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掛著淺淡笑意。
遲溪怎麼都沒想到,同一個招數她能連著中招兩次。
“生氣了?”他快步走到她身邊問她。
遲溪覺得這話不像是在安慰,倒像是在挑釁。
於是她沒有再理他,之後隻管走自己的路。
辦理了手續後,兩人走出雪場,外麵晴空高照,陽光灑在身上暖意融融的。
遲溪深吸一口氣,加快了步子。
說起來也隻是一件小事,可他這樣三番四次折騰她也讓她有了一點惱火。在飛機上時,她也沒怎麼跟他說話。
他主動跟她搭了兩句話,她沒理他,他就不怎麼說了。
可是她的脾氣來的快消得也快,他不來招她了,她反而覺得心裡不舒服了。
遲溪在心裡暗罵自己“賤骨頭”。
不過她向來是個很看重麵子的人,麵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回到住處後,遲嘉嘉已經在寫作業了,看到她開心地丟下作業本跑過來,說:“媽媽,有人給我們送了好多箱荔枝,都吃不完了,我們做成荔枝糖水吧。”
遲溪走到廚房的地方,驚訝地發現地上放著三個箱子。
為了怕冷氣外泄,遲嘉嘉沒有拆除箱子。
“這是誰送來的啊?”遲溪疑惑地望向她,滿腦袋的疑問。
翻開聊天界麵,也沒有人說要給她送荔枝。
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個人名,因為隻有那個人會做這種出人意料的事情。
但很快這個念頭又被她掐滅了,他們剛剛才吵過架。
他不見得會這麼上趕著吧?
下一秒她就被打臉了,遲嘉嘉舉著手機嚷嚷著跑過來:“原來是爸爸讓謝叔叔送來的啊!怪不得放在門口,都不搬進來。”
居然真的是他。
遲溪心裡有一種異樣的觸動,好像有人在她平靜的心湖裡狠狠投下一顆小石子,湖麵上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而心底其實是非常安靜的。
一開始她還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因為他這人很傲很傲。哪怕表麵上看似是低姿態,其實也有他自己的算計,他永遠站在掌控全局的一個立場。
遲溪又想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每次吵架,好像都是他主動求和的。
隻是,他嘴裡不說,而是借著看望她家裡人的由頭送來一些東西,或者安排一些特彆的“偶遇”。
等他站在她麵前不好意思又大方地對她笑一笑,她就什麼氣都消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習慣沒改。
“這個荔枝好甜。”遲嘉嘉已經手快地拆掉了包裝箱,將冰袋扔到一邊,剝了一顆吃起來。
遲溪無奈地把她拖起來,非要她去洗手。
遲嘉嘉不開心地說:“哪有吃個荔枝還要洗手的呀?”
遲溪說:“你洗不洗?”
“我洗。”她能怎麼辦?她最怕遲小溪板著一張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了,像書本上的敦煌壁畫一樣,嚇人。
遲溪抄著手站在一旁監視著遲嘉嘉洗手。
她身量還不是很高,勉強夠到盥洗台,踮著腳丫艱難地洗著,不忘回頭幽怨地看她一眼。
遲溪說:“洗手液彆忘了。”
遲嘉嘉嘟著嘴巴去擠洗手液壓蓋,結果擠多了,擠了滿手。
遲溪實在裝不下去了,笑著走過去,拉著她的手替她清洗:“小心一點呀,手勁彆這麼大。”
遲嘉嘉說:“媽媽你對我這麼溫柔,怎麼對爸爸老是硬邦邦的?”
“這些話是誰教你的呀?”遲溪心裡有些異樣,不動聲色地低頭望著她。
遲嘉嘉果然裝不下去了:“爸爸跟我說的。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呀?他讓我替他說點兒好話。”
遲溪的心情不錯:“你就這樣把他給賣了呀?”
說話的時候,她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心裡又在腹誹,想求和乾嘛不自己上門,要讓一個孩子替她轉述。
她在心裡笑,抓著遲嘉嘉的手搓了又搓。
遲嘉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忍不住提醒她:“遲小溪,你已經給我洗了快五分鐘了,這是嘉嘉的手,不是肘子呀。”
遲溪愣住了,下意識鬆開了她的手,頭一次在女兒麵前這麼尷尬。
怕她看出自己剛才的小心思,她不自在地岔開話題:“中午想吃什麼?”
“爸爸做的醬油肘子。”
遲溪看她一眼,心道,蔣聿成給她灌的迷魂湯真不少,肘子就肘子,還要“爸爸做的”。
遲溪勉為其難地說:“那好吧,我去叫他。”
可到了對麵敲門時卻發現,屋子裡沒有人。
她又敲了兩下,見沒人應,乾脆用質問解鎖了門。
推門進去後才發現屋子裡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在。
不知為何,她心裡空落落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剜去了一塊。
遲溪很少會有這種感覺,甚至覺得無比陌生。
過去她從來不會因為另一個人產生這種強烈的情緒波動,何況是男人。如果過去有人這樣告訴她,她會這樣,會那樣,她肯定會嗤之以鼻。
因為這在她看來是根本不可能也難以想象的。
此刻她終於明白,這種感覺叫失落,看不到一個人時會產生失落,想要見到一個人時會迫切,而看不到,又會非常煩躁。
她皺了皺秀氣的眉毛,有些心神恍惚。
第42章 他覺得她有些奇怪,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
遲溪回到屋子裡, 心不在焉地將遲嘉嘉吃完的碗衝了水,又擱進了洗碗機裡。
太陽漸漸西斜,不知不覺又到了日暮時分。
街上有叫賣糖水的, 隔壁空調的換氣扇約莫是壞了, 發出極大的噪音。
遲溪覺得煩, 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回到客廳去看, 遲嘉嘉的房門已經關上了。
她還在午睡。
遲溪看一下手機,現在是下午4點不到。
那天她在客廳一個人站了很久,猶豫了快十幾分鐘,終是拿起鑰匙去了公司。
待在家裡她覺得她會發瘋。
可事實上, 去了公司心情也沒有好多少。
下午公司裡沒什麼人, 整棟大廈都安安靜靜的,隻有保潔阿姨打掃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遲溪簽完一份文件,低頭揉了揉太陽%e7%a9%b4。
“老板,你是不是不舒服?”夏桐猶豫了會兒, 開口詢問。
遲溪怔了一下,有點兒難以回答。
她能說是因為感情方麵的問題嗎?恐怕夏桐會覺得她需要去看病吧。
更令她在意的是——她表現得這麼明顯嗎?連夏桐都看出來了?
遲溪覺得更煩了, 歎了口氣,更加怨恨起了蔣聿成。
她揮揮手:“你出去。”
夏桐躑躅再三,到底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順便幫她帶上了門。
遲溪趴在辦公桌上玩幼稚的連連看, 借以打發時間。
但人心裡有事情的時候, 不但連連看拯救不了, 市麵上任何一款有趣的遊戲都無能為力。
玩了幾局之後, 遲溪將遊戲界麵關掉, 枕著胳膊趴在那邊繼續發呆。
牆角的地方有個水晶缸, 是之前有個合夥人送她的。
原本是空空蕩蕩的, 這會兒卻趴著一隻小烏龜。
午後的陽光漫漫灑在台麵上,小烏龜正趴在那邊休憩,無憂無慮的樣子。
遲溪想起來,這是不久前蔣聿成送來的,說她這辦公室太單調了,應該要養一點小動物添添人氣。
她當時就氣笑了,橫了他一眼說,他這不是在罵她沒人氣嗎?
更令她生氣的是,他竟然沒有辯解,反而驚訝地望著她反問,她竟然才看出來?
遲溪想著想著,不覺翹了下嘴角。
可笑過後嘴角又耷拉下來。
她又拿出手機來看,他竟然沒有給她發一條短信。
她的手指下意識點進他頭像,在那個刪除鍵上猶豫了很久,忽然清醒了,連忙鬆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會生出這種幼稚念頭。
動不動玩拉黑,這是小女生的把戲,無非是希望另一半主動低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但是仔細想起來,蔣聿成好像也沒有什麼錯。
這麼一想,她更加煩躁了。
-
蔣聿成當然不是故意晾著遲溪,他那段時間有個很重要的海外項目要處理,去了趟洛杉磯。
等他回來,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剛下飛機老管家就來電,說半山湖那邊的那處高爾夫球場被顆從天而降的隕石砸壞了,需要撥款重建。
那地方他不怎麼住,讓他自己看著辦,需要錢就從他賬戶上支。
老管家卻支支吾吾,說創麵較大,他最好自己過去看一眼。
蔣聿成隻好讓司機把他送到那邊,下了車,還沒靠近就看到了直徑五米的一個大坑。
他站在旁邊好一會兒才回神,直覺自己最近流年不利。
天降隕石這種千年難遇的事兒都叫他給碰上了。
高爾夫球場重建那幾天,他都住在這邊。這日午後,泡了一杯伯爵茶坐在二樓露台上曬太陽。
手機“叮”了一聲。
他想到了什麼,連忙撈過來看。
然後眉頭微皺。
聞雪:[我媽媽讓我給你帶了點青團,是回蘇州時外婆讓她捎的。]
蔣聿成隨手回複:[你給個地址,我讓鐘叔去取。]
聞雪:[我已經到了。]
-
遲溪是絕對不可能自己去找蔣聿成的。不過,那段時間有個新的契機。
“這個作業要爸爸簽名。”這日,遲嘉嘉舉著一副油畫到她麵前,可憐巴巴地說,“可爸爸的電話打不通,每天要交的。”
遲嘉嘉的作業多重要啊。
她想。
於是,她很沒有心理負擔地答應了:“我幫你過去讓他簽。”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借口,頓時豁然開朗,換了件衣服,風風火火就開了她那輛瑪莎拉蒂過去了。
車開到半道她才忽然想起來該問問他在哪兒。
電話撥出去,響兩聲被人接通了,蔣聿成的語氣很冷淡:“你把東西放門口就行了,我這邊還有事兒要處理,實在沒有時間招待你。”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遲溪愣在那邊。他瘋了嗎?他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由於太過難以置信,她都沒深究。
可沒一會兒,電話又響起來。
她看一眼,又是蔣聿成,她沉著臉給接通了。
“不好意思,剛才接到了另一個電話,回串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兒嗎?”他的語氣明顯溫柔下來。
二樓正打掃的幾個傭人都用一種神氣的目光朝他望來。
有時候,蔣先生是很奇怪,剛剛還一副陰雲密布的樣子,這就多雲轉晴了。
誰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的心思也很難猜啊。
老板的心情明顯變得非常不錯,站起來,走到窗邊靜靜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