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
他依舊身著他喜愛的白,便如冬日應雪一般亮人眼眸。
段黎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他的手指泛著粉嫩的紅,吞吐間有股溫薄的熱氣,看著紙中他留下的一團團痕跡,也就識得她的名字。
也正因如此,於她眼裡,便是一張張黑團的紙張中,落下了一次次她的名。
“有這麼好看嗎?一直盯著?”段玉笙手指一頓,放在了筆,挑眉看向了一旁的她,他雖嘴硬不承認字醜,也決計不會覺得可以美的叫人會移不開眼。
但是眼前這丫頭的眼睛裡卻寫滿了喜歡二字,那日贈與她的發簪也是時時刻刻地帶著。
她就這般喜歡我……的字?
“嗯。”段黎隻是點頭,看著他俊美的臉龐,總是會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北牧人的審美看來還有些差異。
段玉笙不再習字,而是揉了揉手指,走到碳盆旁,他這才覺得有些冰涼的冷,那跳動的火星也是越發的弱了,用不著對久便會熄滅。
“冷嗎?”瞧著他越發僵硬的纖長手指,她忍不住擔心地問。
段玉笙也覺得著周圍有些冷了,叫人有些受不住,他看著虛燒著的碳火,回了句:“有點。”
“要不你去添些……”
話還未說完,段黎卻已經貼了過來,手心直接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薄熱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進來,她抬著靚麗的眼眸徐徐地問:“現在呢?有沒有暖和一點?”
“你……”
段玉笙一瞬間便怔住了,他從未有女子有過肌膚上觸碰,溫玉般的臉頰不由染上了一層紅暈。
他身體卻也沒有排斥,隻覺得有些手足無措,直接推開豈不是太沒人情味了?瞧著她紅撲撲的臉,天真似地看著他,他竟無法狠下心來。
段黎於他眼裡,不過是個不經人事的孩子。
“怎麼了?”段黎用著狐疑一般的眼神看著他,看著他彆扭地撇著頭,也不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何不對,以往阿姐都是會抱著她的,若不是擔心他會害羞,她早就直接抱住他了。
“你的手好涼啊……”段黎緊緊地捂著,甚至還低頭呼了口氣。
“你……你……”段玉笙感覺渾身都在燒一樣,耳尖都透著紅,可段黎卻靠得更近了,再近一點,便能貼上他的%e8%83%b8口,那一雙水潤亮徹的眸子就這樣盯著他,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世子!”
誰知這時,一聲有力的呐喊聲響起,門也被豁然打開,阿花突然地闖了進來,嚇得段玉笙身子一抖,他立刻將手給抽了回來,有些羞惱地側過了臉。
“阿花?”段黎也是一愣,呆呆看著眼前羞得想要鑽進地縫裡的人,開始默默地懊惱。
“額……”阿花看著眼前有些驚慌似的兩人,疑惑地撓了撓頭,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該說些什麼。
三人陷入一陣僵持的沉默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朝著段玉笙請安。
“奴婢給世子請安!”阿花一張粉撲撲的圓臉,雙丫鬢帶著紅棗繩,偏紅色的外袍,看上去格外喜慶。
“誰準你闖進來的?這點規矩都不懂嗎?”段玉笙用手遮住了透著微紅臉頰,沒好氣地道,他竟有些惱羞成怒的心虛感。
“奴婢知錯!奴婢……也是一時心急,還望世子原諒!”阿花見段玉笙沒有真的發火,便訕訕地陪笑了兩聲。
段玉笙歎了口氣,懶得理她。
“那……世子,奴婢現在可以把阿黎借走一會兒嘛?”
冷不丁的一問叫段黎一愣。
借她?做什麼?
“滾!”段玉笙也沒攔著。
“謝世子!”阿花立即欣喜若狂地拽住了段黎衝了出去。
第13章 雪仗
◎“我不能把他讓給你。”◎
徐徐細雪還在飄落著,一腳一步深厚的腳印。
阿花就這樣將段黎拉到了繡房,在門口已經圍了一群丫頭,看著阿花和段黎的身影,便站起身朝著她們揮著手。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段黎瞧著阿花一臉激動的模樣,原地站定,打量似地看著她們。
“現在沒人管著,當然是要找些樂子的!”阿花揚著笑,她問:“阿黎啊!你玩過打雪仗嗎?”
看著對方意欲不明地笑,段黎竟有幾分緊張,繃住身體,僵硬地搖頭:“什麼意思?”
可她沒有等來一個答複而是冰冷的一團雪,她身體本能地閃開了,眼中閃過一瞬的狠厲,可是看著動手的是站在遠處的阿珂,又怔愣了一會兒。
“阿黎!你沒玩過打雪仗麼?”阿花笑著彎腰去撿雪。
瞧著地上一道團狀的痕跡,又望著阿花朝著地麵上狗刨一般的動作,段黎似乎理解了一點。
北牧最不缺的是雪,可是寒冷的冬季於她而言是生死危機,和玩樂搭不上邊。
倏地一下,好幾個白色的雪團又再次朝著她砸來,段黎身形閃得很快,哪怕是好幾個人笑鬨著圍攻著她一個,也最多不過於她衣角沾雪。
段黎看著對麵人的動作,她也學著掏起一團雪,捏成球狀,然後砸了出去。
“這就是打雪仗了啊!隻有冬天才有的樂子!”阿花消瘦的身影在屋外奔跑著,紅棗色的細繩在空中飄蕩
她笑得燦爛。
“好。”段黎從未玩過如此新奇的遊戲,覺得有趣,便也十分樂意地參與其中。
然而她的力度總歸和她們平日不運動的人不一樣,手勁大都很,一砸更是一個準,隨後繡房門口便傳出一陣接一陣地哀嚎。
“哎呦!”
“彆砸了!啊!”
“好疼啊!輕點輕點!”
“阿黎!快住手啊!我臉都快被砸成包子了!”好在阿花的極力勸阻之下,段黎這才停下。
她躬著身子,雙手埋在雪堆裡,疑惑地探起頭,問道:“怎麼了?”
對方臉頰上突出了一塊兒紅,段黎雖然有些遲鈍,但也意識到事情不對。
她似乎又搞砸了。
段黎心情從雲層墜落,怏怏地低下頭,“對不起。”
“你倒是不嫌冷!”阿花憤憤地衝過來將她拉了起來,拍掉了她身上的雪,摸著她的體溫,分明手心都已經凍僵了,也不知照顧自己。
“我下手重了嗎?”段黎看著她們一個個捂著臉慘痛哭嚎的模樣,竟一時間怔住了,有些懊悔起來。
“怎麼樣?玩得高興麼?願賭服輸,我們可是求饒,你真是太厲害了!”阿花反笑著將段黎拽到一旁。
一群人便就坐著避風的長廊之下,深檀的簷角結著白色冰晶,這一閒下來,便更加的冷了。
細雪還在飄蕩,時間地推移竟一點點埋沒了她們的腳印,隻是這高牆和院子裡的石像就都遭了殃,都是雪花殘餘的痕跡。
“你們不生氣?”段黎有些猶豫地說。
“生什麼氣?我們阿黎,練了武果真就是不一樣了哈!”阿珂捂著臉上的紅印,卻樂嗬地笑著,拍了拍她厚實堅硬的臂膀,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和之前相比,段黎確實變了許多,自從來到王府,身子也不再消瘦了,整個人都被段玉笙養得結結實實的,再加之每日的習武鍛煉,身體呈現出線條的健康美感。
她口中呼出熱氣,鋒銳的眉眼,淡然卻藏著些許笑意。
“哎!你們來看看,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阿花在一旁叫嚷著,一眼望去,她的身前還擺著兩個小雪人,一個像是隻兔子,一個像是頭老虎。
“像不像啊?阿黎?”阿花忽然拿著段黎打趣,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盯著她。◤思◤兔◤在◤線◤閱◤讀◤
“你一定知道我說的像誰,對不對?”
段黎看著那隻雪白的兔子,然後沉重地點了點頭:“確實挺像,隻不過……不及他。”
“哈哈哈哈!”誰知,阿花竟大笑起來,她飛奔似地湊了段黎的跟前,一臉揣測似地端詳著她。
段黎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麼大,身體一繃,差點沒有一拳揮到對方的臉上。
“你快來和我們說說吧!你和世子現在怎麼樣了?!”阿花聳了聳段黎的肩,期待的目光比陽光還要刺眼,激動拽著她的手,叫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說什麼?”段黎疑惑地問。
阿花卻有幾分生氣地鼓起臉:“我可是看見了!你們二人都手靠著手了!都……都那……麼近了!”
她的聲音拖得老長,雙手比量著,眼睛瞪更是得老圓,段黎卻歪著頭,不解地道:“我隻是怕他冷。”
其她人聽著差點驚掉下巴,一雙雙驚愕萬分的眼睛全都聚集在了段黎的身上
“什麼啊?”阿花氣得錘腿,更是恨鐵不成鋼“你是榆木腦袋嗎?!”
段黎瞧著她一陣沉默。
“你才榆木腦袋!”阿珂一拳錘在了阿花的天靈蓋上,急道:“你怎麼這般輕浮啊?話本子都讀哪裡去了,很明顯啊!這叫推推拉拉地糾纏!”
“拖拖拉拉地糾纏?”
阿珂鄭重地點頭:“自然是有情人都必然經曆的,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阿花如遭雷擊一般,一下子腦子如同便通明了,輕輕低語一聲:“哦……原來如此。”
“總而言之,世子定是喜歡得不行!若換成其她人……那可就慘了!”阿珂邊說邊擰起眉頭,輕嘖了一聲。
“哎!情愛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清楚!就好像……”阿花忽地長歎一聲,一副老人做派,她特意湊到了段黎的耳邊,輕聲細語道:“你可知那玉蓉也喜歡世子?”
段黎猛然一震,搖頭。
“你居然不知道?這事可是人竟皆知!”阿花悄悄探頭捂住嘴說:“不過你不用擔心,世子不喜歡她,反而慢慢的還對她生厭,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阿花繼續神秘地說道:“因為世子不喜歡如她那般……”
“嗯——哼!”突然阿珂驚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悄悄地扯了扯阿花的衣袖。
一時間鬨哄著的眾人也都安靜下來了,段黎抬眸一看,隻見玉蓉正玉立在眼前,不知何時到的。
“你拉著我什麼?我還沒說完呢!”阿花還不明所以地回頭一看,看清來人的麵容時,瞬間僵住了。
“你倒是也說與我聽,為什麼世子,會不喜歡我?”
聲音如細雪飄揚,洋洋灑灑卻生硬得很,玉蓉看著阿花,眼神比往日更冷,甚至帶著一股怨氣,長袍的衣袂蕩漾著,她的姿態依舊萬分端正。
“我……我……”阿花頓時便結巴了,站著也不是,僵坐著也不是,雙手捏著自己的衣袖,低著頭,不敢看她。
因為此刻玉蓉的神色難看得嚇人,誰也不知她是何時到的,誰不敢想她聽到了那句。
“怎麼不繼續說了啊?我也很想聽聽,你接下來的話。”玉蓉冷冷地看著眾人,要叫人凍成冰塊兒。
“對……對不起。”阿花和阿珂立刻垂頭道歉,雙眼緊盯著地麵,不敢抬頭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