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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361 字 6個月前

隻能接受了你不在的消息!孩子,我們都對你的離開感到哀傷。”

“是啊!他少了一個霍日氏的孩子!”段黎心中的怒意勃發,她並不領情,厲聲說:“那他會難過多久?一天,還是一個月?他或許會給我唱長生歌,然後建個空墳墓,再之後呢?”

她一聲聲逼問叫巴圖啞口無言。

“他也許都不會記著我,他應該高興才對,草原上流傳他的功績,他擋住了敵人,保護了霍日氏的王!他有數不清的榮耀!”

“你就應該當我死了!我是段黎!不是霍日.赫舍!如果你真地關心我,就應該放我走!我要帶他離開這裡!”

巴圖聽了她的話,像是氣急:“草原才是你的家!你要去哪兒?還是要和那個大東的男人糾纏不清!”

“他是你的敵人!大東人隻配匍匐在我們的腳底,我允許他存在,但是你應該認清自己的身份!遲早有一天,北牧的鐵騎就會踏破他大東的城牆!”

“你儘管試試!你應該在成功的時候再和我說這句話!”段黎說,“我告訴你,我段黎永遠不會成為像霍日.巴爾古那樣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的刀刃指向我的人,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我的好叔叔!”

她毫不掩飾眼中的冷意,氣場一點也沒有被巴圖壓過,段黎甚至不覺得後背的傷口疼,她覺得自己的心是冷的。

她取下了自己的槍,說:“它不屬於霍日.巴爾古,它現在隻屬於一個人,屬於段黎!”

“你要去哪兒?”巴圖在她身後吼道。

“找我的人!”段黎直接走出了帳篷,她沉著一張臉,腳上的速度不斷的加快。

“我沒把他怎麼樣!你回來!”

段黎兵沒有回頭,她走在露天的營地中,呼吸著舒暢的空氣,沒有人敢對她不敬,她被冠了一個姓氏,被稱之為榮耀。

段黎隻是快步朝前走,她並不想成為霍日.赫舍,她被舍棄是因為霍日氏,而她的存在,她的成長隻是因為自己。

段黎並不在乎自己霍日氏的血脈,她在這裡尋不到溫暖,再奢侈華貴的帳子也是冷的。

隻有阿姐和段玉笙的懷抱才是溫暖的。

她隻想快一點見到段玉笙,渾然不覺傷痛。

段黎一把掀開帳子,定眼一看,隻見段玉笙正閉目沉沉地躺著,安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是輕的。

他換了一身衣裳,是北牧的服飾,灰撲撲的顏色在他身上顯得很鮮明,他肩上甚至還纏著繃帶,臉上帶著血色,她甚至可以看清垂落的長睫,像是扇動的羽翼。

看見他的那一刻,段黎內心恢複了平靜。

好像隻要看見他,她就將什麼都拋之腦後。

段黎放下手上的東西,段玉笙並沒有被自己驚醒,她就像從前一樣湊到了他的床邊,靜靜地守著他。

段黎終於知道想念是什麼滋味,她忽然想回到過去,想阿姐陪在身邊,想回到寧王府。

“隻有段黎,沒有霍日.赫舍。”她喃喃說,挑起了對方一縷長絲,攥在自己的手心裡,“我喜歡你給我取的名字。”

她嘗到了心痛的感覺,在寧王府,她身邊有阿花,阿珂,有郡主。

她們會一起玩雪,嬉笑打鬨,看春去秋來,看楊花落儘。

那才是段黎想要的家。

可是那些已經都不在了。

她總在失去,她認為好的東西總是抓不住。

要是連他都沒了,她該怎麼辦?

段黎想了想,也爬上了床,她想抱住段玉笙,剛摸到對方的手,段玉笙就徒然清醒了。

“是我。”段黎抓住了對方想要壓製的手,輕聲說。

她嗓音有些發啞,察覺段玉笙動作鬆懈開,她然後往段玉笙的懷裡擠了擠。

“阿黎?”段玉笙看見段黎的那一刻,驚呼出聲,整個身體被纏住,他駭然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責備對方的粗心:“你身上還有傷!怎麼不在那裡好好養著?”

“我不來這裡,那我去哪兒?”段黎悶悶地說,聽到他這麼說,她有些不高興,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彆鬨。”段玉笙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臉,他有些擔心,動了動身體卻被按住了。

段黎哼了一聲說:“你彆動,我疼。”

“哪裡疼?是肩膀上的傷又裂開了麼?”段玉笙立馬緊張的問她,想要起身檢查她的傷口。

“你彆動!”段黎不高興地說,將段玉笙壓在床上。

懷裡像是拱著一團火,他呼吸一滯。

然後就聽段黎說:“你抱住我。”

“我……”段玉笙有些躊躇。

“我疼!你抱抱我!”

“好,我抱,你彆亂動。”段玉笙輕輕地抱住了她,他的手不敢亂放,生怕壓倒對方的傷口。

“你怎麼了?”他知道段黎的情緒不對,不放心地問:“你除了後背,還有哪裡疼麼?”

“哪裡都疼。”段黎說,她將段玉笙放在了自己%e8%83%b8口:“我心口這裡最疼。”

“我難受,你陪著我好不好?”

段玉笙手一抖,抽了回來,不過他似乎明白了對方的異常,麵對她的要求,輕聲應了聲:“好。”

“你不會拋棄我的對吧?”

“嗯。”

段玉笙壓低了睫毛,輕聲地安撫,“累了就躺一會兒。”

“我會陪著你的。”

段黎並不滿足,很認真地說:“要一直陪著。”

“好。”

段玉笙沉沉地應了一聲,手捋過她的發絲,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他做出承諾:“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在。”

“我相信你。”段黎笑了,她埋在段玉笙的懷裡,滿足地聞著對方的氣息。

第30章 時局

◎“大東的鐵牆已經倒下了!”◎

段黎平日裡依然顯得很平靜, 她看上去一如往常,雲淡風輕。

她從未向段玉笙主動提及過自己的身世,隻是變得更加黏段玉笙了一些,晚上一定要抱住他睡才作罷。

段玉笙念及她身上有傷, 便任由她胡作非為, 禮教什麼地用在她的身上形同虛設, 索性他便也不再計較這些。

但是得知巴爾古是段黎的生父時,他久久不得平複, 他無法主動向段黎提及這件事, 隻是悶在心裡,不釋然。

他的父親段楚玉曾於巴爾古多次交鋒, 過去他們二人並沒有太多邊界感,但是現在有了這個關係加持,他們二人之間仿佛多了一條鴻溝。

段黎是一個北牧人,她一路跟著自己到此, 幾次相護便算是報了他過去對於她的恩情, 如果對方不深究自己父輩之間的恩怨,他們便算是兩清,段玉笙覺得自己並沒有理由拘著對方不放。

而段黎也沒必要為了他, 放棄什麼。

他應該回到大東去,而段黎自己也應該邁向自己的曠野,她可以做雲間鶴,可以做河邊柳, 可以在草原上馳騁騎射, 她是巴爾古的孩子, 沒有多少人可以為難她, 她值得更好的。

而他也要孤身邁向自己的戰場才是。

“怎麼了?”段黎一聲詢問, 叫他拉回了自己飄遠的思緒。

段玉笙搖了搖頭。

“你在擔心什麼?”段黎接著問,她看出了這一段時間裡段玉笙的情緒低落。

他有時候會坐著一個人發呆,有時候會眉頭緊皺,長歎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段黎想,她耐心問道:“你在為那邊的事情擔憂麼?”

他們在北牧的草原上拖延了兩個月,沒能及時趕去太鎮,錯過了良機。▓思▓兔▓在▓線▓閱▓讀▓

消息阻隔,段玉笙的情緒積壓著,麵上不顯,但是內心卻是無比擔憂的,他若是要一個人回去,誰也不知道未來將要等待他的是什麼。

一路奔波,他原先養好的身體算是垮了,拿刀拿劍都要顯得吃力起來。

“你放心,我有辦法帶你離開這裡的,等再過兩天。”段黎握住對方的手笑著說,像是熟知對方的憂愁,早早的就在心裡做了計劃。

段玉笙卻像是噎住了,半響兒說不出話來。

他徒然地沉默,反而叫段黎不安。

他想了想還是選擇開口,輕聲問道:“阿黎,你真的還要和我回大東?”

段黎一怔,就連手上的動作都跟著停了,原本擔心的心情也沉了下午。

她語氣不悅:“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說好了的,難道你想反悔不成?”

“我……”段玉笙猶豫了一會兒。

“不準說我不想聽的話!”段黎打斷了他的話,“要是你敢騙我,不管到哪兒我都要把你抓回來!”

她憤憤地說:“然後我就把你綁起來!讓你哪裡也去不了!”

段玉笙不禁失笑,“孩子氣,又說胡話。”

“我是認真的!”段黎看上去有些生氣,拿起水囊,“我先去打水,你乖乖待在這裡,彆亂跑!”

“聽到我說的了!”

段玉笙妥協地笑:“聽到了,聽到了,你快去。”

她掀起帳簾氣衝衝地走了,路上擰著眉,原本算好的心情都跟著鬱悶起來。

段黎打了乾淨的水,走到湖邊看著水中倒影著的自己愈發的氣悶。

雖說大難臨頭各自飛,但是哪有真飛的道理?

明明都答應好了的,可是段玉笙的話裡很明顯是像丟下她。

段黎有些暴躁,可是對於段玉笙,語氣衝一些她都舍不得,要是氣到了心疼的還是她自己。

她拾起邊上的小石子,往水裡丟。

段玉笙要是一個人,叫她怎麼放心?

段黎瞥見路邊上的馬匹。

馬鳴了兩聲,像是要湊過來喝水,段黎覺得耳煩極了。

“吵什麼吵!”她捏著石子,手指一彈,直接打在了馬屁股上。

馬被驚到了,灰溜溜地離開了,她心情才算舒暢了幾分。

段黎覺得段玉笙又瘦了些,接二連三地病,晚上摟著的時候都沒摸到三兩肉,皮膚倒是一如往常,滑溜溜的。

自從她的身世在部落裡傳開之後,所有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就連吃穿用度上都是極好的,要什麼就給什麼。

她平日裡並不是很想和巴圖參和在一起,段黎會跟著一塊兒狩獵但時間不長,巴圖見她,無非就是勸說她去大部落認祖歸宗,但是都被她言辭犀利地拒絕了。

似乎是對她存著一些愧疚,巴圖從未想過想要強迫她,除了放她走,兩人僵持著,性格上倒是像極了一對叔侄,誰也不讓步。

“你怎麼在這裡?他呢?”段黎語氣不善,她打了水回來,卻不見段玉笙的人影,反而巴圖站在帳篷裡慢悠悠地等著。

“就這麼不歡迎我?”巴圖不悅地說。

“你說了這麼多回,還沒膩麼?”段黎動作迅速,放好了手頭的東西,“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不會去的,你要是放我走,我倒是會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