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1 / 1)

的灰狼,得出結論,“有點胖。”

唐臻不動聲色的放鬆陡然僵硬的肩膀,若無其事的解釋道,“陳玉和梁安總是搶著喂它們。”

岑威點頭,抱著灰狼窩進軟塌,目光沉沉的凝視新換的茶盞。

唐臻見岑威不想開口,從矮桌上拿起梳子,專心為懷中的白狼理順毛發。

雖然李曉朝和陳國公的合作,暫時打斷他們的計劃,但是最惱怒、焦急的人無疑是三省總督,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岑威愁眉苦臉。

許久之後,岑威終於睜開眼睛,目光灼灼的看向唐臻,眼角眉梢的疲憊儘數消散,隻剩堅定。

“有沒有辦法,讓京都的戰事停下來?”

唐臻立刻抬頭,精致的銀梳依舊整潔,竟然沒沾染任何毛發。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岑威,目光幾乎與陳玉和梁安打量兩隻小狼沒有區彆,眼底深處滿是探究和好奇。

許久之後,不答反問,“你是不是覺得,這場戰爭沒有意義?”

岑威眼中浮現驚訝,意外唐臻依舊記得他去年曾說過的話,臉上終於浮現清淡的笑意。

唐臻拽出壓在薄被中的木板,放在他和岑威之間,指著地圖標記的地方,“從陳國公分出北疆軍支援李曉朝的那刻起,施尚文就失去了繼續北上背刺陳國公的機會,東南軍以令人意外的方式被攔在京都,陳國公再次技高一籌。”

他問道,“如果不再乾預李曉朝、燕北旗和施尚文之間的較量,京都的戰事,還會持續多久?”

岑威這幾日始終在思考這個問題,立刻答道,“有幾種可能。”

“東南軍如果撤軍,肯定會被京營和北疆軍追殺。如果僵持下去,也是千裡迢迢趕來的東南軍耗費最大,得不償失。倘若我是施尚文,想要從這場戰爭中獲得最符合預期的利益,會不惜代價的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京都。”

施尚文的野心昭然若揭,隻要能拿下京都,下一步無論是繼續北上,還是轉而攻打兩廣總兵和廣西巡撫,先成為名副其實的‘南王’,選擇權都在三省總督的手中。

唐臻得出結論,“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繼續以逸待勞,等到施尚文先擊敗李曉朝和燕北旗,孤親自下詔,請龍虎軍護駕,你就能憑借地利,以最小的代價獨享京都。”

岑威哂笑,靜靜的凝視唐臻。

他早就發現,唐臻的眼睛格外漂亮,天真無辜,總是輕而易舉的顯露出真誠。無論說出多無情的話,隻會讓他心生憐愛。

太子殿下有什麼錯?

從來沒人憐憫他的痛苦,他又怎麼能無師自通,學會體恤彆人?

粗糙的指腹落在細膩眼尾,唐臻卻連眼睛都沒眨,依舊專注的盯著岑威。生活教會他,無條件選擇最優解,他很好奇,本質與他截然不同的岑威是怎麼思考。

溫熱的細%e5%90%bb忽而代替指腹,唐臻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聽見耳邊的歎息,“我找不到理由,用數萬人的性命,換取對龍虎軍可有可無的京都。”

第135章 一合一

唐臻沒有睜開眼睛,順勢以最舒服的姿勢倚進岑威懷中,腦海中浮現的身影卻不是正與他近在咫尺,呼吸相聞的人。

是他成為太子殿下快要兩年的時間裡,極少見到的那種,最普通的百姓。

富裕安寧,民風開放的牡丹村、熱鬨非凡,遊商彙聚的巧木村、還有與這兩個村子僅僅相隔半日路程,因為完全被京都貴人掌握,顯得格外沉悶的紅葉村......

小小的安樂縣,周邊竟然能有十幾個各具特色的村莊。

各村百姓明明相隔不遠,尋常所過的日子卻有能是天差地彆。

富裕如牡丹村,能輕而易舉的讓隨著遊商路過此地的護衛,生出永遠留下,入贅此地的心思。連身家稍遜色些的遊商,偶爾也難免會因此心動。

貧窮如紅葉村,百姓心中最大的榮耀和前途,莫過於自家子嗣能被管事看中,去莊子做個粗使,將來熬成個小管事。若是能被主家看中,哪怕是做最低等的丫鬟或小廝,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的所見所聞,唐臻竟然有些嫉妒。

因為他發現,無論是安樂縣的百姓,還是安樂縣周邊村子中的百姓,他們都很容易滿足,哪怕隻是幾個銅板,也能讓他們喜笑顏開。

上上個被唐臻嫉妒的人,是早就咽氣的齊黎。

每次因為燕北旗和施尚文,不經意間想起這件事,唐臻心中都會有些許慶幸。

容易滿足的百姓太多,哪怕再怎麼礙眼,他也無何奈何。

在此之前,唐臻卻沒想過,再次出現令他側目的存在,數量竟然能比上次還多。

岑威不僅舍不得龍虎軍的性命,彆人的士兵平白折損,他也會心痛。

兩人不知不覺的在沉默中,由分彆落座變成親密的擠在同個軟塌上。

小狼不愧是送給唐臻的禮物,無論和誰比較,它們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唐臻。

哪怕唐臻懶散,鮮少願意親自喂養它們。

如今它們整齊疊在唐臻的腿上,正好空出地方,方便岑威將唐臻攏在懷中。

一時之間,岑威抱著唐臻,唐臻抱著小狼。

如果忽略華貴精致的擺設,將其複原在畫紙上,說是在北方的軍營中也未必不會有人相信。

半晌後,各自沉默的兩人同時開口。

“想要快些結束戰事,不是沒有辦法......”

“我打算親自帶人南下,麻煩殿下幫我拖些時間。”

唐臻目光幽幽的盯著岑威,心知肚明,岑威想要南下去做的事,便是他剛想到的破局之法。

燕北旗的精力,大部分放在異族的身上,毫無預兆的分神與李曉朝合作,既是展現北地的底蘊,也是不得不阻攔施尚文咄咄逼人之勢的無奈舉動。

沈思水慣常不見兔子不撒鷹,煽風點火最行,真到動真章的時候稍微有些風吹草動,立刻不見人影。

李曉朝有心無力,從前有看他不順眼的程守忠在京都,不動聲色的與他針鋒相對。昌泰帝更是明目張膽的拉偏架,彆問,問就是程守忠能有什麼壞心思?

好不容易熬走程守忠,京都不僅因為昌泰帝的任性變得更難以掌控,各地的矛盾也逐漸被激化。李曉朝手中的權利非但沒有因此變得牢固,反而開始有力不從心、分崩離析的預兆。

岑威手握重兵,又有兩廣、廣西和關西七衛的支持,然而初心未改,現階段隻想維護世界和平。

總而言之,除了北疆軍與異族之間的戰爭,因為異族的狼子野心,不得不爭出高下。聖朝混亂的源頭隻有兩個:

正在草原苟且偷生,對聖朝恨之入骨的薛寄。

野心勃勃,對皇位勢在必得的施尚文。

前者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似的躲在草原,專門去找他,恐怕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最後也未必更得到想要的結果。

按照如今的平均壽命和薛寄後半生的顛沛流離,恐怕隻剩下難以消散的怨恨支撐他活著,

隻要異族戰敗,薛寄這個費儘心思幫助異族對付聖朝卻沒能成功的棋子,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至於後者......起碼在唐臻心中,對付施尚文,遠比抓住薛寄的老鼠尾巴容易。

隻要施尚文暴斃,東南三省哪怕沒有分崩離析,至少也會混亂幾年。

北邊亂,南邊也亂。

岑壯虎不想動,沈思水不敢動。

兩廣總兵和廣西巡撫,起碼目前為止,沒有上桌的機會。

四川永遠永遠遊離世外,永遠相愛相殺、不問外事。

豈不是立刻天下太平?

短短的時間內,唐臻心中生出無數個念頭,某個瞬間,他甚至生出心思,想要和岑威共同南下。◇思◇兔◇網◇

他還沒見過岑威殺人的模樣,難免好奇。

然而終究是理智占據上風。

如今不僅李曉朝看他看得特彆嚴,每個將目光聚集在京都的人,皆會分出最多的眼角餘光,留意太子的行蹤,毫不掩飾的將太子當成,有可能在京都的戰亂中隨機掉落的獎勵。

“去多久?”唐臻最後問道。

岑威認真的思索片刻,出乎唐臻預料的給出準確的答案,“快馬加鞭,十日必回。”

燕北旗毫無預兆的分兵支援李曉朝,暫時阻擋施尚文的野心。

拚狠這種事,肯定是宜早不宜晚,隻要施尚文有魚死網破的心思,從調兵到發兵,然後增援京都,最快的速度,差不多是半個月。

如果不能在十日內殺死施尚文,增兵與京都已經近在咫尺。

施尚文的繼承人,有可能會為了坐穩三省總督的寶座,孤注一擲的選擇完成施尚文生前的布置。

正所謂哀兵必勝......戰場是充滿奇跡的地方,任何因素都不能忽略,尤其是玄而又玄的士氣。

岑威如此篤定,還有另外的理由,他告訴唐臻,“再有半個月,燕鵠可能會帶著孟長明,啟程回北地。他離開之前,肯定會與我說些什麼。”

唐臻冷笑,陡然睜開的眼睛,明亮的驚人,“燕北旗果然,從不做虧本的事。”

去年被薛寄鑽空子,不小心將成宗賞賜的免罪令牌全部弄丟,整齊的回到昌泰帝的手中。

沒到三個月,昌泰帝就被陳國公哄去北地。

這次燕鵠以要與岑威密探的名義,毫無預兆的來到京都。唐臻和岑威在安樂縣周圍遊玩的時候,幾乎每日都有人提醒岑威,燕鵠千裡迢迢的趕來京都,有要緊事與岑威商量。

結果呢?

所謂的要緊事便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可憐遠在東南三省的施尚文,竟然被騙的團團轉,不僅幾乎沒在京都得到過好處,反而頭也不回的栽入黃泥水......嗬嗬,進退兩難。

岑威已經從唐臻的種種反應,猜測出唐臻對陳國公的厭惡和原因。再次聽見唐臻陰陽怪氣的嘲諷陳國公,不動聲色的歎了口氣。

異族如果不在年前徹底退兵,昌泰帝恐怕又要在北地過年。

唐臻親耳聽見這個消息,肯定會不動聲色的難受。

或許......他可以趁著燕鵠不得不開口的機會,替殿下將陛下從陳國公的手中要回來。

不僅唐臻能安心過個好年,有陛下親自坐鎮京都,他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又可以繼續帶唐臻到處遊玩。

最好能將唐臻帶回河南。

雖然他當初來京都的原因是想要試試,能不能找到如烈宗和成宗那般,無論用什麼方式,至少能讓聖朝再安定十幾年的皇帝。

目前來看,昌泰帝不是不好,可惜沒生在天平盛世。太子有這個潛質,但......江山社稷的擔子太重,唐臻從前又過得太苦,他舍不得。

烈宗、成宗和成宗的兄長都殉國而亡,如今昌泰帝也義無反顧的走在殉國的路上。

即使身為太子,唐臻也應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