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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382 字 6個月前

刷地落下。

有些箭矢上燃著短暫的油火,頃刻間照亮了遠處狼的身形。

狼群在同伴的身邊徘徊了片刻,齜著牙發出幾聲悶重的肺%e5%90%9f,緊接著就邁開了腿,衝入了射程之內,狼的爆發力不容小覷,噬血的寒意暴盛。

巴圖手底下鐵騎三百人,血騎兩百,加之守衛軍一共八百餘人,他們要對上的是上千匹凶悍的成年野狼。

“小崽子!顧好自己!”巴圖沉沉地看了段黎一眼,然後領著鐵騎奇襲而上,他是這裡的掌權者,也是領頭人,他毫不畏懼地衝鋒其中,以一種駭人的力量斬下一匹的狼的頭顱。

它斷了首,牙口卻依舊是張開著,呼呼地雨變得急促起來,周圍說不上的壓抑。

一地的狼血,混著泥土的血腥。

人狼交戰在一塊兒,狼群蜂擁而入,直接撲上了馬匹,鋒利的爪牙直接刺穿了馬肚,人從馬匹上墜落,立馬就被撕成了碎屑,屍骸散了一地。

“繼續放箭!有多少放多少!”段黎高喝一聲,在坡上騎著紅駒身形奔騰。

她夾著馬腹,側身,手中的弓沒有停歇。

“手抖什麼!一頭都不能放上來!”

許是看見同伴一地血腥,營地外圈的人反而有些畏縮起來,段黎騎馬朝前,注意到巴圖的方向。

血騎的強悍足夠以一擋十,但是巴圖並沒有輕易派出,他渾身浴血,甚至肩上都有抓傷。

“用火油!點火把!”段黎當機立斷,“不想死就動起來!”

有些六神無主的人都下意識的去聽她地指揮,哪怕是雨中,燃燒的火把被投擲出去,他們往地麵上潑著火油,星火照亮了一方幽暗。

箭雨傾泄,躲過的狼在外圍的火圈處伺機而動。

段黎手中的箭幾乎百發百中,騎射的本領就像是伴著她出生就存在一般,她束著高馬尾,頭上帶著那支蓮簪,她的身上濕透了,紅衣灼灼像是燃燒的烈火,連狼都要畏懼三分。

原本聚集的人馬被衝散開,在重重抵抗之下,狼群並沒有破開陣列。

但是巴圖的臉上並沒有喜色。

他們並沒有看到頭狼。

“小崽子呢!”巴圖大吼了一聲,喘熄間卻沒見到段黎的身影。

“後麵有狼奇襲!攔不住!”突然有人從後方衝了過來。

“該死的畜生!”巴圖罵道,他看上去異常的暴躁。

“往後麵退!帶隊跟我來!”

數量如此密集的狼群,必然是有頭狼在指揮,在陣前卻遲遲沒有見到其身影,段黎立馬就覺得事情不對,她沒有貿然打亂陣型,而是自己一個人策馬往營後趕。

狼群已經處於劣勢,她相信巴圖可以守住,現在她隻想第一時間確認段玉笙的安危。

不過她最先聽到的是一聲聲慘叫,有人已經落在了狼爪之下。

有狼已經破開了後方的隊伍,她心頭一緊,直徑的朝著段玉笙在的位置趕。

在路上,她卻看到了地麵上越來越多的血,她無法確定是人還是狼的,她心也隨之提了上來。

她似乎是看輕了狼的狡詐,要是段玉笙遇上了狼群該怎麼辦,隻有一頭或許還可以應付過來,要是被三頭四頭圍住,他身體病怏怏的,也跑不快。

段黎有些不敢去想,要是等待她的是一具屍體該怎麼辦?

要是變成血淋淋地,就和當年的阿姐一樣,舊時的恐懼又湧上心頭。

她居然覺得害怕。

“阿黎!小心!”一聲熟悉地高喝傳來。

“回頭!”

段黎猛地回過身來,隻見一隻巨大的白狼從隱藏的角落裡竄出,她一時不察,後背暴露在了狼爪之下。

她飛快地翻身,徑直的從馬背上墜了下來,段玉笙飛快地抱住了她,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

段黎覺得後背有些刺痛,皮膚被狼爪刮過了,落下了一道長痕。

她就壓在段玉笙的身上,沒有過多的摔傷。

那就是狼群的頭狼,雪白的毛鬢,血月一樣的眼珠,它並沒有給獵物緩衝的機會,直接朝著兩人撲過來,巨大的陰影壓下。

段玉笙橫著長槍,格擋住了猛烈地咬合。

他覺得自己肺都要被撞出來了。

“我要撐不住了!”段玉笙手臂的力量緊繃著,甚至在顫唞。

他一臉的冷汗,危機浮現,他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阿黎!”他咬著牙喊著懷中人的名字。

段黎渾渾噩噩地抬起頭,下一瞬就看到了段玉笙的衣襟滿是刺紅的血,她覺得自己像是無知無覺,身體都是冷的。

又是血。

她討厭的東西總是要一次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陰影籠罩了她的麵龐,耳邊是狼的低吠,她的眼睛變得像血一樣赤紅。

“阿黎!你怎麼了!”段玉笙喊著她的名字,看她像是失了神一樣,冷得像是塊玄冰。

段黎抬手握住了槍杆,像是有什麼暗藏幽深的東西在腦子裡勃發,她所憤恨的,畏懼的,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眼底是袒露的暴戾和凶殘,駭人得像是索命的亡魂。

長槍一推,她手臂的青筋暴起,像是絲毫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力量甚至大過了巨狼的威壓。

白狼被挑開。

段玉笙手上的狼牙槍又回到了段黎的手上,那槍像是認主一樣,透著漂亮的銀光。

下一刻,她就抬起槍。

頭狼似乎有些畏懼,段黎隻覺得身體的血液在噴張,一股暴虐的情緒難以平複。

白狼也再次襲來,段黎手中的長槍是泣血而出,她身體朝著狼身劃去,鋒銳的槍身直接從白狼的腹腔貫穿,她翻身而起,直接將白狼的屍體連帶著槍刃紮向地麵。

她的脖頸淋了身的血,連帶著發絲臉頰,像是浴血而出,眼中更是透著妖異的紅。

巴圖到的時候,看的正好是這一幕。

段玉笙甚至沒有看清那漂亮的一槍,他難掩眼中地驚愕,從地上爬了起來。

段黎正難以平複地粗重喘氣。

一瞬間的靜默。

“是他的孩子!果然是他的孩子!”巴圖打破了沉靜,驚喜的大笑。

“看到了麼!這就是薩滿天神庇佑的孩子!”

他滿眼都是狂熱的喜悅。

段玉笙卻有些心慌,他顫顫巍巍地走向段黎,身體晃悠悠的,當才翻滾的時候弄傷了腿。

“阿黎?”他的聲音很輕,緊張地喊著她。

段黎卻聽得很清楚。

下一秒,她就撲進了段玉笙的懷裡,將頭埋在了他的衣襟裡。

她緊緊的摟住他,拚命地聞著他身上的熟悉的氣息,才覺心安。

“彆怕。”段玉笙小心翼翼地抱住她,注意她背上的傷口。

段黎沒有回答,沉默地用手胡亂的扒開他的衣襟,像是扯開那染著的血的衣衫去看內裡。

第28章 霍日

◎這個血脈的孩子,無一不是一方部落之主。◎

狼王一死, 狼群就停止了進攻,匆忙退去,在自然的法則下,它會先在族群撕咬中決勝出下一個首領。

暮雨有停的征兆。

“徽王, 外圈已經清掃乾淨, 安全了。”其他的將領領著剩餘的隊伍彙合在一起。

巴圖沉默地揮了揮手。

地麵上還有躺著狼王的屍首, 狼牙長槍直直地立著,像是被血肉滋養, 透著耀眼的光澤, 槍尾的狼牙吊墜搖晃著發出清脆的交鳴。∫思∫兔∫在∫線∫閱∫讀∫

緩緩到來的人見此景無疑不發出幾聲驚呼,而手刃狼王的段黎卻隻是低著頭, 一聲不吭,兩眼失神地扯著對方頸口的衣襟。

“阿黎?等等……”段玉笙沒想到段黎會突然扒他的衣服,手忙腳亂地應對。

他想試圖安撫對方,卻見段黎格外執著。

她的狀態並不好, 段玉笙看著她滿臉的血, 膚色反而透著白,眼睛裡空無一物,手上依然在動作, 絲毫沒有顧及自己後背的傷。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段黎不高興地皺起眉,直接使上了自己的蠻力。

刷——!

衣料直接被撕碎了,段玉笙愣了愣, 脖頸連帶著左肩膀露了出來, 上麵沾帶了一些血跡, 看不清皮膚的狀況, 但是隻要擦乾後就會發現, 上頭並沒有傷痕。

近在狼口,險象環生。

段黎緊緊地注視著對方帶血的位置,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小心翼翼地揉開血跡,臟兮兮身上彌漫著血沒血腥味,她吞咽了一口氣,看上去還有些緊張。

“我沒事,受傷的並不是我,你看清了,這血不是我的。”段玉笙見她如此動作,總算弄清了她的意圖,直接拉著她的手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也就被撞了一下,後背有些擦傷。

“這是你的血,剛才抱你的時候沾上的。”段玉笙用力壓了壓,向她解釋。

他沒想到段黎流了這麼多血,連忙問她:“後背疼不疼?頭暈不暈?”

段黎沒有回應,卻是明白了段玉笙話中的意思,她確信對方平安的時候鬆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身子像是抽去魂,軟倒下。

“阿黎!”段玉笙急忙接住了她。

段黎直接壓在了他的懷裡,閉上了眼,像是安靜的熟睡。

“她受傷了!”段玉笙喊不醒她,眼神看向巴圖大聲道,肉眼可見地緊張。

段黎的臉貼著他的側頸,是涼的,段玉笙一陣心驚肉跳。

“叫大巫來!”巴圖很快應了。

“把她送到主帳去!”

“是。”

有人想將段黎從段玉笙的手裡帶走,她卻死死地拽住了他%e8%83%b8`前扯碎的衣襟。

即便是昏迷,幾番拉扯都沒能分開,段黎的力氣很大,用強力隻怕是要加重傷勢,段玉笙見她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咬著牙,時不時難受哼哼兩聲。

他對巴圖急道:“我就在旁邊看著。”

“治療要緊!”

巴圖見段黎和他親近的樣子,嗤笑一聲,“我北牧的狼崽子可沒你想的脆弱,慌什麼?一塊兒帶下去就是!”

見巴圖發了話,段玉笙很快將段黎打橫抱起,拖著一副傷腿,他覺得自己身體都要散架了,隻能強撐著。

段黎睡著了的樣子顯得很安靜,甚至帶著少有的幾分脆弱,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默默隱忍傷痛,反而是尋著氣息,往段玉笙懷裡拱了拱。

段玉笙的手摟住對方的後腰,他避開了傷口,手指沾了不少粘稠發冷的血。

這都是她的血,他心中一緊。

“我扶著她,你們上藥就好。”段黎不鬆手,段玉笙讓她半坐著,靠自己的肩膀上。

巴圖一次性叫來了三個大巫,自己和將領們就守在帳外。

這是特彆的殊榮,乃是王族才會有的待遇,巴圖的意思很明顯,大巫不敢輕視,動作愈發的小心,不敢傷上加傷,褪下了她的外衫,將整個後背露了出來。

碎掉的布料已經陷在了肉裡,混雜著血液,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