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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霍沉說。

他很少把葦蕩山那座莊園稱之為家,現在住在港域天地,連回去的次數都少。

蒼茫青綠的山景從車窗外滑過,超跑駛上蜿蜒山道,穿過平坦寬闊的私家馬路,抵達臥雲台。

盛夏的莊園蔥蔥鬱鬱花繁葉茂,如同存在於渾濁世界裡的世外桃源,那株半生半枯的櫻桃樹果實已經落完,剩下半樹翠色,無聲靜謐地矗立著。

在主樓前下車,霍沉神色自然地牽著葉嘉寧走上台階,推開那扇白色大門。

房子內古樸清幽的氣息迎麵而來,正對大門的空地處多了一樣東西。

一米多高的正方形底台上放置的不知是什麼,被一層薄紗覆蓋,那層紗看起來隨意,其實蓋得很小心。

葉嘉寧募地記起地下室裡那座被白紗蓋起來的雕塑,她上次沒來得及看就被霍沉打斷了。

“可以看嗎?”她好奇心被勾起來。

霍沉挺淡的口氣,說:“你那麼想看就看吧。”

葉嘉寧揭開白紗,原來是一座大理石雕,雕刻的是一個坐在月牙上的少女。

少女擁有完美無瑕的五官,頭頂戴著花環,她纖長的睫毛、形狀姣好的嘴唇、乃至清透皮膚,無一不精致細膩,讓人能想象到霍沉一刀一筆精心刻畫時的投入與認真。

堅硬的大理石在她身上變得柔軟,纖瘦身體坐在一輪彎月上,手扶著月牙尖,赤著雙腳,薄紗般的裙擺向下垂落,她微微垂著頭,像從月亮上往下望,葉嘉寧看不到她的眼睛,她嘴唇並沒有弧度,卻能讓人感覺到神情含笑,溫柔而悲憫。

她沒在地下室霍沉那些雕塑裡見到過人像,這是唯一一座。

與其他所有作品的風格截然不同,石雕少女溫柔而平和,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一個混沌、淩亂、狂野的世界裡,唯一一團寧靜潔白的雲朵。

葉嘉寧安靜看了很久,輕輕用手去觸碰,大理石冰涼的溫度在這一刻產生奇妙的感覺,她回頭問霍沉,清冷的眼底有明亮星芒:“是我嗎?”

沒想到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霍沉淡淡否認:“不是你。”

“哦。看來你有新歡了。”她收回手,神色平淡,“那你應該帶她來看,帶我來乾什麼。”

霍沉把人扯過來,從背後抱著她:“小時候的你。”

“猜到了。”

霍沉不可能雕一個除她之外的女孩子。

這種充滿中世紀歐洲古典風韻的房子空曠清寂,石雕少女靜靜坐於大廳中央,所有精湛的雕刻技藝在她麵前都不值一提。

“你什麼時候開始雕的?”葉嘉寧問。

霍沉的嗓音從她頭頂落下來:“在亭茗見到你的那天。”

從醫院醒來之後的許多年裡,他都有意地不去靠近她,不能去看她,也不能打擾她。他是瘋子,是變態殺人犯的兒子,身體裡留著和霍森一樣肮臟的血,她那麼乾淨,不應該和他扯上關係。

可是他還是見到她了,在那間烏煙瘴氣的包廂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她,不去一遍一遍翻來覆去回味她講過的每一句話,把玩那隻她不小心掉下的發圈,那些混亂折磨的心情直到拿起刻刀描摹她的樣子,才能短暫地獲得平靜。

他刻下的每一筆裡都在想她。

傍晚氣溫依然悶熱,彩橘色霞光如一層金色薄紗籠罩在葦蕩山上,從房子裡出來時,兩隻手十指緊扣著。

興許是心理作用,那種冷幽如鬼宅般的陰森之氣好似消失了,葉嘉寧回頭看主樓的紅色屋頂,像童話中的漂亮城堡。

她拉著霍沉走到走到櫻桃樹下,這棵樹她光顧過許多次,小時候需要梯子才能爬上去摘的果實,現在看來也沒有那麼高,輕輕抬手就能觸到翠綠的櫻桃葉。

她手指撥動鮮綠的葉子,摘下一片遞給霍沉,他捏著,在冷白的手指間翻轉:“什麼意思。”

“訂金。”葉嘉寧說,“我要預定明年的櫻桃。”

霍沉沒說什麼,收下葉子揣進口袋,仰頭和她一起看櫻桃樹。

她嘴饞,以前為了櫻桃才來找他玩。

今年櫻桃期已經過了,她還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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