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1 / 1)

喊:“謝謝叔叔!”

葉嘉寧低頭糾正:“你應該叫伯伯,他比爸爸大兩歲。”

門外的葉茵和曲光輝俱是一怔,丁見霖從善如流地改口:“謝謝伯伯!”

葉嘉寧拍了拍他腦袋,帶他先回去。

樓房通道內自帶一股清涼之意,連廊拂來一陣暖風,曲光輝直楞楞地杵在走廊上,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一動不動。

好半晌,他轉動僵硬的脖子望向葉茵,一張嘴嗓子裡帶起委屈的哽咽:“阿茵,她真的不認我了。”

好像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產生實感,對於失去最心愛的女兒這件事。

葉茵眼底有輕微的潮意,被她很好地掩蓋過去,為曲光輝,為丁重,更為她的女兒。

“她在你身邊養到八歲,和丁重一起生活也有八年,丁重疼她一點不比你少,雖然他從始至終都堅持不用寧寧改口,其實心裡一直都盼著她能叫一聲爸爸。”葉茵忍著心口翻動的情緒,“她跟丁重再親,丁重對她再好,她都從沒改過口,你自己想一想是為什麼。”

-

那條魚做成了清蒸,肉質的確很鮮美,晚飯後,葉茵把葉嘉寧叫過去。

她戴著眼鏡坐在書桌前,筆記本上整齊有序地列著一些數字,葉嘉寧看了眼,是她們每個月需要的開支。

“你在算賬?”

葉茵把眼鏡摘下來,從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封。

“我和之前工作的研究所聯係了,他們正好有一個靶向藥物的課題小組希望我加入,今天和他們的負責人聊了聊,開的條件還不錯,這是我要求預支的一筆定金,不多,十五萬。”

其實以她從前在業內的聲望,十五萬塊定金給得有些吝嗇,隻是如今她身體狀況不好,說的直白一些,能位所裡工作多久都不好說,誰也不想白打水漂。

她把牛皮紙封推到葉嘉寧跟前,“上次曲光輝給你的那筆錢應該還有剩餘,我下個月就入職,每個月的薪水足夠支撐家裡的開銷,你和麥穗又各自有兼職,生活不是問題。這些錢存在你那,加上你接那檔節目的報酬,等存夠了,或者你覺得合適的時候,把我們借的那筆錢,還給霍沉。”

自從上次在醫院開誠布公地談過之後,葉茵就再也沒有提過要她和霍沉分手這樣的話,對他們的交往也並不多加乾涉。

母女兩人沒有商量過,心裡卻在想著同一件事。

葉嘉寧抱住葉茵的手臂,將額頭靠在她肩上:“謝謝你,媽媽。”

“跟媽媽不用說謝謝。”葉茵溫柔地摸著她腦袋,“這幾年讓你承擔這麼多,犧牲這麼多,媽媽已經很內疚了。”

葉嘉寧說:“你也不用對我內疚。”

作者有話說:

前兩章情節修改的問題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寫了新內容,放到了前麵去,隻是情節調換一下順序而已,看到有人說我拿舊情節炒冷飯真的讓人不舒服。因為覺得抱歉既送字數又發紅包,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如果還有意見,那不好意思我不會改。修文其實比寫文更費時間,費那麼大勁是想讓這篇文更好。就這樣,以後不會再解釋。

第80章 第 80 章

◎豌豆軍團◎

電視台開給素人嘉賓的片酬並不算高, 合同裡約定一次性支付,財務彙款到賬之後,連同以前霍沉打給她的“接%e5%90%bb費”, 一共兩千五百萬,葉嘉寧全部轉回。

上午見習結束, 回到學校已經一點, 攝製組也餓得前%e8%83%b8貼後背, 因為馬上還要去趕下午的課,匆匆在食堂解決午飯。

葉嘉寧打了份咖喱飯,攝影機還開著,幾個工作人員坐在鏡頭外另一張桌子, 談論起上午在醫院的見聞唏噓不已。

整個上午都沒時間看手機,這會拿出來, 才發現三個多小時之前霍沉給她發了信息。

【什麼意思】

葉嘉寧:【收到了?】

像是拿著手機在等,葉嘉寧的消息剛發過去,他電話就撥過來。葉嘉寧跟PD說了一聲,起身走到二樓外麵的樓梯平台去接聽。

“葉嘉寧。”經過信號處理的語調慢又平, 食堂有點吵,幽微的意味讓人聽不分明,“你什麼意思。”

葉嘉寧關上玻璃門,那些嘈雜的聲音減弱許多, 她回答:“清理一下舊賬。”

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清理舊賬?

要跟他撇清關係?

三十度的氣溫,霍沉聲線裡的冷意變得明顯起來:“然後呢。”

太陽有點曬,吃完飯的學生推開玻璃門食堂出來,從葉嘉寧幾步遠的樓梯下去, 她等人走了才講:“然後和你談戀愛。”

這話讓霍沉看到轉賬信息時沉冷下去的心情回了一點溫, 但也隻有一點, 他坐在地下室的高腳椅,沒表情地盯著麵前快要完工的雕像。他從來不雕人像,這是唯一一做,大理石有著清透細膩的質感,少女低垂眼瞼,睫毛若隱若現。

刻刀在他手掌裡轉了半圈,木柄不高興地在人像腦袋上敲打一下。

葉嘉寧聽見一聲響,很輕,不知道是什麼,接著聽見他問:“那我們之前是在乾什麼。”

“之前也是談戀愛。”

“之前能談,現在怎麼就不能談。”

“能談啊。”葉嘉寧說,“還了這筆錢一樣談。”

“不還也能談。”有自己嚴密的邏輯,葉嘉寧的說法說服不了他,“清理乾淨舊賬除了和我劃清界限,還有什麼用。”

他還錢這個行為看起來的確太像是劃清界限,他八成又要生悶氣,葉嘉寧澄清:“沒有要和你劃清界限的意思。”

他冷冰冰道:“那你什麼意思。”

攝製組的人在裡麵等了一會,看時間快到便出來找,在門口給葉嘉寧打了個手勢。葉嘉寧衝對方點頭示意知道。

“我下課回去再和你說。”

霍沉就不說話了,聽筒裡寂靜幾秒,他一聲沒吭地掛斷電話。

快要上課,葉嘉寧的飯隻動了幾口,沒時間再回去吃,返回食堂拿上包直接去教學樓。

-

原本晚上沒課,節目組臨時加了一場備采,希望她聊一聊對白天見習時那件事的看法,臨時安排場地、給葉嘉寧簡單地化妝以應對鏡頭,一場簡單的備采耗費時間卻不少,等終於忙完,葉嘉寧開車到港域天地時,已經十點多。

客廳亮著燈,冬叔知道她今天會過來特地在等著,怕她下課回來餓了想吃宵夜。

“鍋裡煨著雞湯,我給你煮碗麵?”

“不用了,我不餓。”葉嘉寧看了眼二樓閉合的房門,“霍沉在上麵嗎。”

“在呢。傍晚就回來了。”冬叔還不知道兩人又鬨了小彆扭,還笑嗬嗬地說,“本來要等你回來吃晚飯,你臨時說不回來,他不高興,飯都沒吃多少。”

他不高興可能並不是因為沒等到她吃晚飯,葉嘉寧踩著台階上樓,霍沉房間的門緊閉著,實木地板天然的紋理上一片綠油油的顏色,像一道屏障阻隔住她的腳步。

是擺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的豌豆。

原本還在思索怎麼和霍沉講清楚自己的意思,看見豌豆葉嘉寧沒忍住唇角往上翹起。

不知道上次是誰說她的豌豆軍團幼稚,現在自己又盜用。

她小時候生氣隻擺兩排的,不像他,擺成千軍萬馬。

是有多生氣啊。

他的豌豆軍團密密麻麻,葉嘉寧邁不過去,隻能踮著腳尖在中間踢出一小片落腳之地,抬手叩了叩門。

裡麵一點回應都沒有,不知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故意不理。

葉嘉寧擰開門鎖。

他站在黑色展架前,黑色休閒褲顯襯出修長的腿,手上慢條斯理往一隻紙箱裡放東西,明明在等著她自己進來,卻裝作剛聽見聲音的樣子,回轉頭不鹹不淡瞥她一眼:“來乾什麼。”

“來哄你。”

他很高冷:“用不著。”

“你擺那麼多豌豆不是想我哄你嗎。”葉嘉寧直接拆穿,也不問他允許便自己踏進來,朝他走過去,看了眼他手中的箱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些種類各異毫不沾邊的東西,她認出最底下那條折疊平整的卡其色圍巾,潦草小羊的圖案朝上。

“我的圍巾?”

她知道這條被霍沉掉包換走了,後來也忘記問他要回來,沒想到他一直好好地收著。箱子裡還有其他幾樣東西,黑色發圈、一隻玻璃杯、還有一小截白色毛線。

發圈葉嘉寧認得,是她的,他一共拿過兩隻,有一隻就放在他褲子口袋裡隨身帶著,偶爾心情好會願意借給她用,不過用完要還。

至於那根毛線——

她拿起來仔細端詳,隱約覺得應該和自己有關係,想了好一會才記起來,在亭茗無意撞到過霍沉一次,那天她的毛線纏到他的拉鏈上,解不開她便剪掉了。

“……你留著它乾嘛?”

霍沉看起來好像不太想理她,語氣淡淡地答:“贈品。”

什麼啊。

一截毛線算什麼贈品。

“那這隻杯子呢?”很普通的玻璃杯,頂多兩位數價格的材質,葉嘉寧實在沒印象。

“會展中心的。”

葉嘉寧想起來了。

她那天見到他的時候,吃了一塊蛋糕,喝過一杯果汁。

他把會展中心的果汁杯拿回來了?葉嘉寧匪夷所思又覺得好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奇怪的收集癖,一樣一樣地數完才隱約明白什麼。

他們的每一次見麵,他都偷偷留了一件東西做紀念品。

心臟裡像倒了一杯檸檬味汽水,冒出的小氣泡是酸的,咬開後會嘗到一絲微弱甜味。

葉嘉寧動作輕緩地將玻璃杯放回去:“你把他們裝起來做什麼?”

“還給你。”葉嘉寧聞言抬眸,霍沉淡著臉把箱子遞過去,“你不是要和我算清楚。你的東西,你可以拿走了。”

葉嘉寧意味不明看他片刻:“你確定?”

她托住箱子:“那我拿走了。”

往回拿的動作卻遇到阻力,霍沉沒鬆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在箱子邊沿,下頜分明的線條繃起來,剛剛還表現得漠不關心的臉變得臭臭的,幽幽的眼神盯她。

“到底給不給?”葉嘉寧端著箱子問。

“給你你就拿?”他自己說的,半分鐘不到就翻臉不認,根本不講道理,還臭著臉譴責她,“葉水水,你有沒有良心。”

沒良心的葉嘉寧嘴角笑意沒壓住,她鬆開箱子,說他:“虛張聲勢。”

霍沉不想跟她講話,把箱子裡的東西一樣一樣重新放回原位,葉嘉寧站在旁邊,用左手扶著右手:“我手臂有點疼。”

“你碰瓷嗎。”她有過耍苦肉計的前科,霍沉繃著冷淡的臉,卻還是放下箱子走過來,握著她手腕檢查。

她手上沒傷。

“哪裡疼?”

“可能是扯到筋了。”葉嘉寧輕描淡寫地說,“上午在醫院有個患者跳樓,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