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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鑽。

因為在說出討厭前,紀斂根本不知道真實的賀銘沉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說不會討厭,在賀銘沉向他袒/露真實的自己之後,他控製不住本能反應,還是討厭賀銘沉了,那他就自己推翻了自己的回答,對賀銘沉說謊了。

但讀過原文的紀斂清楚知道賀銘沉是怎麼樣的人,所以這個問題變得容易回答了。

“不討厭。”紀斂說的肯定。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賀銘沉的本性,也從未有過害怕的想法。

“謝謝。”賀銘沉口%e5%90%bb真誠,卻依舊用觀察的眼神看著紀斂。

如果紀斂有一絲的退卻,他都會及時止住,變回那個紀斂可能會喜歡的樣子。

“初中畢業後我就被家裡人安排出國念書了……”

到了陌生的國度,賀銘沉依舊按部就班上學生活,日子似乎跟在國內的時候沒有區彆。

沒有母親派人盯梢,他還是推掉了所有同學的聚會邀請,很多人都以為,他是循規蹈矩慣了,被父母徹底摧毀了精神思考,成了他們的奴隸,成了一個隻會聽話的機器。

他們卻不知道,賀銘沉是故意這樣做的,裝出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偽裝的天衣無縫,甚至騙過了親生母親的眼睛,將母親的所有防備徹底根除,因此才能獲得短暫的自由。

出國半年後,母親對賀銘沉徹底放心,賀銘沉也徹底放開了自己。

大部分青少年在青春期時做過的叛逆事,他都做過,除了賭博和玩弄彆人的感情。

他在深夜的街頭跟人打過架,飆過車……

因為朋友一通急救電話,就毫不猶豫進入危險地帶與人搏鬥。

也曾將人打進過醫院,全都在父母不知道的情況下,沒有一點風聲地處理乾淨了後續的事情。

他也獨自挑戰過難度極大的極限運動,受傷過,也經曆過死亡的恐懼,最終重新站了起來。

在國外的那幾年是賀銘沉前半生過得最輕鬆快樂的時光,瀟灑肆意,不受規矩和巨大壓力束縛。

即將回國前,他沒有絲毫憂心和煩躁,沒有遲疑,平靜地回了國。

從出國的時候,賀銘沉就給自己定下了期限,回國之後,將本性封鎖在西裝外殼下,重新做回父母,家人所期望的賀銘沉。

紀斂沉默聽著,這過程裡,沒有出聲過一次。

即使在聽到賀銘沉說他失手打斷過一個人的腿,他也沒有任何劇烈的情緒波動,像是在聽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這些本就不關他什麼事。

紀斂的反應取悅了賀銘沉。

在知道紀斂是怎麼處理前導演和經紀人之後,賀銘沉就察覺到了,紀斂沒有他想的那麼單純。

紀斂骨子裡,似乎跟他是同一種人。

聽到紀斂是怎麼對付上門挑釁的阮新維,再看到紀斂現在的反應,他確定了,紀斂跟他是一樣的人。

他為這個發現感到欣喜。

一點都沒想過,不再單純的紀斂跟他想象中的紀斂不一樣,會不會讓他失望的問題。

賀銘沉很享受紀斂給予的安靜,也享受被紀斂注視,讓他感覺到被重視,被認真聆聽。

他笑著看向紀斂,繼續道:“其實沒有人強迫我一定要這樣……”

彆人都覺得,賀銘沉是個乖小孩,從小到大都不敢忤逆自己的母親,他是個合格又聽話的機器。

其實不是,賀銘沉不是不會反抗,隻是懶得反抗。

母親交代他要完成的事情,剛好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將它們看成了一項挑戰,跟母親的命令無關。

他會堅持下去,或許還有姐姐的原因。

當看到姐姐在母親的施壓下精神崩潰,躲在房間裡哭得不能自已,年幼的賀銘沉的內心受到了巨大觸動。

可以將姐姐從母親的監視與逼迫中解救出來,他又剛好喜歡這些東西,那他願意成為大家眼裡毫無感情的機器,這樣誰都開心。

包括賀銘沉自己。

“我認識幾個朋友,可以拜托他們打斷阮新維的腿。”

賀銘沉沒忘記,紀斂在坦白自己踹了阮新維幾腳時的遺憾,他聽出來了,如果不是法律限製,紀斂是真的想要踹斷阮新維的腿。

紀斂想要做,那他就幫紀斂做。

“不會有人發現的,大家隻會知道那是一場意外。”

就像孫蘭淑入獄前,折了一隻手,瘸了一條腿一樣,眾人都覺得那是一場意外,是孫蘭淑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

紀斂:“這樣還不夠。”

紀斂目光落在桌上的畫紙上,賀笙的畫還沒完成,但能看清賀笙畫的是什麼。

一家三口,兩個爸爸和一個小孩,一隻小狗,這次還多了一隻小倉鼠。

畫工依舊稚嫩,顏色過於豐富,卻將孩童最真摯的一顆心袒/露了出來。

賀銘沉始終保持微笑,聞言挑了下眉:“你還想要怎麼做?”

太過專注於賀笙的畫作,紀斂沒有發覺,賀銘沉的話裡帶著不久前才聽過的誘惑意味,他順著賀銘沉的話回答道:“他說臟話時帶上了賀笙,也帶上了賀先生你,他喜歡說,那就讓他儘管說,鬨得人儘皆知,再身敗名裂,我想讓他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在後悔中度過後半生……”

紀斂的話音停頓,終於找回了丟失的理智,嗓子發乾,屏住呼吸,緩緩抬起頭。

沒有哪次像這次般,看向賀銘沉時,需要極大的勇氣。

賀銘沉臉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看他的溫柔目光未曾變過:“好。”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回答,輕飄飄的聲音瞬間安撫住了紀斂亂跳不已的心臟。

賀銘沉將最後一口果茶飲儘,起身走向紀斂,紀斂條件反射地往後靠,背陷進了沙發裡,賀銘沉並沒他想象中的動作,離他有一段距離便停住,伸手拿過他手中的杯子,轉身往廚房走時,丟下了一句話。

“杯子空了,我再幫你做一杯。”

紀斂雙目空洞,怔怔看著賀銘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廚房。

記憶重新幫他複盤了一遍他方才說的話。

那些話,就算對賀點點說,也不能對賀銘沉說。

在傻乎乎,忠誠的賀點點眼裡,他的小爸永遠都是最好的,不管做什麼都沒有錯,不管有多大的變化都是正常的。

但在跟‘紀斂’短暫接觸過的賀銘沉眼裡,他剛才的發言和表情,足夠讓賀銘沉起疑了。

紀斂一直有個疑惑,賀銘沉為什麼從來不懷疑他的轉變。

他有想過,賀銘沉跟‘紀斂’接觸不深,‘紀斂’在賀銘沉麵前偽裝得太好,因為這個原因,他有多大的變化都情有可原。

可是,‘紀斂’是個弱雞,連殺一隻雞都不敢,讀書時被揍了也不敢反抗,更彆說主動揍人,還把阮新維揍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又控製在不會被人發現的準度。

紀斂說的對付阮新維的方法,‘紀斂’也會做,但隻能做到一半,‘紀斂’還沒有紀斂的狠心果決。

‘紀斂’很壞,卻也不會在賀銘沉麵前暴露自己壞的一麵。

紀斂捂住眼睛,滿是懊惱。

他被賀銘沉的真誠打動,連被賀銘沉套話了都不知道。

廚房裡響起杯子碰撞的聲音,紀斂待的四周卻安靜得過分,賀笙不知道在房間裡做什麼,一直沒有出來。

這會,紀斂強烈需要有個話癆的賀點點來分散他過快的心跳和心中的恐慌。

他也這麼做了。

紀斂在賀銘沉從廚房出來前,衝進自己的房間,找到了正跟小倉鼠玩得開心的賀笙,一把將賀笙抱進了懷裡。

賀笙猝不及防被抱了個滿懷,聞到熟悉的香味,還沒看到紀斂的臉,就高興地喊道:“小爸,你、你要跟我玩遊戲嗎?”

紀斂‘賀點點’嚴重不足,現在需要立刻補充‘賀點點’。

他將腦袋埋進賀笙小小的肩膀,聲音被悶著,儘量平靜道:“寶寶,讓我抱會,你繼續跟小倉鼠玩,不用管我。”

賀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不到紀斂的表情,紀斂的語氣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他沒覺得奇怪,聽紀斂的話,繼續投喂籠子裡的小倉鼠。

紀斂深深吸了口氣,聞到賀笙身上的奶香味,這股幼稚的氣味將他躁動不安的心穩定了下來。

可腦中還是反複飄蕩著幾句話——

他是不是被賀銘沉發現了?

如果賀銘沉發現他不是‘紀斂’,賀銘沉會不會去舉報他?※思※兔※網※

他果然還是要按照原文發展的,被賀銘沉趕出家門嗎?

他要是離開了賀點點,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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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斂故意黏著賀笙不放的時候,賀銘沉在廚房裡待了一個小時,做出了一桌的菜。

賀銘沉進入房間喊兩人吃飯的時候,紀斂將整張臉都貼在了賀笙的肩膀裡。

賀銘沉看得好笑,沒有戳穿紀斂的心虛,他用溫和的語氣喚道:“小斂,可以吃飯了,我做了芝士焗龍蝦。”

紀斂有些心動。

賀銘沉:“還做了蒜蓉扇貝。”

紀斂:“……”

這些都是他昨天跟賀銘沉提過的,他想吃的東西。

賀銘沉是在故意誘惑他。

“快點出來哦,這些趁熱吃才好吃。”賀銘沉唇角牽起,退出房間。

紀斂猶猶豫豫,還是慢騰騰地走出了房間。

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賀銘沉表現得跟平時一樣,他擔心的那些事情全沒發生。

飯吃到一半,紀斂就為龍蝦和扇貝喪失了思考,賀銘沉的正常也消除了他所有的不安。

這件事看似就這麼翻篇了。

哄睡賀笙後,紀斂就去洗澡了,這會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晚餐前的事情。

打開浴室的門,他跟門口的賀銘沉撞了個對眼,他沒有被賀銘沉嚇到,一個想法立馬就竄了上來——

他跟賀銘沉是在玩回合製嗎?

之前賀銘沉在浴室門口堵他,被他堵了回去,這次,賀銘沉還來,那他明天是不是要再還回去?

賀銘沉:“小斂,我想跟你聊聊。”

紀斂:“……”

之前的記憶被喚醒,紀斂想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就聽賀銘沉補充道:“關於阮新維的事情。”

紀斂剛提起的心又放了下來,仍充滿警惕道:“聊他什麼事呀?”

賀銘沉笑道:“我剛才看了下,阮新維沒有爆出你的醜聞。”

紀斂:“這很正常。”

被他教訓了一頓,阮新維現在哪有勇氣將那些照片發到網上去啊。

賀銘沉:“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他這麼侮辱你和點點,是該好好教訓一下。”

紀斂:“……”

他懷疑賀銘沉意有所指。

紀斂心虛地躲閃視線:“然後呢?”

賀銘沉不會無緣無故突然找他談阮新維的事情,隻有可能,賀銘沉想到了處理阮新維的辦法,來找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