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1 / 1)

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399 字 6個月前

紗遮住了自己的臉,儘管處境落魄倒是保留了自己的體麵。

“公主說了,婚期未到,還請各位珍重!”笑芸公主身邊的婢女擋在了身前,想將二人趕出去。

段黎有些不滿意對方的態度。

段玉笙開了口,隻是簡單的兩個字:“是我。”

他聲音一傳出,笑芸公主肉眼可見的一僵。

婢女聞聲,視線繞過了段黎,然後去看段玉笙的臉。

“世……世子!”婢女叫出了聲,看見段玉笙像是見了鬼一樣可怕,捂住嘴直接坐倒在了地麵上。

“瞎叫什麼,你是想要外麵的人也都聽見?”段黎不滿對方叫破段玉笙的身份。

“公主!”婢女激動地朝著身後人喊,“真的是世子!”

可是笑芸公主卻像是木訥住了,半天沒有反應。

“怕不是傻的。”段黎說。

婢女看上去比誰都要激動,站也站不住,直接爬過來就要拽段玉笙的衣角。

她哀求道:“世子,求您,救救公主!救救公主!”

“一邊去,找的不是你。”段黎直接跨了一步,擋在段玉笙的身前,她覺得麵前這人哭哭啼啼的眼淚一大把,段玉笙愛乾淨,可不能叫彆人弄臟了他的衣服。

段玉笙一動沒動,就連他自己也有些愣住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喚他世子這個稱呼了,這個稱呼離他很近,卻又越來越遠。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答複麵前這個婢女。

或許,他壓根就給不出一個答複。

“玉笙哥哥!”笑芸公主緩過神來,她站起身,聲音都在發抖,“真的是你!”

“真的是你,玉笙哥哥!”她像是要激動得落淚,情緒起伏著,眼神緊緊的落在段玉笙的身上像是要把他灼燒出一個洞來。

笑芸公主的扭過頭來時,段黎多看了幾眼。

隔著一層薄紗,她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卻知道對方長得確實年輕貌美。

對此,她生起的第一個念頭,是惋惜。

這樣的人要是嫁給了年老的戈納,還真是可惜。

“好久不見。”段玉笙失笑,有些低沉地無奈,他來此是問了探詢消息,可是站在這裡的時候,他似乎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算起來,他們之間還隔著血海深仇,已經成了陌路。

他過去不是沒在皇宮裡待過,那時候,他和笑芸公主,包括當今太子還算是要好的玩伴。

如今再見,一個王府破滅,一個成了籠中鳳雀。

實在是命運弄人。

笑芸公主卻不是這麼想,她直接提起了自己衣擺,兩步奔向了段玉笙。

她摟住他,不顧儀容在他懷裡哭了起來,“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

段玉笙被撞得一歪,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按理說,他是要推開的。

但是想想過去,他確實是將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的。

笑芸公主悲戚地痛哭,他就乾站的,默默無言,耐心地等著對方緩解情緒。

笑芸公主比段玉笙矮了一個頭,她身形瘦小,在段黎看來,兩個人就像是緊緊貼在了一起,動作親昵無比。

誰都可以忍,她卻忍不了。

“你乾什麼!”段黎當即就怒了,她直接伸出了手,將笑芸公主從段玉笙的懷裡扯了出來。

“誰準你抱他的!”

公主哭得淚流滿麵,情緒一瞬間被段黎打攪了,發絲貼在了臉上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淚,乍一看,似乎還有些窘迫。

段黎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刻憤怒湧上心頭,差點就直接提槍上陣將這人劈成兩半,但是,她自認去沒有欺負一個小姑娘的道理。

但是她的男人,怎麼可以叫彆的女子摟摟抱抱?

除非她變成一抹黃土,不然段黎才不會叫這樣的事發生。

哪個女的都不行,男的也不行。

笑芸公主險些被甩在地上,她顯得有些驚恐。

“怎麼了?”段玉笙有些詫異,他關心段黎突然生起的情緒,“哪裡不高興了?”

許是被盯久了,段黎就尋了一個理由,“你身體不好,她這樣會壓著你的!到時候又咳嗽怎麼辦?”

段玉笙有些失笑,其實剛才隻是有些視線不清叫人誤會了而已。

實際上,宮裡的禮教傍身,笑芸公主甚至還沒有挨上他。

但是段黎才不想管這些,她甚至有些悶氣。

“小事而已,阿黎。”段玉笙解釋說,“認識一下,笑芸她是我的堂親妹妹。”

“妹妹?”段黎一噎,瞪大了眼睛。

她看向笑芸公主,有些呆楞住。

段玉笙的妹妹,那也不就是她的妹妹?

她有些懊惱。

“抱……抱歉,”段黎的態度瞬間轉了一個彎,回想剛才的動作,似乎有些太用力了,要是嚇著人家了可怎麼辦?

段黎有些緊張,她拽住了段玉笙的衣角,往他身後藏。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笑芸卻比她想得從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擦乾了眼淚,在婢女的攙扶下端端正正地坐下。

她看向段黎:“這位是?”

“她是巴爾古的女兒。”段玉笙回答。

笑芸驚訝了一瞬,隨後欠了欠身。

“笑芸失禮了。”

第35章 死局

◎段玉笙的手指發冷,可是段黎的掌心卻是暖的◎

巴爾古這個名字不僅僅是在草原上流傳, 甚至於在大東也是一個人人知曉的人物。

笑芸公主在皇宮的時候就聽過不少關於他的故事,儘管對方是作為一個失敗的例子,但是告訴她這些故事的人將巴爾古稱其為英雄。

講述這個故事的人就是寧王段楚玉,他大概是整個大東最了解巴爾古的人, 在戰場的交彙中, 他們是難舍難分的對手。

“我也聽說了, 他遺失的女兒回來了,現在還被封作了親王, 我想, 他身死也會高興的。”笑芸公主朝著段黎表現出自己的敬意,她躬下`身, 低頭又是一禮。

“沒想到玉笙哥哥會和她這樣的人物在一起,笑芸方才情緒激動,叫人看了笑話,還請原諒笑芸的失禮。”

笑芸公主親和的樣子看著很溫婉。

她話鋒一轉:“可是, 玉笙哥哥,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北牧可不是一個好去處,大東多為虎豹,這裡多為豺狼, 都是削骨奪命的地方。

段玉笙回答,“一路奔逃,最後流落了這裡,種種經曆說來話長, 一路上, 我還要多虧了阿黎, 不若, 我是無法活著見到你的。”

“多謝相助!笑芸感激不儘!”笑芸公主看向段黎的眼神又崇敬了幾分。

她看得出來段黎和段玉笙似乎關係匪淺, 她心中安心了一些。

“謝什麼?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段黎不喜歡對方客客氣氣的樣子,反而顯得她和段玉笙關係疏遠。

她皺了皺眉,“再說,要謝,也不該是你謝。”

段玉笙在一旁出了聲:“一些虛禮還是免了。”

“我來此,就是想問問你,可知道大東的近況?”

“你還要回去?”笑芸有些驚訝。

“是。”

她徒然激動:“為什麼?他們巴不得你自投羅網,還回去做什麼?”

段玉笙淡淡地說:“我家人屍裹還在哪裡,我總歸不能叫他們死不瞑目。”

他並沒有向笑芸透露太多的東西,他還需要去找自己的兄長,還有關平和秋三娘,他父親的部眾還在抗爭。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他需要回去。

聽到回答,笑芸公主明顯的一噎,她的臉色卻變得慘白,紅了眼眶,漲起臉卻發不出聲音,她理好自己的衣袖,朝著段玉笙跪下叩拜。

她哽咽著,艱難地說,“是我們對不起你。”

“我在皇宮……我都看見了,我全都看見了。”

段玉笙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他偏過頭,然後麵無表情地問,“我父王,他是怎麼走的?”

笑芸公主微微抬頭看向他,段玉笙卻避開了她的眼神,他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蒼涼冷漠,她知道,對方心中是有怨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自己也是個罪人。

笑芸咬著牙吞咽了自己的情緒,她沒有抽泣,儘力保持著平靜。

她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夜。

宮殿鬥拱交錯,黃瓦蓋頂。

於金鑾殿前,白玉石階之下,男子直挺地跪在地上,一身華貴的錦服卻狼狽不堪,他口中不斷重複喊道:“求父王收回成命!”

他在階梯上不斷磕著響頭:“求!父王收回成命!”

一聲聲呐喊響徹著周圍,守候一旁的宮人卻隻沉默著,不敢上前勸說。

而浩大的宮殿內,寂寞傳響卻遲遲沒有回應,而他的呼喊聲卻從未停止。

當朝太子段長卿,也會如此狼狽的一天。

“太子哥哥,走吧!毒酒……已經送到司天監了。”笑芸公主趕到時,就見自己的哥哥額頭盈盈鮮血,她心中焦急,卻也隻能於萬丈宮牆中靜默。

她看著段長卿驚愕地抬頭,那悲憤的眼中像是一瞬間失去了神采,他又看向了宮殿內,空寂幽蕩,無聲的夜幕似要將其吞噬。

天子,果真絕情!

“太子哥哥!”笑芸驚呼一聲,而段長卿已經奔了出去。

她追了上去,見段長卿渾渾噩噩地穿過宮中長廊。

“走開!快攔住太子!”她走過宮門,不顧周圍宮人地攙扶阻攔。

她趕到了午門,那裡擺著白布覆蓋的屍體,她不敢去看,見段長卿撩起白布,看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她險些摔倒在地。

寧王段楚玉,便就這般死於皇城之中。

一杯毒酒。

生前在朝堂之中被汙名詬病,被無端的罪名指責,身後,是一抹白布,無儘宮牆。

“太子哥哥……來不及了。”她眼角泛起淚光,蹲下`身來,看著自己哥哥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要將其扶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耳邊傳來段長卿撕心裂肺的痛呼聲。

但是再如何也已經無濟於事,人死不能複生。

段長卿痛惜著,他應該進宮時攔住的,這樣……這樣父皇或許也不會聽信讒言!

她被抓住了肩膀,聽著段長卿連連發問:“那其他人了?玉笙他們呢?”

“他們沒事吧?他們還好對不對!你說啊!你怎麼不說話!”

她隻是顫唞著肩膀,不得不告訴他叫人失望的現實:“太子哥哥!已經來不及了,父王下了誅殺令,已經領軍去了,一個……也不會放過!”

她無助地說:“來不及了,太子哥哥!旨意已經下了,覆水難收!該怎麼辦啊?我不想玉笙哥哥死,我也不想桀月姐姐死死!還有王妃!太子哥哥!我們該怎麼辦?”

她掩麵哭泣著,身上一輕,她茫然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