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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聲,用一種不知該用戒心還是抗拒來形容的眼神盯她,總之很有距離感。

葉嘉寧比他還沉得住氣:“要我扶你起來嗎?”

“我沒殘。”

他撇開眼,終於放過手裡那根體無完膚的煙,隨手插進熱氣嫋嫋的茶杯裡,看清香的茶湯將它浸沒。

然後手腕一抬,將車鑰匙拋過來。

葉嘉寧接住,徑自走向那台車,他從椅子起身,兩手揣在口袋,麵無表情地從台階走下來。

解鎖,上車,葉嘉寧把帆布包擱在地上,副駕車門開啟又關上,封閉車廂內另一個人的進入頓時顯出空氣的局促。

她聞到沒點燃過的煙草絲的味道,還有香檳氣泡酒的香氣從他袖子上傳來。

一上車,他便將車窗整扇降下,左手揣在褲袋裡沒拿出來過,右手肘搭在窗沿。

這台車葉嘉寧沒見過,可能是這幾年問世的新款,好在中控區的設計與Chiron如出一轍,四個獨立旋鈕,下方是換擋杆,她低頭研究時,男人的視線從副駕瞥來。

葉嘉寧抬頭:“第一次開,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那道視線從她觸摸換擋杆的細長手指上移開,還是冷懨懨的嗓音:“隨便。”

“地址。”葉嘉寧又問。

他好似真的喝多,連家庭住址都忘記,需要思考幾秒才給出答案:“港域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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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躍恒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過如此強烈的征服欲了,葉嘉寧也許不是他見過的女人裡最漂亮的,但那股你有錢關我屁事的清高勁兒,特彆想讓人把她拉下泥潭來滾一滾。

她是天邊月,月亮就該被人摘下來。

他說那句話可不是恐嚇,像葉嘉寧這樣沒背景的女孩,他有一萬種方法拿捏。彆說一個電話號碼,隻要他開口,她的人也會被打包捆好送到他手裡。

那有什麼意思?他還是更喜歡親手征服。

不過她投降得比他預想要快,這就把電話給他了。

樓上那幫人散場,一群人稀稀拉拉勾肩搭背走過來,一見他就來勁。

“唷,人呢?沒追著?”

“王躍恒你行不行啊,一個女人都拿不住,這都能讓人跑了。”

王躍恒笑得春風滿麵:“你怎麼知道我沒拿住。”

“你拿住拿哪了?”竹竿諷他,“那女的一看就是個事兒的,裝什麼清高欲擒故縱,你還真上她的套。”

王躍恒拍拍他的臉:“你談過幾個,跟我麵前演情感專家呢。”

他心情不錯,現在就是再有人把蛋糕砸到他麵前,也能笑著誇一句:“摔得挺藝術。”

“濤兒,你管他乾什麼,他玩過的女人比你見的都多。”

“就是,破-處了嗎你。”

竹竿臉色又青又紅惱羞成怒:“再他媽說我撕爛你的嘴!”

王躍恒老神在在地插著兜,看那幫人拿沒下限的玩笑逗年紀最小的竹竿,口袋裡的手捏住那張便利貼,某幾個瞬間有點走神。

也不知怎的,一種來路不明的預感悄悄冒了頭。

有人叫他:“恒哥,我們打算去隔壁新開的夜店玩玩,你一塊來嗎?”

王躍恒有點心不在焉:“再說。”

他走開幾步,從口袋拿出便利貼,在手機上輸入那串數字。

187xxxx……

最後一位3打上去,屏幕自動跳出備注——這個號碼他儲存過。

微頓的動作裡,自動播出的電話已經被秒速接通,宋經理畢恭畢敬的聲音諂%e5%aa%9a傳來:“恒總您有什麼吩咐?”

“沒事。你忙。”

王躍恒掐了電話,那張紙被揉成一團丟進牆角的垃圾箱,被擦拭得纖塵不染的金屬表麵倒映出他變形的臉。

作者有話說:

本文又名《知名浪子恒少被“好兄弟”偷家的那些年》

今天也200個紅包。

第4章 第 4 章

◎他摟你的時候怎麼不躲◎

葉嘉寧係好安全帶,啟動車子,布加迪的提速極度絲滑,繞過亭茗的半圓形門廊,從玉蘭街彙入主車道,軋著華麗的引擎聲沒入車流虹燈。

高樓聳立,川流如織,夜晚時分繁華繽紛的宜港從窗外疾掠而過,黑色超跑內一片靜默。

葉嘉寧很少載過這麼話少的客人。

要麼覺得女代駕新鮮喜歡多問幾句,要麼公務繁忙電話不斷,一會劉總改天聚聚,一會趙秘書把那個報表發給我。

當然也有人不說話,都是已經爛醉不省人事的。

今天這位話少得讓人意外,或者不應該用話少來形容,從上車報過地址之後,他沒再開口說過一個字。

應付多了注意力在她身上逡巡打轉的客人,這種安靜簡直難得。

前半程都在難能可貴的沉默之中度過,如果不是雙手被鑽入毛衣的冷意凍得發麻,葉嘉寧實在不想開口打破。

風從副駕窗口呼呼地往裡灌,將白日殘留的最後一點熱度都驅除乾淨,她偏頭看了兩次。

夜深後氣溫又降兩度,他穿得很薄,但好像並不覺得冷。

“風很大,需要幫你關上窗戶嗎?”

“太悶。”他的嗓音裹著夜風,質感也如夜風。

這麼大的風還悶?

葉嘉寧沒來得及說第二句,在席卷來的冷風裡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他偏頭看過來一眼,掃過她抗風能力有限的毛衣,將洞開的車窗升了上去。

風聲隔絕在一層玻璃窗之外,車裡溫度漸漸回升。

過幾個路口,再轉下高架,城市喧囂的車流漸漸遠去,黑色超跑駛上近郊區深夜空曠的道路。

路牌被迅速甩至身後,夜風從窗外疾馳而過,沒有了侵入毛衣的冷風,葉嘉寧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車速提得有些高了。

代駕司機,為人開車,穩與安全是首位,但當你手下掌著頂尖性能的超跑方向盤,提速順滑,車身如利刃破風,速度變成指間穿行而過的極速氣流,你在駕馭風。

副駕的人顯然注意到了,視線掠過時速表上一格格飆升的指針,移向她的臉。

“你趕時間?”

“你平時開多少碼。”葉嘉寧問。

“想開多少碼開多少碼。”

這回答讓人一點都不意外,葉嘉寧說:“這台車的最高時速應該有四百多,我才開了不到一半,你覺得太快我可以開慢點。”

“隨便。”他懶散地靠著椅背,口%e5%90%bb淡漠且倦怠,“你想開海裡也行。”

“你好像很喜歡玩水。”葉嘉寧說。

他沒聽明白:“什麼?”

葉嘉寧當然不會一字一句掰開揉碎給他講這是一句巧妙的挖苦,但這一晚上積攢的情緒確實隨著這句沒有被察覺的小玩笑隨風消散不少,她鬆了鬆油門,指針慢慢回落。

經過下坡路段時,腳邊咚的一聲悶響,她的包倒了。

聲音不小,引得他目光往她腳下瞥:“你隨身背了塊磚?”

“……書。”

誰會隨身背塊磚。

帆布袋材質軟沒有支撐性,被裡麵放著的幾本書帶翻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掉出來,鑰匙、耳機、筆袋……

他好心地彎下腰,修長手指從地上勾起軟趴趴的包帶,某個瞬間黑色頭發離她胳膊很近,那股起泡酒的香氣襲來,酒香之後又有一點不太一樣的氣息,像雨後深林裡彌散不開的冷霧,有點清新冷意,有點陰沉。

葉嘉寧握著方向盤,腳跟微挪,踩住信息麵朝上的校園卡。

腳下的卡片被一股力道往外抽。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她用力踩實。

“不用了,待會我自己撿。”

男人手指還捏著那張卡片,就著彎腰的姿勢,抬眸瞥向她。

“怕我知道你在哪個學校?”低而淡的嗓音離她很近,也許是車廂太暗,盯著她的黑色瞳仁泛出一種幽冷的質感。

“王躍恒都知道的事,你覺得我不知道?”

她被之前他所表現出的那種懶散和無欲無求欺騙了,忘記他和王躍恒是一夥的,一丘之貉。

或許其實他比王躍恒還要更惡劣。

葉嘉寧手指捏緊方向盤。

其實可以預料,王躍恒大概早已經把她的底細調查得徹徹底底。

他從她鞋底下抽走那張卡片,看她上麵的照片。

那是高考前學校統一拍攝的證件照,春季校服的襯衫領口潔白乾淨,她紮著高高的馬尾,麵龐好看而稚嫩,肩線平直舒展,讓人可以想象到她昂首挺%e8%83%b8端端正正地坐在鏡頭前的椅子上,像隻小天鵝一樣,高貴優雅的體態。

她神色平靜沒有笑,眼睛裡還存有現在已經很難再尋到蹤跡的天真。

端詳完照片,他的注意力從校園卡轉移到其他東西上,葉嘉寧今天沒來得及回宿舍放東西,包裡裝著三四本書:《預防醫學》、《內科學》、《人體標本解剖圖譜》……

他翻開那本解剖圖譜,裡麵彩色高清的神經與肌肉組織結構、放大詳儘的心肺器官剖麵,對沒接觸過解剖學的普通人來說是有些滲人的,他一頁翻過下一頁,在心臟那頁停留的時間尤其長。

他的注意力在書上總比在自己身上強,葉嘉寧沒打算理會,直到他在旁邊問出一個問題。

“怎麼才能把人的血放乾淨。”

他顯然沒喝多,口齒清晰,車裡也沒有雜音乾擾,不然她會以為自己聽錯。

車子經過空曠無人的路段,山高樹茂,深夜萬籟俱寂,夜風沙沙卷過樹梢,黑壓壓的樹影在柏油地麵搖曳。

葉嘉寧看過去,他眼裡甚至沒有什麼波動,仿佛隻是提出了一個,人吃多少飯會飽的尋常問題。

這個問題當然不尋常。

它不應該出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腦子裡。

“為什麼這麼問?”

仿佛看出她的防備,他若無其事地說:“不是說你。不用那麼緊張。”

“……”

葉嘉寧瞥見他左手背上有道明晃晃的傷口,細長筆直形狀,像是被什麼利器劃的,不算太深,但可能是皮膚底色白的緣故,凝固的暗紅色血痕濃鬱而刺目。

察覺她的眼神,他神色冷淡地將手腕翻了下,蓋住那道口子。

好像沒了興致,把解剖圖譜合上,連同她的包一起放回原地,手重新收回口袋,傷口捂在口袋既不衛生也不利於愈合,但他顯然不在意。

葉嘉寧收回視線看向前麵的路:“不用放乾淨。成年人的血量一般在5升左右,快速失血超過30會出現休克反應,超過50就能死人。”

他的臉朝向窗側,長久地注視著車外,車內的角度隻能看到他高挺而淡漠的鼻骨,喉結鋒利乾淨。

“我知道。”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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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口紅燈,葉嘉寧停了車,開著導航的手機上彈出微信消息。

Kayla忙完了,給她發來一個貓貓捧愛心的表情:【到哪了?】

葉嘉寧看看四周,她不常來這邊,四野空曠,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