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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世子,昌泰帝大喜過望,立刻同意。他們非但沒有惡言阻止,反而真誠的恭喜新的安定侯和安定侯世子。

新年氣氛如同眾人所期盼的那般,和樂融融,喜氣洋洋。

唐臻見狀,甚感安慰,決定添點喜氣,令已經回到他身邊的程誠去取擬好的詔書。

年終獎,當然要趕在年前發。

他曾猶豫過,以他的名義下詔書封爵,還是讓昌泰帝下聖旨,最後覺得沒有區彆,就將這個問題拋給昌泰帝,讓對方做選擇。

昌泰帝卻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斬釘截鐵的告訴唐臻,他不會處理朝堂的事,沾染的越少,給唐臻添麻煩的可能才越小。

除非唐臻真的需要他,否則他寧願去給福寧宮偏殿供奉的牌位擦灰,也不想麵對那些爾虞我詐的心思。

話畢,昌泰帝麵露赧然,羞窘中卻不乏驕傲和喜悅,笑道,“曾經有個道士說我命好,當初我還不信。如今再想,他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小時候靠祖父,年老靠兒子,命怎麼會不好?”

唐臻將封爵的詔書當成年終獎,優先從分豬肉的角度考慮。

從他抓住機會,借助‘天譴’的流言,順勢翻身,到東南三省不複存在、北疆戰事終於平息,表現的還算老實,沒有給他添亂的人,無論大小,皆有獎勵。

尤其是下半年折騰官製,暫且不提本頻頻改製,又經曆戰亂,本就難以穩定的浙江、福建和江西。岑壯虎、梁水師和沈思水都切實的受到影響,並且選擇暫時忍耐。

連從不理會京都,如同北方土皇帝似的燕北旗,這次都沒再肆無忌憚的無視京都。

岑壯虎封伯、沈思水封伯、梁水師封伯、李曉朝封伯、程守忠封伯、陳國公的長子燕鴻封伯、岑威封異姓王。

隨著封爵的詔書陸續宣讀,朝臣從驚訝到喜悅,再到震驚,表情數次變化,終究還是沒能按照最初打算,苟到新年,過完正月。

“殿下三思!”

“幾位大人勞苦功高,殿下想要為其封爵也算情有可原。岑將軍雖然勞苦功高,但過於年輕,怎能壓過幾位大人,躍至異姓王?”

“陛下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殿下全憑私心玩弄社稷,任由小人蠱惑!”

......

昌泰帝早就知道唐臻的打算,但是沒想到朝臣會讓他做主,下意識的想要為唐臻和岑威說情。

然而他出生在皇權微落之時,親眼見證皇朝衰敗,最絕望的時候甚至做好以身殉國的打算。

他深知表麵忠誠老實,沒有任何私心的朝臣露出獠牙的模樣有多醜陋。

若是說錯半句話被抓住把柄,反而會讓唐臻的處境更艱難。

在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地方,這些人於公於私都不會放過找唐臻麻煩的機會。

如今的風平浪靜,隻是相互試探而已。

相比沉默不語卻憂心忡忡的昌泰帝,眾人口中的昏君和妖妃反而神色坦然,絲毫不受影響。唐臻甚至覺得這些人愚蠢,大方的承認私心,冷笑道,“既然你們知道孤為什麼要給岑威封異姓王,怎麼還有這麼多廢話?”

“......”眾人神色扭曲。

知道什麼?您的私心?

這是能放在台麵上說的話嗎!

沒等猝不及防的朝臣重新組織話術,唐臻像是忽然想到非常好笑的事,眉眼彎彎,連語氣都不如之前冰冷,“不封王也可以,你們是他嫁進東宮,還是孤嫁去河南?”

昌泰帝滿臉震驚,暗自掐住大腿,忽然有種正在夢中的錯覺。

可惜......不是夢。

三言兩語間懟的朝臣無話可說的人,確實是他兒子。

“殿下這番作態像什麼樣子,你......”發須皆白的老臣猛地捂住%e8%83%b8口喘氣,看向唐臻的目光不僅有憤怒,還有不曾掩飾的厭惡。

岑威的臉色陡然冰冷,沒等老臣說出更多惡言,腰間的長刀已經落下。

他冷著臉,不輕不重的踢在老臣的背上,目光深沉的環視四周,“王大人竟然為貪戀權勢,隱瞞因衰老時而發瘋的病症,險些驚擾殿下。”

京都的朝臣經過數輪博弈,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隻是擺設的朝廷。

許多因為看不到昌泰帝的未來,所以不願意出仕的世家後代也陸續放下矜持,重新活躍如人前。

如今昏迷在岑威腳下的老臣,便是某位貴妃的後代,當初烈宗清算臣子時曾因舊情放過他們,但是不允許他們繼續在朝廷任職。後來烈宗駕崩,成宗繼位,聖朝的國運卻每況愈下。雖然成宗另辟蹊徑,暫時穩住聖朝,但是其中的風險不是秘密,老臣家中權衡利弊,決定再等等。然後就等到昌泰帝偷偷跑去北地,太子在近乎絕望的境地翻身。

這種人雖然已經遠離朝堂許久,心中卻總是有自視甚高的想法。

堅定的認為,他們蟄伏幾代,數十載光陰,並非是因為他們無能改變皇帝的困境,又無法在混亂的局麵裡自保。

隻是因為他們人品高潔,不忍見亂世中人命如草芥。

如今太子終於有了上進的心思,聖朝也迎來轉機,聖朝需要他們,太子也需要他們,所以他們順應大勢回到朝堂。

然而此時此刻,對上岑威毫不掩飾的殺意的目光和堪稱凶殘的神態,這些自視甚高的人卻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竭儘全力的掩飾因為恐懼而顫唞的麵容。

龍虎少將軍,真的會殺人。

這個瘋子!居然敢......他真的敢!

唐臻挑起眉梢,頗有興致的欣賞岑威難得顯露的凶相,因為朝臣不自量力,試圖讓他改變主意而生出煩躁頓時消散。

老祖宗從不騙人,會叫的是狗,咬人的才是狼。

每次他快要因為岑威平日裡表現出的謙和,忘記岑威骨子裡的狼性時,岑威就會用實際行動再次告訴他。

岑威不僅會因為心中懷有的善意心軟,更會因為這點善意,以更凶惡的態度以暴製暴。

善意有多赤誠,手段就會有多暴烈。

昌泰一十六年的最後,京都朝臣後知後覺的驚悟,行事肆無忌憚的太子與叛軍出身的岑威......從某種角度看,算是什麼鍋配什麼蓋,怪不得能心意相通。

兩個硬骨頭,完全沒有他們發揮的餘地。

哪怕有舍去性命的決心,這兩個人的手段也能讓他們白白送命,掀不起任何波瀾。

群臣徹底失去反抗的勇氣,心如死灰的聽程誠重新宣讀封王的詔書。

“......甚得孤心,賜親王,封號‘鳳’。”

本以為最壞莫過於如此的朝臣目瞪口呆,恨不得當場昏過去。

鳳親王?

這與脫衣%e8%a3%b8行有何異?

當真是一點臉都不要!

守過年夜,在朝堂始終保持沉默的昌泰帝示意唐臻和岑威與他出門,將兩人帶去他供奉許多牌位的偏殿,在不起眼的暗格中掏出五本發黃的冊子。

“外祖父在時族譜就收回宮中,不再供奉於太廟。”他小心翼翼的吹去冊子表麵的薄灰,語氣低沉,“族譜共有五冊,應該一冊放在太廟供奉、由宗室族長保管一冊,以這兩冊的記載為主。宮中保管一副冊、禮部保管一副冊,史官保管一副冊。”

唐臻想到昌泰帝的承諾,已經猜到昌泰帝想要做什麼,忽然感覺到手掌被攥的發疼。他轉過看去,岑威的雙眼明亮如夜裡星辰,喜悅溢於言表。全憑堅韌意誌力才沒在昌泰帝麵前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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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泰帝放下感慨,抬頭去看唐臻,想要吩咐兩人親自去研墨取筆,沒想到竟然看到唐臻眉目含笑,不帶任何陰陽怪氣,全然喜悅的笑容。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岑威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非要說出不同,反而比平日更嚴肅,隻有垂在身側的手輕輕顫唞,泄露了主人的激動。

昌泰帝的臉上不知不覺的揚起笑意,忽然覺得,像是回到成宗還活著的時候。縱然不能處處如意,終究有值得高興的事。

過完正月,無論是提前上折回京述職的李曉朝,還是收到封伯的旨意,不顧年節,立刻趕到京都謝恩的岑壯虎、梁水師和沈思水皆準備離開京都,陸續向昌泰帝和唐臻請辭。

唐臻不知道岑威是如何對岑壯虎說他們的事,反正從他角度看,岑壯虎從未有過成為他和岑威之間的阻礙的意思。

不反對、不讚成、假裝不知道......隻是將太子當成龍虎軍的伯樂。

要不是對方離開京都之前,真心實意的邀請他隨岑威去河南,還說要親自帶他去岑家村看岑威母親的墓地,唐臻險些以為岑壯虎的表現是消極抵抗。

相比之下,岑壯虎在昌泰帝的麵前反而更自在。前者性情粗獷卻不乏耐心,眼界寬廣,仿佛有說不完的稀奇事。後者性情平和,最怕有什麼事不能明說,非要暗示,正好喜歡岑壯虎有什麼說什麼的脾氣,又確實對沒有接觸過的事感興趣......

兩人竟然相見恨晚,險些結成異姓兄弟。

岑壯虎離開時既沒對岑威有不舍,也沒多看幾眼唐臻,反而去陪昌泰帝不醉不歸。慫恿昌泰帝帶著程守忠和程誠微服出行,先去河南看前朝舊都,再去陝西看長城。

如果昌泰帝願意,關西七衛這些年有龍虎軍撐腰,重新拿回玉門關險要,昌泰帝還可以去塞外看西域風情。

梁水師離開京都之前,主動求見唐臻,稱廣東巡撫舉止古怪,有收留東南三省餘孽的嫌疑,請求唐臻派人調查。

他雖然不如岑壯虎說話痛快,總像是有所顧忌,顯得扭捏,但是勝在不會故意藏話。非常清晰的表示,希望太子能早日遣人平叛,免得令江浙一帶再次陷入混亂。

廣東巡撫所在的位置非常微妙。

北邊是江西行省,西邊是少部分廣東行省和廣西行省,目前皆是由梁水師統轄。東邊是福建行省,正由李曉朝統轄。

梁水師這般急切的想要將廣東巡撫早日處理掉的態度,無疑是在表忠心,隻有太子給他的東西,如江西行省,他才敢要。

太子沒有發話的地方,無論對於他和李曉朝有多重要,他都不敢惦記。

唐臻對梁水師的識趣很滿意,不介意給對方顆定心丸。

他想要符合身份的權力,自然不會放任梁水師成為如曾經的東南三省那般的龐然大物,廣東巡撫不可能交給梁水師處理,但是也不會白白便宜李曉朝,讓李曉朝有卡梁水師脖子的機會。

這麼重要的地方,當然要掌握在信得過的人手中。

唐臻打算啟用程鋒。

如今戶部的職位,隻是將程鋒從廣西調回來的跳板而已。

數日後,梁水師低調離開京都,臨行之時將曾從祖輩處得到的玉佩送給已經改名程昱的陳玉。

按照任職之地與京都的距離,李曉朝也入宮請辭。

因為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