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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任何意外,宗室恐怕......從烈宗到陛下的堅持皆會失去意義。”

“岑威卻與你不同。”他的目光順勢轉到岑威的臉上,直勾勾的盯著岑威的瞳孔,眼底惡意肆虐,表麵卻依舊是全心全意為唐臻操心的長輩模樣,“我相信殿下的眼光不會錯。”

“你如此愛重岑威,岑威對你必定也是相同的心思,隻是你們生來身份地位天差地彆,他才不能付出相同的東西給你。”李曉朝話鋒陡轉,“可是殿下,你怎麼保證,岑威的親眷也能如他這般對你珍之重之?”

唐臻眨眼的速度越來越慢,不知不覺的鬆開與岑威交握的手。

李曉朝痛心疾首,“你和岑威相約不娶妻納妾,注定不會有子嗣,偏偏宗室凋零,沒有孩子能過繼給你,擔當大任。”

“如今你又毫不掩飾對岑威的偏愛,豈不是等於昭告天下,將來會在岑威的親眷中過繼嗣子?”

“岑威能承擔你的信任,如何保證岑威的親眷也能?”

連續三問之後,李曉朝專門為唐臻留出思考的時間,又振聾發聵的問道,“如果岑威的親眷做出對殿下不利的事,岑威是否還能像今日這般不顧後果的維護殿下?殿下又該如何處置岑威的親眷?留情與否,會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信任?”

“如果能同時除去你們兩個,嗣子的豈不是能……”

“我知道殿下少年慕艾,初至情深,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捧給岑威,博他歡心。”李曉朝雙眼朦朧,似陷入回憶,忽然被痛苦覆蓋,“臣隻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殿下,適當的與岑威保持距離,難以得到認可的感情才能更長久。”

“大、將、軍、說、的、是!”燕翎又吐出半顆殘牙,反而恢複冷靜。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客棧的那句大將軍是嘲諷李曉朝輕而易舉的放棄十餘年的積攢,竹籃打水一場空。這聲大將軍卻是在提醒唐臻,李曉朝曾經身為驃騎大將軍,為困居在東宮的太子提供過多少的便利。

他目光定定的凝視唐臻,神色說不出的偏執,“殿下為何不信我?我對殿下的心思,天地可鑒。如果有半分私心,叫我從此孤苦伶仃,不得好死。”

退至門口的孟長明悄無聲息的抬起頭,目光複雜的打量燕翎的側臉。

“我以為你們能有什麼高見......我的家產不留給岑威的親眷,難道留給你們的親眷?”唐臻嗤笑,“我喜歡他,當然肆無忌憚的偏愛他,否則如何體現我的喜歡很珍貴?”

李曉朝眼底隱晦的期盼陡然僵硬,沉著臉道,“殿下不願意聽勸,我不說就是,殿下不該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兩人對視許久,唐臻眼底嘲諷絲毫沒有變化。

李曉朝失望的搖頭,轉身離開,“殿下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今日就當是臣當麵請辭。明日一早,我就回浙江。沒有殿下的詔書,不會再回來礙眼。”唐臻臉上的譏諷陡然收斂,安靜的目送李曉朝的背影徹底走遠。

現在想要回浙江?

晚了。

他應該祈禱,陳玉沒有在他的住處,搜到能夠證明他曾誣陷安定侯的證據。

眼看合謀出師未捷,徹底失去實現的可能,燕翎卻做不到像李曉朝那般灑脫,及時抽身,免得越陷越深。他忽然道,“如果......”

“沒有如果!”唐臻徹底失去耐心,反問,“你是不是想問,你在我眼中最好的形象是什麼?”

燕翎直覺太子的話有些奇怪,此時卻顧不上細節,立刻點頭,眼底重新浮現期望。

“曾經是聽話,會討主人歡心的寵物狗。縱然謊話連篇,隻要不叛主,我還不至於和狗斤斤計較。”燕翎難以置信的目光對唐臻沒有任何影響,他立刻讓燕翎知道,什麼是更無情,“現在是犯錯的流浪狗。”

“為什麼要說這種氣話?”燕翎沉默半晌,搖頭的速度越來越快,再次將錯處歸結到岑威的身上,手指岑威,目眥欲裂,“我雖然說他的不是,但都是為殿下考慮。殿下居然為了他,如此羞辱我?!”

唐臻向來不喜歡為難自己,本不想再理會仿佛聽不懂人話的燕翎,沒想到燕翎屢教不改,依舊咬著岑威不肯鬆嘴。

“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氣得發笑,高聲喚守在大門外的程誠。

孟長明見情況不妙,連忙對打算為唐臻跑腿的岑威使眼色,示意對方攔住唐臻發瘋,主動認領跑腿的雜活,去叫程誠。

奇怪的是門口隻剩下程誠,梁安和陳玉皆不知所蹤,引得孟長明數次回頭,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程誠並非空手而來,他手中拿著燕翎非常眼熟的木盒。

正是他今早才交代心腹,偷偷遞給程誠的那個木盒,裡麵裝著岑威毒害沈思水和李曉朝,然後推出太子背黑鍋的鐵證。

木盒依舊是那個木盒,裡麵裝著的東西卻與之前大相徑庭。

毒害沈思水和李曉朝,然後推出太子背黑鍋的罪魁禍首從岑威變成李曉朝和燕翎。

其中甚至包括李曉朝和燕翎無法信任對方,故意騙對方留下的把柄。

“這......”燕翎的表情從茫然到驚恐,難以置信的指著木盒最下方的玉佩。

程誠善解人意的解釋,“這是我在你暫住的地方搜到的物證,安定侯送給李曉朝的生辰禮,經常掛在李曉朝腰間。這次李曉朝回京述職,大多數時間都是隨身佩戴這塊玉佩。”

唐臻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從未有過的惡劣,“毒害伯爵、陷害太子、用偽證誣告親王。流浪狗犯下這麼大的錯,隻能亂棍打死。”

燕翎猛地回過頭,慌亂之間,再也壓不住內心深處的驚恐。

‘人有二百零六塊骨頭,他還有很多次騙孤的機會。’

他瘋狂搖頭,踉蹌後退,險些摔倒時猛然醒悟,立刻起身逃......程誠摁住他的肩腰,沒有辦法掙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走近,仿佛與兩年前在園中的場景重合。

不!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場景,怎麼可能重合!

燕翎咬住舌尖,憑借疼痛找回些許理智,“我、我是陳國公世子,不是流浪狗!”

“是嗎?”唐臻笑著俯身,眉宇間浮現憐憫,煞有其事的感慨,“原來你還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燕翎艱難的克製住想要追問的念頭,如同小狗似的緊巴巴追著唐臻的目光卻不知不覺的透露他的急切和畏懼。

唐臻見狀,心情稍霽。

“昨日剛散朝,燕鵠就進宮求見,他與孤說了些鮮為人知的事。”

雖然燕翎不是好狗,但他是人,不能與狗計較。

聽見燕鵠的名字,燕翎的表情瞬間扭曲,隻保持片刻的沉默也跟著破功,“他說什麼?”

唐臻模仿燕鵠的語氣,竟然有八分相像。

“父親是當之無愧的英雄,隻有一點不好,貪戀權勢,連親兒子都要防備。因為燕翎最不可能得到北疆軍的承認,所以他才能暫時占據陳國公世子的位置。”

“他說謊!他......唔唔唔唔唔!”

程誠在唐臻的目光示意下,牢牢捂住燕翎的嘴。

“我還沒說完,你先彆叫。”唐臻不輕不重的踢在燕翎的大腿。

幾乎感受不到痛楚,仿佛街邊小狗似的被輕慢的羞辱卻立刻湧上燕翎心間,他本就因為近乎窒息漲紅的臉色變得更加猙獰。直到燕翎將自己折騰的險些昏過去,再也沒有力氣掙紮,唐臻才慢吞吞的開口,“燕鵠告訴我,你的行為沒有經過陳國公府的同意,所以陳國公府也不會再管你,按照律法處理即可,生死勿論。”

“不過你放心,當初父皇是心甘情願去北地做質子。”唐臻說起燕翎剛才用來嘲諷他的事,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收斂些許惡意,“你該慶幸,父皇在北地並未收到羞辱,直到現在,他依舊認為燕北旗是不輸安定侯的忠義臣。”

陳國公忠義,燕鵠識趣,看他們的麵子,唐臻會給燕翎留條命,但是僅此而已。

“關去刑部大牢,允許探監。”唐臻最後看了眼還有話想說的燕翎,目光不再有片刻的停留。

燕鵠或許會遣人給燕翎送些東西,但是不會去見燕翎,更不會試圖將燕翎放出來,燕翎會被遺忘在刑部大牢,像真正的流浪狗那樣。

程誠畢竟是武將,哪怕平時在唐臻身邊並不顯眼,想要製住隻是花架式的燕翎也是輕而易舉。$思$兔$在$線$閱$讀$

至始至終,沒讓燕翎發出任何不該有的聲音。

孟長明看夠熱鬨,自覺的跟在程誠身後,半點都不好奇,唐臻和岑威單獨在交泰殿會做什麼事。

好奇心害死貓,他五歲就知道。

殿內恢複安寧,始終穩坐皇位,安靜的看唐臻處理燕翎的岑威忽然開口,“不會”

“嗯?”唐臻茫然抬頭,饒是他聰慧機敏,又與岑威頗有默契,此時也沒辦法立刻理解岑威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

岑威莞爾,朝即將回到他身邊的唐臻伸出手,眉宇間滿是認真,“不會出現李曉朝臆想的事。隻要我活著就不許岑戎的子嗣進京。”

他不會因為李曉朝和燕翎故意挑撥的話,否認將來會過繼岑戎的孩子。

誠如唐臻所說,他們注定沒有孩子,唐臻連兄弟姐妹都不會有,族譜之內的親人隻剩下昌泰帝。

如果他們將來非要過繼,不選擇岑戎還要選誰?選了誰,誰能容得下岑戎的存在?

隻是人有親疏遠近。

他信任父親,信任叔父,信任兄長,不會信任素未蒙麵的侄子,更不會將唐臻的安危係於彆人的良心。

至於這個決定會不會導致侄子無法真正的成為嗣子,岑威並不在乎。

龍虎軍現在的基業才是侄子應該承擔的責任,所謂嗣子,隻是他近水樓台能得到的機會而已。

相比他和岑戎,侄子已經足夠幸運,無論如何都不至於惹人同情。

“不能見麵嗎?”唐臻挑起眉梢,故作猶豫,“那我去河南或陝西,他是不是也要特意躲著我?”

岑威怔住,隨即喜上眉梢,“你願意與我回河南?”

“總要去看看。”唐臻理所當然的點頭。

畢竟是岑威長大的地方。

他朝岑威招手,示意岑威離他近些。

因為曾經險些被毒殺總是比旁人明亮些的眼底,清晰的倒映岑威的影子。

這種角度……

岑威徑直落下個輕%e5%90%bb。

唐臻眼中閃過錯愕,難得想與岑威說點嚴肅的事。隨即將其拋在腦後,拽著岑威的領子往下拉,非要在主動送上來的薄唇留下個屬於他的印記。

好在兩人還記得這裡是交泰殿,主要是皇位雖然寬闊華麗,邊角處卻頗為尖銳,稍有不慎就會受傷。

唐臻重新找個舒服的角度窩著,繼續他被打擾的嚴肅話題。可惜明亮的雙眼浸於水色,嘴角也殘存抹不去的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