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這件事。
就在遲溪也以為他根本沒把遲中昱放在眼裡時, 年前卻出了一個大新聞——川河旗下的重要企業川河醫藥爆出嚴重的器械質量問題,且陸續有過去的一些醫療事故被揭露, 有媒體總結,這些醫院使用的都是川河醫藥提供的器械用具。
一時之間,業內嘩然, 川河集團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遲中昱最近弄得焦頭爛額, 忙著處理後續風波, 還被董事會□□了一頓, 一度差點撤銷他執行總裁的職位。
川河集團旗下不少高層董事還被查出有嚴重的貪腐問題, 市場份額大幅度縮減, 最近他也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川河和東信其實有不少業務往來, 最近還有一個很大的項目正在談, 而爆出來的這些資料,有前些年的,也有近些年的,時間跨度極大,一看就是謀劃很久了。
蔣聿成挑這麼個時機爆出來,除了敲打他不要打遲溪的主意外,誰說沒有利益層麵的考慮?
更令遲中昱感到背脊發寒的是,他這些日子也沒有聯係過他,實在是很沉得住氣。
想到他比自己還要小幾歲,遲中昱其實挺佩服的。
這個電話,他還非打不可了。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他不可能因為一些私人原因置公司利益於不顧。
想必蔣聿成也一樣,隻是,他在等自己先聯係他。
在這種事情上,誰先開了這個口,誰就處於下風了。
他想了想,按內鈴把秘書小何叫進來,吩咐:“給東信那邊打一個電話。”
出乎他的意料,沒有故意拖長,電話響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可接起來之後,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為接電話的不是蔣聿成,也是他的秘書。
對方在電話裡說,蔣董不在,有什麼事情可以跟她說。
遲中昱靜靜地抽了口煙,感覺一口氣憋在%e8%83%b8口上不來下不去。
他隻能問,請問蔣董什麼時候有空。
秘書說,這得看遲總什麼時候有時間。
這話裡的含義就深了。
這讓遲中昱甚至懷疑,此刻蔣聿成就坐在一旁指揮他的秘書說話。
他深呼吸,報了一個時間和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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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天上午,遲中昱讓司機驅車穿過中環東部的一條隧道,往東開了幾公裡,最終停在立交下的一處彆院門口。
進了門,他踩著外掛的樓梯直接上了二樓。
蔣聿成這次沒有故意涮他,二樓露台的門窗儘數打開,裡麵茶香嫋嫋,一道身影靜靜落在窗邊,似乎已經等很久了。
如果是幾天前,遲中昱恐怕都不是現在這副心情。
可一舉一動,節奏都被對方掌控,現在他有氣也生不出來。
他深呼吸,走過去在對麵坐下:“想見蔣董一麵可真不容易。”
“生意人難免忙東忙西地瞎忙,您也是局內人,想必應該明白。”蔣聿成笑了笑,把一杯沏好的茶端到他麵前。
禮數周到,沒有一絲一毫的怠慢和刁難。
這讓遲中昱都有種之前的猜測都是錯覺的味道。
可惜,就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人,把他逼到這份田地。
他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怎麼樣你才願意放手?這麼窮追猛打的,對東信也沒有什麼好處吧?”
“我以為你是問我合作的事情。”蔣聿成輕笑。
遲中昱臉色微變。
他不太喜歡蔣聿成,不止是因為對方這種種層出不窮的手段,還有很多其他客觀因素。
蔣聿成長得太好看,是那種甚至可以模糊性彆的好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他心裡實在不舒服。
總感覺他的笑容也是在嘲諷自己。
偏偏對方看起來很無害,好像一點兒也沒有這種意思。
讓他心裡徒生一種憋屈感。
遲中昱很多年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氣氛快要僵了,蔣聿成也就見好就收,直接道:“既然遲總快人快語,那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合作繼續,至於之前那些負麵新聞,我想遲總應該自己能解決。”
遲中昱心裡點頭。
沒有他在那邊攪渾水,他自然能很快消除負麵影響:“你的條件呢?”
他猜,“讓我以後不要騷擾遲溪?”
蔣聿成笑著搖頭:“我隻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遲中昱的眉頭都皺起來了:“什麼事?”
蔣聿成用指尖蘸了點水汽,徑直在木桌上書寫著。
等遲中昱看清楚,他的臉直接就綠了。
蔣聿成好像沒看清他臉上的表情,笑著站起來,提起自己的西裝往外走:“那就麻煩遲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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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溪是翌日10點看到的新聞。
“您和蔣總的事情被人爆到了網上,這是視頻。”夏桐沉著臉彙報,將手機界麵攤到她麵前,“雖然沒有直接指明,但你們都出席過一些峰會,業內還是不少人認識的。而且,可能是有心人故意運作,這條視頻熱度很高。”
“是誰?”
“我查過了,這個賬號是一個網紅的,但她和遲中寧是互關關係。可就在三天前,她取消了對遲中寧的關注。很明顯,這是掩耳盜鈴。”
這些社交平台都有人專門統計名人互關取關信息的,恰巧這個網紅也在其列。
“遲中寧?我跟她沒什麼仇怨吧?”非要說有仇的話,那大抵就是遲家家產的爭奪。
夏桐搖搖頭,說:“遲四小姐和二少爺最近走得挺近的。”
“……遲中昱?”遲溪沉默,隨即又搖搖頭,“不會。”
遲中昱不至於乾這麼沒品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這人很傲,瞧不上這種低級手段。
而且這件事對她也沒什麼大影響,遲中昱這種人,深諳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不會這麼蠢,乾這種無聊的事情。
夏桐:“你不妨直接問他。不管多精明的人,遇到感情上的事情都會不理智。”
遲溪後來還是沒有打給遲中昱。
這沒什麼意義,也顯得尷尬。
隻是,更堅定了她以後要跟遲中昱保持距離的心。
不管是他做的還是遲中寧做的,這都是很麻煩的事情。
遲家最近的事情也很麻煩,在有心人的作用下,已經有人開始猜測她和蔣聿成早有勾結,目的就是為了吞並遲家的家產。
不過在她的雷霆手段下壓了下去。
再次見到遲中昱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川河最近的名聲已經回落了些許,他的氣色也看上去好多了。
因為有視頻曝光的事情,遲溪看到他時心裡多少有一些疙瘩,但還是維持著表麵的客氣跟他笑了笑。
“還以為你會直接問我呢,沒想到這麼沉得住氣。”遲中昱苦笑。
“你現在告訴我也一樣。那是你授意的嗎?”
遲中昱沉默。
遲溪笑了笑:“算了,你不用說了。”
“如果我說,那是有彆的原因的呢?”
“什麼原因都一樣,我隻看結果。”
遲中昱被噎了回去,忽然就明白了蔣聿成的高明之處。
他太了解遲溪了。
用了一個很自然的陽謀,讓他作出選擇,在她心裡種下一根刺。
此後哪怕她知道他並非出於自願,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在遲溪心裡的地位,原本就算不上多高,此刻更像是一件無法挽回的瑕疵品一樣,叫她敬而遠之。以後,恐怕見麵連普通朋友的交情都難以維持了。
雖然是兵行險著,可就算後來遲溪發現,蔣聿成的損失也要遠遠大於失去,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內。至少,這樣一來他和遲溪之間就永遠有了裂痕,再也沒有可能。
他也是驕傲的人,懶得再解釋什麼。
“我過兩天就去海外市場了,這次,是來跟你道歉。”遲中昱說,“我祝福你。”
“謝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遲溪親自送走他,回到家,蔣聿成正陪著遲嘉嘉做蛋糕呢。
他給她演示如何將芋泥壓扁,加多少牛奶,又加多少糖和水,側頭望著她,很耐心。
遲溪就這麼看著他,直到他把遲嘉嘉送回房間裡。
“乾嘛這麼看著我?”他走過來,摘下一次性手套來抱她。
遲溪伸手擋住他,涼涼道:“彆,蔣總這麼厲害,我怕被你給吃的骨頭都不剩。”
“說什麼呢?”他笑,摘身上的圍裙。
“不是嗎?是你授意遲中昱去做那件事的吧?”她盯著他瞧。
“為什麼這麼問?”他沒否認,也沒有意外的樣子。
隻是很意外她為什麼知道。
遲溪真服了他了,望著他波瀾不驚的英俊麵孔,隻覺得一腔怒氣沒地撒,然後徹底啞了火,就像被澆了水的火.藥。
“我不是說了嗎,等處理完這邊的事兒就跟你結婚。你乾嘛搞這種事情?”
“我也沒逼他啊,他自己的選擇。”蔣聿成說,“說明在他心裡,事業遠比你重要。”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曝光我們的那個視頻。”遲溪現在還覺得尷尬,“我不喜歡私生活被人給窺探。”
還以為他變了,其實隻是在她麵前收斂了。
有時候還是這麼不可理喻。
“你是在逼婚嗎?蔣先生?!”遲溪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
他完全打亂了她的節奏和部署。
第51章 今天是七夕,你不會讓我一個人過吧?
遲溪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連著好幾天都沒有搭理蔣聿成。
連遲嘉嘉都看出來了,這日在玩泥巴時小心翼翼地說:“你跟遲小溪是不是吵架了呀?”
“為什麼這麼問?”蔣聿成若無其事地對她笑笑。
心裡卻有些澀澀的鈍痛。
隻是,他從來不會在遲嘉嘉麵前顯露這些。
遲嘉嘉再敏銳也隻是一個孩子, 盯著他看了會兒, 沒看出什麼虛實, 也不問了。
“那我們晚點一起去找媽媽好不好?我想遲小溪了, 她這幾天天天都在公司。”遲嘉嘉扁著嘴說。
“好,晚點我就帶你去找她。”
遲嘉嘉高興地回了房間寫作業去了,連泥巴都不玩了。
蔣聿成望著她緊閉的房門,才舒了一口氣。
在孩子麵前裝作若無其事, 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隻怪遲嘉嘉才聰明。
後悔嗎?一點兒也不。
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就像遲中昱想的那樣,他做這件事之前很清楚地知道會有取舍。
遲溪這樣的性格,生氣是肯定的, 但不會真的跟他掰了。
他如今有遲嘉嘉這張王牌,今非昔比了。
她再生氣也不會真的跟他掰了。
而且他做的這件事雖然有些過分, 但並沒有觸到她的底線,某種程度上甚至也幫了她一把——打發走了遲中昱。
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