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某個情感公眾號寫過一篇杜撰的文章。
葉嘉寧沉默幾秒:“你看過我寫的公眾號文章?”
鬼知道霍沉多討厭那篇文章,聽她提這個,喉嚨裡滾出一聲冷懨的“嗯”。
葉嘉寧杜撰那些故事時半點感情不帶,隻有冷漠的市場熱點分析,沒考慮過會不會被熟人看到,她沒署自己的真名,都不知道霍沉怎麼找到。
“那是編的。”她甚至覺得有點離譜,“你還看女性情感專欄?”
霍沉臉上的神色微微凝住,有點沒法收場。
他冷淡地偏開頭,說:“涉獵廣泛,不行嗎。”
“行。”葉嘉寧說完從他和牆壁之間鑽出來,往樓上走。
霍沉的手從她手腕下滑,又捏住她手指,葉嘉寧回頭看向他,他不鬆手,問她:“我等你嗎?”
葉嘉寧不明白這種問題乾嘛問她,他的腿又沒長在她身上:“你等不等問我乾什麼。”
“看你讓不讓等。”霍沉說。
剛剛淡化下去的漿糊又開始翻攪,咕嚕嚕地冒起沸騰的氣泡。
那雙漆黑的眸子直直攫住她,手指也勾著她,葉嘉寧有種被蜘蛛精網絲纏住的錯覺,抽出來,轉身往上走:“看你想不想等。”
霍沉把手收回來,揣進口袋,靠在安全通道的門上看她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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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寧回病房時,麥穗已經過來了,見她在這還有點驚奇:“咦?你今天下課這麼早。”
“實驗結束得早。”
葉嘉寧把單子給葉茵看,她生病後胃口一直很差,有點營養不良,血紅蛋白和白蛋白的指標偏低,張醫生叮囑她要多補充營養,葉茵有點憂愁:“我已經努力多吃了。”
麥穗點頭:“我作證,阿姨最近真的有堅持進食,吃得比以前多了。”
“你現在情況特殊,不能吃補品,也不能吃提高免疫力的藥,會產生抗體,所以隻能從飲食上改善,手術之前把身體養好一點,後麵就能少受點罪。”葉嘉寧鐵麵無私,“你自己就是醫生,道理你都懂,乖一點。”
隔壁床阿姨笑嗬嗬道:“哎呀,閨女開始管媽了。”
葉茵也笑起來:“知道了,葉大醫生。”
葉嘉寧跟麥穗一起下樓買飯,一邊跟她叮囑哪些食物蛋白質、鐵和維生素B12的含量高,麥穗一邊“嗯嗯嗯”一邊拿備忘錄記,葉嘉寧買了三份餐,一份葉茵的,一份隔壁床阿姨的,還有一份是麥穗的。
麥穗從手機上抬頭問她:“你不吃嗎?”
葉嘉寧還沒說話,她又拉長音說:“哦~我懂了。”
“你懂什麼了?”
麥穗哼哼兩聲:“我什麼都懂。”
從她手裡接過打包的餐盒:“好了,你走吧。”
“我不急著走。”葉嘉寧說,“我陪你上去。”
麥穗直接用胳膊肘把她往外推:“你又不跟我們一起吃飯,陪我上去乾嘛。你去忙你的,這裡有我呢。”
葉嘉寧被她強行推出來,無奈地看著她笑眯眯衝自己揮手,拎著餐盒上樓。
葉嘉寧在原地站了幾秒,返回之前的樓梯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以為霍沉會在那等她,可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外麵的熱鬨襯得樓道裡靜得出奇,她一個人在那,明白這個想法有多蠢,他又不傻,怎麼會在這裡傻乎乎地等。
她重新搭電梯下樓,走出病房大樓,邊走邊找,一直走到人來人往的醫院大門口,四處都不見霍沉身影。葉嘉寧不知道他在哪裡等,或者沒等,已經走了。
她站在路旁的六邊形地磚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他發了條信息。
【你走了?】
她等了兩分鐘,沒收到任何回音,心想他應該真的走了,把手機收起來,抬頭時瞥見馬路對麵的一道影子。
醫院對麵有間花店,月季、向日葵和滿天星,繽紛花朵擺滿整間鋪麵和門口,霍沉穿著件薄款長風衣,就立在那片鮮豔色彩中。
他低頭在花桶裡挑選,冷白修長的手撥過一朵朵漂亮的花苞,沒一隻能入他挑剔的眼。
老老板娘做生意這麼多年慧眼識珠,一看他的穿著就知道沒一件低於四位數,那身氣質看著就不像普通人,她把平時賣得最好的花都拿來一一推薦,他一個都不中意,眼看著他在滿店的鮮花裡挑挑揀揀,精挑細選,最後選出一支。
那是一朵白色係玫瑰,奶油色花苞,從內到外呈漸變的顏色,外瓣帶一絲清新的淺綠,像波浪一樣的卷邊裙擺。
這花名字叫月光石,花如其名,像清冷恬淡的白月光。
葉嘉寧在馬路對麵,看著他拿著花從花店出來,從兜裡掏出手機,邊走邊打字。
很快她的手機震了一下。
SS:【沒走】
SS:【在等你】
葉嘉寧回:【花店應該等不到我】
他腳步停住,抬眸朝這邊眺來,葉嘉寧視線和他對上,馬路的車流從他們中間潮水般流過。
停頓幾秒,霍沉收了手機,走到斑馬線。
他的口罩已經摘了,側顏立體流暢的輪廓壓在帽簷下,人行道上站滿行人,他一身黑色風衣,單手拿著一支淺白玫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清晰而突出。
路口紅燈在片刻之後轉綠,斑馬線兩側的行人像蟻群湧向對麵,在柏油馬路中央交叉穿行,形成一幅動態的背景。
他從人潮中向她走來。
葉嘉寧立在路旁等著,他太顯眼,一路走來已經吸引不少注意,到她麵前把花遞來,葉嘉寧不用看都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的一道道目光。
“送你。”
很少見送人隻送一枝花的,但這枝花的確很漂亮,半開的花苞形狀飽滿,花枝鮮嫩,每一瓣生長得毫無瑕疵。
他挑了一枝最好的給她。
葉嘉寧接過,低頭看花的時候注意到自己裙子的顏色,她今天穿了條淺綠色的棉麻半裙,裙擺褶皺層疊,上麵是%e4%b9%b3白色毛衣,跟這花的色係異曲同工。
“跟我衣服很像。”
霍沉沒看她眼,插著兜一副對送花這件事很老練的樣子,神色淡淡地說:“像你才買的。”
這話又讓葉嘉寧想起她的圍巾,霍沉總說那隻羊像她,她想象不出自己在他眼裡究竟是什麼形象,怎麼能在像一枝漂亮的花的同時又像一隻潦草的羊。
那是什麼,美羊羊?
“你送花都隻送一朵嗎?”葉嘉寧問。
霍沉嗯了聲,挺理直氣壯:“我談戀愛就隻送一朵。”
行吧。
兩個人說完這幾句陷入沉默,空氣突然尬住,旁邊有人在看熱鬨,葉嘉寧拿著花,臉色很鎮定:“走嗎?”
“去哪。”霍沉問。
葉嘉寧腳步頓住:“你等我,你問我去哪?”
霍沉低眸看著她:“帶你去哪都可以?”
這句話滿是陷阱,葉嘉寧乾脆利索轉身:“回家吧。”
霍沉的車停在前麵路旁,兩人一前一後走路過去,葉嘉寧上車,花放在腿上,花瓣和她的裙子相得益彰。
霍沉看來一眼,遲了幾分鐘才問她:“喜歡嗎?”
“挺喜歡的。”從小到大的教養,收彆人禮物要表達喜愛,葉嘉寧說,“謝謝。”
霍沉收回眼,還是那副榮辱不驚的神情,搭在方向盤上的指節卻無意識地點了點。
到港域天地下車時,葉嘉寧拿著花,進門冬叔看到他們一起回來高興壞了,連忙叫廚師過來準備晚餐,告訴她有新鮮的東星斑,還有剛剛從新西蘭空運回來的Piqa Boo紅梨,很甜,她一定喜歡。
葉嘉寧先回房間換衣服,下來後問冬叔討了隻透明的玻璃花瓶,盛上水,將那枝月光石的花%e8%8c%8e剪掉一截插-進去。
冬叔特善解人意:“我幫您擺在床頭。”
葉嘉寧想說放在書桌上就好,還沒開口,聽見身後人聲。
霍沉換完衣服下來,站在樓梯上瞥一眼那花瓶,隨即移向她。
挺淡的口氣:“一枝花而已,就那麼喜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葉嘉寧:“……”
第40章 第 40 章
◎撒嬌都不知道避著人◎
葉嘉寧靜默幾秒, 當沒聽見,麵無表情地跟冬叔說:“放書房。”
冬叔想她是被霍沉那句話弄得不好意思了,看霍沉一眼, 心說怎麼能跟女孩子那樣講話,捧著花瓶正要上樓, 霍沉從樓梯上走下來, 說:“沒關係, 放床頭吧。”
葉嘉寧回頭:“冬叔,放書房。”
冬叔踟躇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不知該聽誰的。
理論上他應遵從霍沉吩咐, 但花畢竟是葉嘉寧的,房間也是葉嘉寧的房間, 合該聽人家自己的意見。
沒用他為難,霍沉自己就讓步,走到葉嘉寧跟前,低頭瞧她, 好像在看她是不是生氣。
“沒說不讓放,怎麼又鬨脾氣。”
他嗓音放低像哄人,葉嘉寧不懂他為什麼老覺得自己在鬨脾氣,她哪裡鬨了。
“我沒鬨脾氣。”
“那怎麼不放床頭。”
“本來就沒要放那。”葉嘉寧拿著書坐去客廳。
冬叔聽著兩人對話覺得就像兩個小孩子, 忍不住露出些笑意,霍沉一個人待在老宅子的這些年,連話都少說,對誰都懶得搭理, 哪裡有過這樣的一麵。
聽聽他剛說那話, 多幼稚。
個彆科目有期中小考, 葉嘉寧最近要複習,抱著《法醫毒物分析》的課本邊看邊等晚餐。
霍沉不疾不徐的步伐走過來,黑色褲腳和鞋子出現在她視野中,身旁沙發微弱下陷,他隔著一拳距離坐下。
葉嘉寧沒看他,注意力落在書上,眼角餘光裡,他坐在一旁背靠沙發,單手拿著手機在玩。
兩個人各忙各的,相安無事。
冬叔放好花就玩起消失,直到晚餐備好才重新出現,叫他們吃飯。
葉嘉寧應了聲,放下課本起身,她發誓自己不是故意,視線隻是無意間掠過霍沉的手機屏幕,看到上麵搜索框裡的字——
「如何談戀愛」
她下意識抬眸,霍沉眼睛也從手機往上移,兩人目光沒防備地撞上。
平心而論,霍沉五官是很精致的,唇形薄而流暢,鼻峰修挺,密長的睫毛蓋住眼瞼,興許是角度的緣故,葉嘉寧剛剛好能毫無阻隔地看進去,光線在他黑潤清亮的瞳仁表麵淺淺鋪灑一層,她從那雙冷感的眼睛裡看到一種毫無雜質的澄淨光澤,上麵盛著她的倒影。
葉嘉寧一時說不上來像什麼,這時霍沉手腕一翻,手機屏幕朝下蓋住。
“……”
此地無銀。
葉嘉寧想當做沒看到,像無事發生一樣收回視線,抬腳正要去餐廳。
霍沉把手機揣進兜裡,起身的時候還防範地警告她:“彆偷看。”
“沒偷看。”葉嘉寧下意識反駁,底氣卻有些不足,雖然並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