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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老師,賀笙還在等我,我先回去了。”談定康顯然還沒睡醒,被代理村長拉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紀斂經過談定康身邊時,跟談定康打了個招呼,不等對方回應,他快速離開了這個有些狹小的房間。

出門的一路上,落在紀斂身上的視線跟隨了他一路,他低頭看著腳尖走路。

邁出門檻,剛走到門外,頭頂就被幾滴雨砸了兩下。

紀斂以為是廊簷上的積水,走出幾步後,落在他頭上的雨漸漸變多了,他抬起頭,雨絲直直落進了眼睛裡,他不舒服地眨了下眼睛。

“談老師,外麵下雨了,您沒帶傘啊,您等等,我幫您找把傘……”

身後飄來代理村長的聲音,紀斂回頭看向門內,正好看到談定康在打哈欠。

不見代理村長的身影,剩下的,或是一臉漠然,或是看好戲的一群工作人員。

雨要下大了。

紀斂抿了下唇,唇上的雨水抿進了嘴裡。

雨水沒有什麼味道,有的隻是汗水流到唇角,凝固後又被化開後的鹹味。

紀斂戴上兜帽,抓緊籃子往來時的方向跑。

村長的家離紀斂住的地方有段距離,紀斂不知道跑了多久,隻覺得遮住腦袋的帽子吸收了太多雨水,變重了不少。

跑到熟悉的岔路口,離院子沒有多少路了,紀斂在前方看到了一隻逐漸向他靠近的倉鼠。

倉鼠咧開嘴角,露出了上下兩顆略尖的白牙,笑得憨態可掬。

紀斂有一瞬的恍惚,他使勁眨了眨眼,睫毛上附著的大顆雨珠被眨落,視線逐漸清明。

那隻倉鼠原來隻是印在了白色的傘麵上。

紀斂站在原地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攝像大哥將鏡頭聚焦到那把移動的小傘上。

距離漸漸拉近,傘麵一抬,賀笙焦急又欣喜的小臉從傘下露了出來。

“小爸。”賀笙見到紀斂,高興地加快了腳步,撲進了紀斂懷裡,臉頰撞到了紀斂的褲子,被褲子上的雨水沾濕了也沒在意,他拉住紀斂被雨澆濕的手,急切地扯了扯。

紀斂回過神來,心領神會地蹲了下來,落在他頭頂的雨被阻斷。

賀笙的小傘遮擋賀笙綽綽有餘,加上一個他後,變得十分擁擠。

腦袋被遮住,暴露在外的後背還是被雨澆濕了。

“小爸擦擦。”賀笙從口袋裡掏出他那條縫補後依舊破破爛爛的小手帕,仔仔細細幫紀斂擦去臉上的雨水。

“你怎麼出來了?”紀斂在賀笙麵前低垂著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他腦袋越來越低,臉頰貼在了並不寬大的掌心裡。

小爸是在對自己撒嬌嗎?

賀笙摸了摸紀斂冰冷的臉頰,往前傾身,抱住了紀斂的腦袋:“我來接小爸呀。”

第40章

從跟拍導演和院子裡其他工作人員的態度,紀斂就猜出來了這些人對他反複無常的原因。

原主得罪了太多人,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這件事一定跟原主有關。

可能是看他在節目裡沒有遭受針對而覺得不甘,又或許是自己昨天玩遊戲太出風頭,引發了某些人的不滿。

紀斂簡單一想就想明白了,他八成被人買了黑熱搜。

紀斂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有多臭,被多少人厭惡。

隻是這場雨來得太不合時宜,讓他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記憶。

父母的偏心,長輩們的漠視,以及被迫架在生死抉擇的天平上,被毫不猶豫的放棄,親身感受自己那方天平往死亡的深淵沉沉墜去……

原以為重獲新生後,他不會再感受到這種窒息的感覺了。

他想要做個堅強的人,可有時候也會下意識的為自己的軟弱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

他剛滿18歲,從年齡來看,他還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才剛邁入成年世界,還有幼稚和軟弱的資格。

“小爸,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痛呀?”小孩的手太小了,隻能堪堪蓋住紀斂一半的臉頰,熱源卻源源不斷地從那隻掌心傳遞到紀斂的心底,將紀斂那顆漸漸冷卻的心臟捂得重新有了溫度。

“不痛。”紀斂閉著眼,蹭了蹭賀笙的手掌,“就是走了太多路,有點累。”

賀笙小眉頭緊蹙,敏[gǎn]地察覺到了紀斂在說謊,小爸不願意跟他說沒關係,可是,他不想小爸那麼難過。

“我們回去吧。”雨越下越大,賀笙身上原本是乾燥的,停頓的這會,已經被他的褲子和飄進來的雨絲淋濕了不少。

紀斂迅速收拾乾淨自己的情緒,起身時,袖子被賀笙拉住了。

賀笙舉起手臂,將小傘遞給他:“小爸拿著。”

紀斂第一次拒絕了賀笙,說道:“傘太小了,你自己撐才不會淋濕。”

賀笙異常堅持,強行將傘塞進了紀斂手裡,兩隻手都空了,他朝紀斂張開雙臂,這是他常做的求抱姿勢。

“要小爸抱。”

紀斂再次拒絕:“我身上都是濕的,會把你弄濕的,等會要感冒了。”

他將傘送還到賀笙手裡,賀笙攤開的手瞬間捏成了拳頭,小嘴撅起,眼裡仿佛進了雨,濕漉漉的:“濕了沒關係的呀,我、我想要小爸抱。”

紀斂溫聲哄道:“等回去後,我換完衣服再抱你好不好?”

賀笙拚命搖著小腦袋,一直很聽話的他罕見地鬨起了脾氣:“不好不好。”

他往前一撲,踮起腳抱住了紀斂的腰,將臉埋進紀斂的衣服裡:“我、我現在就想讓小爸抱。”

紀斂無奈,推了幾下都沒推開賀笙,他沒敢用太大的力氣,怕控製不好力道,弄疼了賀笙,也害怕不小心將賀笙推倒。

“你們站在這乾什麼呢?吵架了?”身後響起談定康的聲音,紀斂將大半的傘都罩在賀笙頭頂,不斷侵襲他後背的雨驟然被阻斷,他轉頭,談定康撐著一把藍色大傘站在他身後,替他擋住了雨。

賀笙聞聲,從紀斂肚子裡抬起頭,他紅著眼睛,哽咽道:“嗚談伯伯,小爸怕弄臟我,不、不想抱我,小爸好過分嗚嗚嗚。”

談定康:“……”

你不說還以為紀斂把你怎麼著了呢。

你這又是哭又是鬨的,其實是想炫耀你小爸對你有多好是吧?

談定康兩隻手都拿著東西,騰不出手摸摸賀笙的腦袋,滿臉關切道:“你小爸說的很對啊,你那麼小,要是淋雨生病了,你小爸還不心疼死啊。”

賀笙吸吸鼻子,還是不肯放開紀斂,他將半張臉重新貼回紀斂肚子上:“小爸淋雨了,我、我也會心疼呀,小爸抱著我,我可以撐著我的小傘,這樣我們兩個都不會淋濕了,要、要淋就一起淋,要生病,我也要跟小爸一起生病。”

【看到這我心都軟了,誰敢再說紀斂對賀點點不好,能不能直接滾出直播間啊?這叫不好?賀笙會那麼黏著紀斂嗎?】

【反正我是沒見過哪種pua手段那麼厲害的,能控製一個人的言行舉止。】

【這群工作人員在乾什麼?導演在乾什麼?就讓紀斂這麼淋著嗎?】

【紀斂自己不問彆人要傘能怪得了誰?他磨磨蹭蹭不去村長家,莫名其妙在山裡逛,他要是早去早回,哪會碰得到下雨天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嗬嗬,沒看到那些工作人員對待紀斂是什麼態度嗎?紀斂不是不想問,他在離開村長家前回頭了,因為知道,就算問了,得到的答案或許是沒有,或許是被冷處理,或許會被區彆對待,所以才放棄了詢問,我現在都還能想起他轉身時落寞的背影,我搞不懂,節目組請紀斂過來,是為了讓他受罪的嗎?】

談定康被賀笙稚氣的話逗笑,看到這對父子親昵的互動,心底生出了無限感慨。

雖然還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不傻,在村長家裡就感覺出了不對勁。

紀斂跟他打招呼時他還沒清醒,他是看到紀斂淋雨跑走時才清醒的,想要叫住紀斂已經來不及了,他讓工作人員去給紀斂送把傘,但是那群人裝傻充愣,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行動。

他算是見識到了,這些人玩起欺軟怕硬這一套有多厲害。

如果不是眼盲心盲,都能看出賀笙有多在乎和喜歡他的小爸,光從昨天的相處,他就能看出紀斂是什麼樣的人,紀斂對待賀笙,絕對不像網上傳得那麼惡劣。

可許多人輕易就被輿論操控,明明真相就擺在眼前,卻故意裝作看不見。

任由誤會繼續存在,甚至充當正義使者,對真正無辜的人進行審判。

但他不屑與這些人為伍,也不想為難這些人,問他們要了把傘快速追上了紀斂。

“你怎麼跑得那麼快啊,我剛想喊你,你人影都跑沒了。”談定康上下打量紀斂,眉頭漸漸皺起,一副長輩教育晚輩的口%e5%90%bb,“雨下得那麼大,怎麼不知道問他們借一把傘?”

紀斂:“忘了。”

“這種事情都能忘記啊,嘖,你這年紀不應該啊,記性怎麼那麼差,也不止你,那些人也是,這麼多人全都起得太早,都沒精神呢,也不知道給你送把傘……”

談定康將手上拿著的另一把傘遞給紀斂:“喏,我給你拿了,不用感恩戴德,說句謝謝我就高興了。”

紀斂看著那把折疊起來的黑傘,視線緩緩上移,在談定康臉上看到了擔憂與關心,故意說著嗆人的話,卻暴露了沒有掩藏好的真心。

談定康一手撐著傘,另隻手上還拎著菜籃子,要是有多餘的手,他早就不管不顧撐開塞進紀斂手裡了。

見紀斂還在發呆,他不耐煩地拿傘柄捅了下紀斂的手臂,催促道:“你快拿著啊,我要拿不住籃子了。”

紀斂知道了,談定康在用這種彆扭的方式關心他,也是在替他說話。

他接住了談定康拋過來的傘,傘一直被談定康捏著,一圈都是溫熱的。

勿亻專

心臟在頃刻間就陷入了暖流之中,他定定看向談定康,輕聲且鄭重道:“謝謝。”

談定康一愣,迅速撇開腦袋,不自在道:“嗯,聽到啦。”

他不過是隨口一說,紀斂還真的照做了,突然來這麼一下,還怪不習慣的。

網友有句話沒有說錯,紀斂的年紀都可以勉強當他兒子了,小孩突然變得柔弱起來,他都不好意思衝小孩耍無賴了,他還是比較適應飯桌上護食的紀斂。

“好了,小家夥,快鬆開你小爸吧,你再抱下去,你小爸真的要成落湯雞了。”談定康騰出了點空隙,用拎菜籃子的手抓住雨傘,空出的手拍了拍賀笙的小腦袋,“快回去吧,站在雨裡鬨脾氣像什麼話。”

賀笙早就看到了談定康給紀斂準備的傘,他臉上終於掛起了笑容,鬆開了紀斂,踮起的腳還是沒有落回原地,他高舉著手臂,接過紀斂手中的小倉鼠雨傘:“我、我幫小爸撐著,小爸開傘。”

賀笙努力將自己踮高,也無法超過紀斂的身高,小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