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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抱住了他、摩挲他、撫摸他的動作,讓白衣少年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幾乎抽縮成了一條幾近崩斷的絲線。

他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打濕了幾縷碎發,好像生著一場大病般脆弱,正在莫大的痛苦中煎熬。

魅魔卻毫無憐惜之心,她眯了眯眼睛,輕輕的朝著他吹了一口氣,意識本就已經支離破碎的少年,便一下子墜入了夢中。

……

薑玉鳴從夢境中猛然驚醒,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都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自己之前最為擔憂的事情——紅塵練發作了。

可他一時想不起自己後來都做了什麼,隻記得當時身邊有個凡女,而且自己好像撲倒了人家,帶著對方一起躲進了地底,還咬了她……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他卻如墜夢中,毫無明晰的記憶。這讓薑玉鳴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唯恐出現自己最不願看見的事情。

他朝身邊看去,就怕瞧見那兒躺著一個沒穿衣服的陌生女子,好在並沒有。

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發現自己衣衫沒有被人解開的痕跡,這才猛地鬆了口氣,定了定神,看清如今他正在一個山洞裡,身下墊著一件黑色的布料。

那似乎是,他之前出手救下的那個女子,身上披著的鬥篷。

但一想到那個女子,薑玉鳴剛剛緩和了些許的臉色更加不好了起來。

所有對他稍有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八重雲天的薑玉鳴厭惡女人。若不是察覺到了紅塵穀的妖女氣息,怕她一個普通女子留在那裡被紅塵穀的妖女所害,他當時又再無多餘的力氣,普通情況下,不是情急之中的情急之下,他都絕不會和一個女人靠的那麼近,還呆了那麼久,更何況那時他發作了紅塵練?

他厭惡女人,可就算是為了保護她,他也對一個女人又抱又咬,做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情,儘管久不涉及紅塵,他也明白當世對女子貞潔的看重。

他救了她,卻又可能被她認為破壞了她的清白。

這麼一弄,其中的恩怨就互相混淆,難以說明了。這種感覺令他如坐針氈,心如亂麻。

該死!

說起來——她人呢?

薑玉鳴又等了片刻,感覺身體仍有些酸麻,但好歹重新能夠控製之後,便撐著地麵,略微有些踉蹌的站了起來,他沒料到紅塵穀的紅塵練效果竟如此……一時不察,險些吃了大虧。

想起之前在地下聽到那兩個妖女的汙穢之語,少年本就冷峻的神色更顯肅殺了起來。

等他恢複力氣,那兩個厚顏無恥之徒就死期將至了!

這時,伊荼娜走了進來。

她找到了一種樹葉很大的植物,取了葉片,卷成筒狀,盛了一些溪水,還找到了一些蜂蜜,兌在了裡麵。

“站住。”

薑玉鳴低聲道,他語氣斷然:“彆過來!”

伊荼娜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言停住了。

人類都以為,魅魔入夢隻會帶來桃色的旖旎夢境,但並非如此。

魅魔入夢後,被入夢的男人們,隻會夢見自己最想夢見的事情,然後在最開心滿足的時候,提供魅魔需要的情緒之力。

隻是大部分人類男性腦子裡都想著桃色的東西,又絕不承認那是自己心中所想,非要說都是魅魔的錯,而那些做了正常美夢的男人們則根本不會將自己的夢和魅魔聯係在一起,於是刻板印象就越發的堅固起來。

伊荼娜方才進入薑玉鳴的夢境後,又進入了他更深層次的識海,畢竟出現了太多讓她無法理解的事情,她必須獲得更多的情報。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可能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儘管她之前隻是走入了一片密林。

人類或許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深淵中流傳著各種知識,因此魅魔知道,宇宙廣闊無垠,並不隻存在一個世界。

有些時候,兩個世界靠得極近,近到甚至會有一部分重疊,若有人在此時進入重疊的區域,就可能抵達另一個世界。

如今,她已經從夢境中獲悉了薑玉鳴知道的一切知識。

她知曉了他的名字、來曆、甚至還有他所有不曾透露過的秘密。

比如說,他極其厭惡和女性接近,甚至厭惡看見女性的身體——看見臉和雙手便已經算是極限。

因為他年少時曾撞見母親與人偷情,床上白花花的一片從此讓他留下了極其深重的心理陰影,甚至將對母親背叛家庭的怨恨,延伸至了其他女性身上。

她進入他的夢境之後,他的夢裡便是那一天,他推開門的時候,他的母親衣著整潔的坐在窗邊,而不是在床上與人廝混;正笑容溫婉的為他縫著衣服,而不是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下柔%e5%aa%9a承歡。

“娘!我回來啦!”

“阿鳴回來啦?來阿娘懷裡,阿娘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蜜餞。”

那就是他內心最渴望看見的事情——他渴望他的母親是個端莊純潔的女人,而不是一個聯合奸夫,謀害親夫的毒婦。

伊荼娜還知道了他為什麼被稱為折竹君,雖然聽來風雅,但那本是旁人取來譏諷他的,結果卻越傳越廣,成了他的代號——因為有一位名叫白居易的詩人,寫過一首叫做《夜雪》的詩,其中一句寫道:“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叫他折竹君,就是嘲諷他冷若冰霜的態度,像是能折斷竹子的雪一樣重。

他隻是個人類。

但這個世界最大的奇妙之處,就在於一個人類,竟能通過名為“修煉”的方式,有機會成為“神祇”。

這引起了伊荼娜極大的好奇,因為在她以前的世界中,神都是生而為神。

如果她也可以學會修煉……她會不會有一天,也能成為神?

如果她成為了神,她就再也不必害怕天界的主宰、不必害怕天使,更不需要在人間顛沛流離了。

她或許還可以再創造一個深淵,就像天主創立了天界一樣,讓兄弟姐妹們都不必在外流離失所。

這就是她之所以決定留在薑玉鳴身邊的原因。

在薑玉鳴的記憶中,他們這種修仙之人幾乎不與凡人接觸,且數量極為稀少,錯過這一個,恐怕就很難再遇到下一個了。

不,倒也不是遇不到下一個,隻是不管怎麼說,這人都救過自己一次,算是有一個送上門來接近了解的機會。

若是順利,沒準她能成為他關係親密的人。

第4章

當初,伊荼娜就是以苦修修女的身份,救助了一位受傷的聖騎士後,得到了他的信任,成為了他的未婚妻。

她本可以就此過上平靜的生活,結果教廷鼓動討伐異端,她的未婚夫隻得出征。

其實深淵生物的食物並不是天界所宣傳的人類的靈魂,而是人類的情緒。

深淵本來與人間有一道屏障,人死之後,靈魂會進入深淵,那道屏障就會將人類情緒與靈魂分離,沒有了前世情緒的靈魂會變得很輕,升入天界,情緒便會落入深淵,成為深淵生物的食物。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但天界攻破深淵後,那道屏障失去了篩離的能力,深淵生物也沒有篩離的能力,隻能直接吞食靈魂,反而被天界剿滅的更加厲害——明明逼著深淵生物開始吞食靈魂的就是他們自己!

而每個種族的深淵生物喜愛的情緒不同,有的惡魔喜歡恐懼、有的惡魔喜歡瘋狂、有的惡魔喜歡貪婪,魅魔則喜歡歡愉。

相比其他惡魔,魅魔的食量很小,基本不會謀害性命,對人類的危害性算是最低的那一類,可是反而是教廷追捕的重點,就因為天界定下了七宗罪,宣告七宗罪的代表惡魔都是最邪惡的。

代表最邪惡之一的伊荼娜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在心裡又狠狠地罵了一句天界。

總之,她之前摸索出了一個辦法:畢竟同時出現在多個人的夢境裡,很容易會引起懷疑,導致被教廷逮捕,最為穩妥的進食辦法,就是找到一個強壯的人類男人,穩定的從這一個人的夢境中汲取他的情緒之力。考慮到人類男性大多會夢到□□,愛人這一身份就能成為魅魔最強有力的天然偽裝。

可是伊荼娜還太過年輕,她的入夢能力有所限製——她不能離入夢對象太遠。因此,當她選中的“愛人”,聖騎士遠征的距離超出了她能入夢的距離之後,魅魔就不得不另選一位“愛人”作為新的食物來源。畢竟這種遠征動輒三五年,魅魔當然無法等待,隻能另尋食物。

這時,教皇看中了她,伊荼娜便成為了教皇的情人。

在上帝和天使不曾降臨的時候,教皇就是人間的至高神。

伊荼娜心想,為什麼不呢?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又能想到,教皇的長袍下,竟庇佑著一位貨真價實的深淵生物?

她就此過上了好幾年的平靜生活。

然後,那位聖騎士遠征回來了。

男人之間的爭風吃醋很快鬨得滿城風雨,許多人對於一位聖騎士和教皇這樣的大人物卷入這樣的醜聞十分不滿,議論紛紛,這甚至動搖到了他們的權勢,於是兩位男人最終達成了共識——他們決定拋棄一個女人,來保住自己的地位。

他們宣稱她是女巫,使用了惑亂人心的巫術,一度蒙蔽了一位高貴的聖騎士,和上帝最虔誠的牧羊人。

伊荼娜隻得倉皇出逃,以免被抓住後發現其實不是女巫而是更嚴重的魅魔,引起天界的注意——女巫教廷可以自己處理,天界不會插手,但若是深淵生物,天界就會派出天使。

但毫無疑問,受教廷庇佑的那幾年,是伊荼娜最安全的幾年。而薑玉鳴所在的勢力八重雲天,正是這個世界裡最聲名遠揚的一股勢力,從名字就看得出來——“天有九重,僅在天下”,何其誇張。

所以,魅魔吃一塹長一智,吸取教訓的想,隻要她一直守著一個人——目前暫定為薑玉鳴——不給他們扣帽子的機會,伊荼娜堅信這一次絕不會再上演之前的翻車故事。

既能得到庇護,又能修煉成神,所以此時不拉關係,還等什麼時候拉關係?

她停在原地開口道:“我找到了一些蜂蜜,放在了水裡。”

薑玉鳴態度生硬道:“不需要。”

眨眼之間,他手裡便多出了一個瓷瓶。少年仰頭便喝,喉結不住滾動,可見甘美。那或許就是凡人所說的“瓊漿玉液”了吧?

見狀,伊荼娜也不失落,她捧著樹葉站了一會兒,就找了個角落坐下,自己將樹葉中的蜂蜜水喝完了,隨後抱住自己的膝蓋,開始看著洞外的風景發呆。

這時,薑玉鳴腳步仍有些虛浮的走了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將她的黑色鬥篷精準的扔到了她的懷裡。

他抿著嘴唇,頓了片刻才道:“我之前被奸人所害,神誌一時迷亂,所作所為,皆非出自本心,我應當沒有損你清白,更何況,此事你知我知,隻要不說出去,就與你無礙。你若是能夠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