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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野鶴 四火夕山 4314 字 6個月前

而是一臉怒氣地朝前走。

“郡主您這是要去哪兒?要不回房讓奴婢重新去為您梳妝吧?”緊跟在一旁的婢女也有些不知所措,今日這等場麵和情形她是從未見過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找那小子算賬!這就是他帶回來的好丫頭!”段桀月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入了段玉笙的院落,一腳踹開了他的書房,在他驚訝的眼神注視之下闖了進去。

“你先退下!”

此刻段玉笙正閒情雅致地練著他蹩腳的書法,筆墨在門豁然敞開的那一刻,差點戳穿桌麵上的紙,一大團濃墨落在紙間,這張讓他較為滿意的美麗作品算是徹底毀了。

正想發作,抬眸那一刻卻瞬間一愣。

“二姐……”

“您……怎麼來了?”段玉笙尷尬一笑,有些局促地看著她。

見對方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一時間竟有幾分慌張起來,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是算賬來的。

他疑惑地皺起了眉。

他自認為近來是安分守己,觸怒不到對方的才是。

段桀月卻冷笑地說:“你猜猜看?”

段玉笙有些語塞,定眼打量著對方。

他這才注意到段桀月一副狼狽的模樣,散亂的發絲,她素來愛戴著的玉蓮發簪也沒有了蹤影,他有點想笑卻還是咽進了肚子裡,這府中能有誰叫她淪為這副模樣?

“不會是那丫頭乾的吧?”雖然內心中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段玉笙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他實在是想不出彆人。

段桀月不語,眼神卻冷的嚇人,還摻雜著幾分幽怨的味道。

看來還真是……

段玉笙卻開始打心底裡有些佩服起段黎來了,居然能讓他那萬古流芳的二姐吃虧,簡直難以想象,說出去還是一件奇事。

“所以……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可是簡單地一想,段玉笙也忽地對段黎的安危有些擔憂起來,他這個二姐可是向來脾氣臭不好惹,是個睚眥必報翻倍奉還的主兒,又怎會輕易繞過她。

怕是對方也不好受。

“我還能把她怎麼樣?”段桀月輕哼一聲,不屑一顧:“倒是你,自己帶回來的人,也不教教規矩,敢和我動手?不吃點小苦頭,讓我顏麵何在?”

段玉笙一張俊臉瞪得分外猙獰:“她和你動手了?”

一提到此,段桀月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冷冰冰的眸子讓他一陣惡寒,將碎掉的玉簪掏出來,在他麵前示意了一下。

這定然也是段黎的傑作。

“所以,你還輸了?”段玉笙沒忍住說出口。

“是我疏忽了一些,雖蠻橫無理,倒也是個可造之材。”雖然段桀月的臉色很臭,但是在那雙冷冷的眸子裡,他竟然看到了幾分喜色。

段玉笙順著台階下,“那我代段黎謝過二姐大量。”

“我有承認過她是段家人麼?”

段玉笙一噎。

“不過你眼光倒是不錯。”段桀月又一改先前問罪的態度,“今日我來,便是提前來通知你一聲,以後,她便和我一塊兒習武,如此一塊兒好料子,自然不能浪費了!”

段玉笙臉色也變了變,笑著說:“原來二姐是看上我的丫頭了啊,可是平白被你喊走了,那我豈不是太虧了?”

“臭小子,你以為就你那點小本事,我還不知道?就算今日我不提,你也是會將她引薦給我的吧?”段桀月鳳眼微眯,目光緊緊的盯著段玉笙,看著直叫他心虛起來。

“難不成就你那虛得不行的身子,來紙上談兵?”

段玉笙咬咬牙:“我隻是略微……體弱了些。”

段桀月笑了,“再說,我不至於搶你的人,最近也乏然無味,正好可以她玩玩,解解乏。”

段玉笙確實是想讓段黎習武,因為從他瞧見她的那一刻起,便覺得她是個學武的好手,隻有這樣,才能做他底下有用的人,段王府可從不養吃白飯的人。

“行吧……聽二姐的便是。”段玉笙最終認栽似地點頭。

“不過你可彆太狠了!”他不得不特意囑咐一聲,畢竟他對這二姐的脾性是了如指掌的,發起狠來,六頭牛拉都拉不住,若是段黎那塊楞木頭把她惹毛了,一定不會有啥好果子吃,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又不會吃了她。”段桀月最看不得段玉笙那副暗自揣測的模樣,好似她是一頭嚇人的母老虎,她忍不住翻了翻眼白:“過幾日我自會過來將她領走,你先叫她養養傷吧!可彆到時候說我苛待她。”

“還有!最近小心行事,若鬨出什麼烏龍,父王母後慣著你,我可不會!蠻族的人,可不好教養!”

說罷,她一甩長發,裙衣舞動,乾淨利落的轉身走了,獨留一個段玉笙一個人呆愣在書房裡。

合著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就是來嚇唬人的。

“阿黎呢?她人在哪兒?”

段玉笙朝屋外喊了一聲,不見著她本人,倒也有幾分不放心,聽見傳喚,玉蓉立刻便匆匆地趕了過來,臉色有些慘然的白。

“世子,人在繡房。”玉蓉伏拜,一副認罪的模樣:“是奴婢的錯,叫她衝撞了郡主,奴婢乾願受罰。”

段玉笙隻是掃了她一眼,便再未多言,他向來不喜歡下人一副循規蹈矩,沒有什麼人情味的模樣。

“行了,起來吧。”

“錯不在你,誰知道才來一日就撞上了二姐。”他沒有片刻停留,隻是撂下這句話便快步踏出了屋門,白影匆匆地趕去了繡房。

玉蓉跪在地上,輕輕抬眸,衣袂從眼前佛過,瞧著那的玉直的身影一步步遠去,眼底的流光閃過也不知是何情愫。

她垂下了頭,輕歎一聲……

往日裡,繡房都未曾像今日這般沉寂過。

尤其那一群丫頭灰頭土臉的,額頭還泛著明亮的紅,坐在門口的石階處,裙擺染了一地塵灰,看樣子都嚇得不輕。

“奴婢見過世子!”秀女們紛紛行禮,卻兩眼放光似地盯著他,倒和往日裡眼神有些不同,慘淡的臉上嘴角難掩著一股莫名的笑意,像是期待已久,知道他會來一般。

難道是被嚇傻了?段玉笙也不想深究,隻是淡淡地道了句:“阿黎人呢?”

阿花如同搶答一般飛快回答:“就在裡屋休息呢!世子可要去看看?”

你怎麼好像看著比我還要著急啊?

段玉笙看著阿花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忍不住心中腹誹,他撩開晶珠點綴的門簾,輕靈的聲音悠悠作響,屋內擺著一盞暗黃的燈,燭火映在那張皺巴巴的臉上,小小的身軀就這樣印入他的眼簾。

阿花自覺識趣的呆在門邊,時不時探出腦袋飛快地往裡瞟一眼,發鬢上小小的紅繩晃動著,不斷地朝著一旁的阿珂使著眼色。

段玉笙自然不會知道身後發生的小動作,他走到床邊,看著眼前人擰著的眉目,人定然會是怕疼的,此刻段黎竟比往日裡要脆弱,他心中竟有幾分心疼的滋味,想來定是在二姐手裡吃了不少苦頭。

原本就還沒養好的身子,怎麼能受得了他二姐那沒輕沒重的手法。

他將段黎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外表沒有什麼傷痕,除了脖頸背後的一條發紫的痕跡,阿花先前便在吹了不少耳邊風,添油加醋地將她說得不知有多悲慘,如今一看倒叫他心安一點。

段玉笙隻是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現如今瞧著她這幅安靜的睡容倒是乖巧可愛。

他下意識地伸了出了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額頭紅紅的,看上去還有些紅腫,本就還沒好全,身上又添了不少新傷。

段黎發出細微地悶哼,像是感知到了另一個人的存在,反射弧般拽住了他的手。

“阿姐……”她發出了細微的哼嚀聲。

段玉笙一驚,感受到她掌心的涼意,下意識便想甩開,可是一想到段黎今日也不輕鬆,能休息一番當是不容易,他便頓了頓動作,手臂僵持在原地,不忍心打攪她的美夢。

罷了……便由著隻一次好了。-_-!思-_-!兔-_-!網-_-!

段玉笙心中安安地想,黃昏燈光在白淨的臉上暈染開來,他百無聊賴地撐起腦袋,另一隻手便就由著她拽住,卸著力氣,任由衣服鼓起一團團褶皺,往日裡,這都是他難以容忍的,今日,倒是像換了性子,估摸著定是叫她給影響了。

阿姐……

段黎仿佛又身在了遼闊的草原,她的阿姐站在花圃間對著她笑。

阿姐嘴喜歡拿嫁人來打趣她,慈愛地笑著為她描眉。

“丫頭長大了,要嫁人了。”

可是她的阿姐終究是看不到她嫁人的樣子了,而是死在了去年寒冷的冬夜,她被阿姐領著躲在草堆間,而自己卻被拉入營帳。

透著氈門簾,男人嬉笑著喝著馬奶酒,胡琴的聲音蓋過撕聲地尖叫。

烽火通明,隔日,阿姐的屍首躺在帳營外,任由白雪洗劫。

“丫頭。”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裡回蕩,叫她安心。

“閉上眼,睡一覺,睡著了就不會覺得痛了。”

每次受傷了,生病了,阿姐總會抱著她,輕輕地撫慰著她,讓她安心的進入夢鄉,因為看不見,就不知道自己留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傷,睡著了也就不會感覺到痛了。

可是她已經不叫丫頭了,她有名字,叫阿黎。

“阿黎……這是個好聽的名字。”

“你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阿姐朝著她露出滿足而幸福地笑,她朝著段黎揮了揮手,像是在道彆。

她知道,這都不過是夢一場,可指尖卻能感受一股真實的熱度。

段黎緩緩地睜開了眼,身上酸酸麻麻的,抬起眸,卻是一道亮眼的白色,她看見自己死死拽著的衣角,瞧著段玉笙撐著腦袋靠在床邊,正均勻平緩地呼吸著。

雙眸緊閉,睫毛時不時輕輕地顫動著,像是進入了淺眠,瞧著這張俊臉,段黎楞是看入了神。

“既然醒了,還不鬆手?怎麼還這般不知禮數?”慵懶聲音響起,那雙美眸緩緩張開,暗淡的光芒引射其中,勾的她移不開眼。

“是。”段黎訕訕地低下了頭,她撒開了手,默默用著餘光看著眼前人有些嫌棄地理著自己的衣袖。

“今日發生之事,我已知曉。”段玉笙像是換了一副臉麵,肅然有些忍俊不禁起來。

“你動手的人可是我的二姐,如此不知禮數,她懲戒了你,也是應該的,下次這等錯誤可不能再犯了,否則,我都保不住你。”

“是。”段黎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她自覺嘴笨也不敢多言,隻是垂著頭,像是在認錯。

“不過……你也沒有讓我失望,能叫我二姐那般狼狽。”段玉笙忽地伸手撫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她的細發。

“等你先修養兩日,我帶你出去見見好玩的。如何?”

他看著她,碎銀般地笑。

她一動不動的,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