也是一個人為她送彆。

段黎在那個雪天中為對方唱了一夜的長生歌。

她並不信仰鬼神。

可是她願意為了阿姐%e5%90%9f唱,向薩滿天神祈福。

段黎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她遇上了這世上最好的兩個人。

她會牢牢抓住了。

段黎剛想去牽段玉笙的手,卻被一聲高呼打斷了。

“赫舍!”巴圖大喊著她的名字。

段黎一時間沒有放應,隔了許久才發覺對方是在叫自己。

“怎麼了?”她見巴圖急衝衝地奔向自己,心中不妙,她麵上不顯,隻是將段玉笙往身後牽了牽。

想來,定然是一個壞消息。

巴圖麵色焦急,視線從她臉龐輕輕掃過,沉重地說:“大悲!戈納王上逝世了!”

“就在剛剛,帳篷裡傳來的消息。”

段黎驚訝了一瞬。

還是個很不好的消息。

“怎麼會這麼突然?”聞言,段玉笙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他所說的正是其他人心中猜疑的。

“屍體在哪兒?”段黎是有那麼一刻地詫異,但是情緒並沒有停留過久。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也太過蹊蹺。

戈納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死去。

事在人為。

誰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幾人一塊兒趕回了金帳,身旁甚是帶著不少人馬。

巴圖甚至事先叫血騎做好了準備,誰不知道戰爭是不是下一刻到來。

金帳中,人群密集像是黑壓壓的烏雲,雅圖手底下的人各個提著彎刀,看見段黎來竟然還有要阻攔的意思。

“滾開!”巴圖直接嗬斥了一聲,不怒而威,“誰敢攔我?”

戈納一死,要說權威最大的便是巴圖和段黎。

堵著人悻悻地低下了頭,不得不放了行。

走進帳中,火架染得正旺,雅圖跪在戈納的腳邊,嘶聲裂肺地喚著父王,段黎看著王座上的人,頓住了腳步。

巴圖立在她的身旁,眼前一片肅穆。

戈納的眼睛是睜著的,他依然穩穩當當坐著,沒人敢輕易動他,隻有一個奴仆大著膽子探了他的鼻息。

然後便是叫人震驚的消息。

故去的君王依然在俯視著底下的人,

段黎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戈納竟然就這麼死了?

怎麼會呢……分明她才見過對方不久。

在這之前,他還拉著段黎,指著王座,她往前走了兩步,這是她距離那個位置最近的一次。

周圍甚至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藥味,耳邊是嘈雜的呼喊聲,她的叔叔死了,可是她的內心並沒有蒼涼的悲慟,和雅圖相比,她很平靜。

段黎將戈納上下打量了一番,視線很快被他皮膚上的一些斑痕吸引。

他是被毒殺的。

段黎有些想不通,除非有人已經得到了他手中的血騎。

不若,他不會死的。

她皺了皺眉,事情若是如她所想,那麼下一個要被發難的就是她自己。

段黎有著自己的顧慮,她退開了兩步,回到了段玉笙的身邊,她取下了長槍捏在了自己的手心裡。

雅圖抬起了頭,臉上甚至還帶著斑駁的淚痕,他雙目赤紅,顯得可怖。

可是段黎卻覺得有些惡心。

戈納身死,最得利的就是雅圖,她不知道是誰下的毒,但是她可以肯定是,這個表現得最為哀痛的男人一定也有參與。

“來人!”雅圖盯著段黎看了許久,然後站了起來,他於高處俯視著眾人,輕輕一指,“把那個大東奴隸給我抓起來!”

“他是謀害父王的真凶!”

“誰敢動!”對方的矛頭直指段玉笙,段黎冷笑著,長槍一橫。

沒人敢輕易靠近,他們畏懼的並不僅僅是她手中的槍。

段黎是戈納承認的親王。

對方像是有備而來,雅圖戲謔地說:“妹妹!那個大東男人就是奸細,你難道還要被他迷惑麼!難道你真要不顧及手足之親,去包庇一個奸細!”

“你在胡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指證我的人?”段黎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朝段玉笙下手,什麼屎盆子就敢往她男人頭上扣,這算什麼?

雅圖的部下擁兵而入,大刀齊刷刷地對準了段黎。

似乎沒有什麼人在意戈納的真正死因,人死無法複生,真凶是誰並不重要,雅圖隨便給段玉笙找個借口就可以定對方的罪。

不,是要定段黎的罪。

段玉笙有些厭惡地看向雅圖,對方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他知道,雅圖隻是想借了一個罪名,來伐誅段黎。

第37章 母女

◎“誰的母親會想殺了她的孩子?”◎

“放肆!誰給你的權力!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麼!”巴圖怒斥了一聲, 他拔下了自己腰間的彎刀,挺拔的身軀青筋暴起。

“王上剛逝,大殿下就想要手足相殘?”他發怒道,“王上的靈魂不滅, 他還在看著呢!大殿下!不要讓霍日氏蒙羞!你的此舉就是草原上的笑話!”

“徽王, 你功勳在身, 我敬你!但是這話,你應該和我的妹妹說才對!她向著外人, 才會叫父王寒心!”雅圖不甘示弱, 高聲道:“我父王逝世,作為兒子, 難道想為他報仇的權力也沒有麼!”

“北牧的勇士們!拔出你們的刀!將那奸細誅殺以慰王上!妹妹不聽話,就該由我做哥哥的管教!”

他惡狠狠地瞪著段黎,部下的人又往前邁了幾步。

“狂妄!”巴圖冷笑出聲。

拔刀的聲音不惶多讓。

帳中雙方對峙著,帳外兵馬集結, 馬蹄聲從幽幽草原之上傳來。

硝煙在那一刻彌漫, 潤過血的利刃銀光閃爍,火星跳動著,發出驟響, 血肉拚搏隻在一瞬之間。◇思◇兔◇在◇線◇閱◇讀◇

“夠了!”一聲冰冷的嗬斥傳來,度美人踏人帳中,她冷冷地掃了一眼,然後發問:“你們這是要當著王上的麵相爭麼?”

“王上屍骨未寒, 這就是你們忠君之心?”

沉默了一瞬。

雅圖率先發話, 他朝著底下的人嗬斥了一聲, “愣著做什麼!沒聽到王妃的話麼?”

“都給我放下!”

不得已, 雅圖的部下放下了兵刃, 給度美人讓開了一條路。

見此,巴圖行了抱拳禮,他盯著度美人,沒有放下戒心,“既然王妃在此,我等不會逾越!”

他衝身後使了一個眼神,方才掀起的怒火暫且平息。

度美人沒有再理會其他人,而是端著儀態一步一步走上了王座,她眼底失色,站在戈納的麵前,伸出手闔上了他的眼睛。

度美人歎息一聲,“諸位,都是我北牧的忠臣!霸業未成而王上崩殂,是北牧之憾!”

她幽幽道:“王上身死,當要之事該是伐誅真凶,捍霍日氏的尊嚴,豈能手足相殘?”

段黎見她開口,皺了皺眉。

很快,雅圖就附和道:“王妃說得極是,隻要妹妹交出那個大東奴隸,我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臉上甚至還帶著得意的笑,“我們還是至親的手足,這個道理,我想妹妹應該懂得才是。”

“不可能。”巴圖率先說,他最清楚在段黎心裡段玉笙的地位。

這從不是選擇。

他反駁道:“你這是壞了草原的規矩,親王的奴隸,你作為殿下,還動不得!”

“徽王到底在向著誰!”雅圖怒道,“你是不是忘記了,誰才是君王!”

“可是戈納王上已經死了!”

“住口!”度美人斥道,她變了變臉色:“記住你們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親王,也分親疏。”

“你說夠了麼?”段黎嘖了一聲。

她穩穩當當地擋在段玉笙的身前,從度美人進來的那一刻,恍若夢中驚醒,她並沒有對這個母親抱有什麼希望,所幸挑明了,槍身震顫錚鳴,“要打就打,哪裡來的那麼借口,沒人說你們很虛偽麼?”

度美人看向段黎,“大東人不是我族,其異當誅!”

“胡扯。”段黎呸了一聲。

“王妃當真要如此?”巴圖有些意外,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段黎的親生母親儘然會選擇站在她的對立麵。

“我自然不會偏聽一方之言。”度美人淡淡地說。

“大殿下既然指認那個大東奴隸,那就該由我來親自審問,我侍奉王上左右,對這件事是最清楚的,由我來,才最為公正,你們可有異議?”

段玉笙一怔。

私下審問?

他看向對方,就見度美人同時也在看向自己,幽幽的眼神,像是能見到底的深攤,危險至極。

就連雅圖都有些詫異,但他沒有反駁,道:“聽王妃的。”

“不行!”段黎立馬拒絕了,她瞪了回去,“你想要做什麼?想殺一個大東人需要你們這麼興師動眾麼;”

“等等。”段玉笙卻同意了,他在這裡生活了數月,甚至是用牧語回的話。

若是單靠著他這個奸細挑起的部落戰爭,於段黎不利,他不認為王妃此舉是向著雅圖的,可具體是因為什麼,他也不明白。

“我同意。”

所以他朝前一步,站了出來:“清者自清!我願意接受王妃的審問,相信王妃會還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