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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怒罵,“活該你在餓死在這!”

聽沒聽見,李曉朝?

雖然我不再進宮送飯,但是你不能讓我弟弟餓著!

燕翎去福寧宮給太子請安,岑戎、岑威反目成仇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京都。前者隻是小範圍流傳,李曉朝、孟長明、梁安等人,包括施乘德和沈風君、齊黎在內,皆寫了封或長或短的請安折子,表示想要看望太子的心意。

後者卻掀起軒然大波,成為京都街頭巷尾最津津樂道的話題。

唐臻在宮中,亦有所耳聞。

仿佛一夕之間,所有人都能對岑威和岑戎的私事,如數家珍。

什麼岑壯虎與岑壯牛不是親兄弟,他們甚至沒有血緣關係。當初買他們的商人遭遇劫匪,年長的岑壯虎是因為看岑壯牛身體健康,將來能做勞力,所以才願意帶著岑壯牛逃生。他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將岑壯牛當成奴仆,隻能說這是他的弟弟。

岑大娘和岑二娘倒是姐妹情深,但是爺爺奶奶對待她們的態度卻天差地彆。岑大娘年長,又沒有父母,上要幫助爺奶操持家事,下要照顧年幼的妹妹和體弱的弟弟。總是乾最多的活,隻得半句長姐如母的誇讚,理所當然的被爺奶忽略。以至於岑大娘年紀輕輕就壞了身子,艱難誕下岑威,沒幾年就撒手人寰,留下獨子孤苦伶仃的長大。

岑壯虎曾說過他與弟弟不分彼此的話,岑戎也是他的兒子。那麼岑戎才是岑家的嫡長子,豈不是比岑威更有資格繼承龍虎軍?

......

總之,岑戎和岑威早晚會鬨翻。

即使不在今日,也在將來。

京都百姓好運氣,今後少不了看龍虎軍的笑話。

唐臻貧瘠的生活中,哪裡見過這樣的趣事?

羅列在木箱中的話本頓時失寵,陳玉隻能竭儘所能的忽略心腹眼中的探究,木著臉吩咐他們留意百姓對岑威和岑戎的揣測。

然後再複述給唐臻聽。

雖然過程還算正常,但是......

算了,殿下開心就好。

聽岑威的笑話,總比默默發瘋強。

陳玉本以為太子是因為沒見識過這樣的鬨劇,所以心血來潮,格外好奇。隻要弄明白流言的憑空出現的原因和目的,就不會再關注這等愚弄世人的手段。

以太子的聰慧,怎麼可能想不到,這是有人故意想要以此分裂岑威和岑戎,從根源削弱龍虎軍。

他萬萬沒有想到。

太子不僅將岑威的笑話,當成最熱銷的話本追,居然還能有筆友,相互交流心得。

每次做太子的信使,陳玉心中都會生出難以形容的愧疚,他甚至會因為在夢中見到太子和孟長明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容忽然驚醒。

向來不信道、佛的陳玉陷入短暫的遲疑,終究還是忙中抽空,在為太子做信使的時候踏入京郊的道觀。

求道祖保佑,他能早日擺脫噩夢。

至少岑威重獲自由的時候,他不能看到岑威的臉就想到太子和孟長明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道祖真的有所回應,走出道觀的瞬間,陳玉感受到久違的輕鬆。

然後他就看見滿臉焦急的心腹。

“郎君!”心腹急不可耐的道,“宮中有變,沈貴妃和端妃薨了。”

陳玉愣住,竟然不知道該懷疑心腹,還是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沈貴妃和端妃薨逝在沈貴妃的住處!”心腹貼著陳玉的耳朵,想要大聲卻不敢,帶給陳玉滿耳朵的潮氣。

陳玉忽然生出鋒芒在背的錯覺,強行忍住想要回頭打量道觀的念頭,渾渾噩噩的借助心腹的攙扶上馬。

拒絕深思的念頭,反而在顛簸中越來越清晰。

太子和孟長明大概沒時間再做筆友了......吧?

沈貴妃和端妃雖然地位非凡,但是昌泰帝的後宮整體沒有存在感。

再者正逢多事之秋,兩位娘娘平日也不是體弱多病的人,宮中竟然完全沒有準備。

陳玉匆匆趕回福寧宮,得知昌泰帝過於傷心,不忍見兩位陪伴他多年的故人最後一麵。

太子已經替昌泰帝趕去後宮,主持沈貴妃和端妃的身後事。

“怎麼如此突然?”陳玉找到程守忠,眼底滿是茫然。

程守忠歎了口氣,攬住陳玉單薄的肩膀,低聲道,“沈貴妃和端妃緊緊相擁,身上都有匕首穿膛的傷勢。但是羽林衛告訴我,兩人都是自殺。”

“什麼?”

短短的時間內,陳玉再次生出不知道該懷疑誰的荒謬。

兩個、自殺?

程守忠耐心的解釋,“聽沈貴妃的宮女說,午時過後,沈貴妃要午睡,然後端妃闖了進去。”這是沈貴妃近期才養成的習慣,午睡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即使裡麵有聲音,隻要沒叫人,就不能擅自入內。否則無論是跟她多久的老人,都會被沈貴妃不留情麵的攆走。

李曉朝從未放棄對三妃的監控,慘遭沈貴妃驅逐的人會立刻被李曉朝安排的護衛抓到京營,嚴刑拷打。

麵對這樣的壓力,在沈貴妃宮中伺候的奴仆,人人自危,猶如驚弓之鳥,自然沒有不聽話的道理。

因此,宮人哪怕沒攔住手持長鞭的端妃,也不敢貿然闖入殿內。

“期間除了端妃,沒有任何人出入沈貴妃的寢殿?”陳玉的困惑突破表情的限製,生動形象的展現給程守忠。

端妃提著鞭子闖入沈貴妃的寢殿,然後兩人默不作聲的自殺?

沈貴妃宮中的奴仆始終沒能克服畏懼,守在寢殿外,既不敢出聲詢問,更不敢貿然入內。

竟然是端妃的宮人察覺到端妃不在宮中,打聽端妃的行蹤,一路問到沈貴妃的住處,力戰群雄,闖入寢殿。

直到此時,眾人終於發現沈貴妃和端妃已經薨逝。

每個字,陳玉都能理解。

然而這些字連在一起,陳玉卻覺得陌生至極。

程守忠搖頭苦笑,他心中的困惑半點都不比陳玉少,怎麼給陳玉解惑。

沈貴妃宮中。

除了因為身在京郊,隻能匆匆趕來的陳玉。隻有岑威和胡柳生因為嫌疑最大,正被軟禁,暫時缺席。

人群中還多了個稍顯陌生的麵孔,正是太子和孟長明的書信交流中另一個頻繁出現的人,岑戎。

唐臻麵無表情的站在最前方,他沉迷民間對岑威和岑戎的最新編排,沒來得及用午膳就驚聞後宮的變故。不必做任何多餘的動作,臉色就比平日蒼白,看上去極像被血腥的場麵嚇住。

陳玉稍作猶豫,終究沒在眾目睽睽之下往唐臻身邊擠。

因為薨逝的兩位嬪妃,子侄皆在,哪怕強勢如李曉朝也不曾說出立刻驗屍的話,默許沈風君和齊黎為各自的親眷收斂屍身,整理儀容。

沈風君泣不成聲,帶著妹妹上前,齊黎卻滿臉尷尬,遲疑的看向燕翎。

這要怎麼收屍?沈風君不僅是沈貴妃的親侄子,身邊還有同樣是女眷的親妹妹。

齊黎隻是陳國公的義子,巧的是端妃也不是陳國公的親女兒。

她隻是個出生北地的普通官宦之後,先是在後宮熬出頭,然後才成為陳國公的義女。

從未見過麵的義弟和義姐,好說不好聽。

齊黎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是他不能不在乎端妃的名節。

燕翎冷漠的與齊黎對視,眼角餘光瞥見像是被嚇傻似的呆立在原地的太子,忽然改變注意,露出哀傷的模樣,主動走向端妃。◣思◣兔◣網◣

齊黎見狀,如蒙大赦,連忙跟在燕翎身側。

然而還有另外的難題困擾他們。

沈貴妃和端妃抱得太緊......更準確的說,端妃幾乎將身姿嬌小的沈貴妃完全藏在懷裡,稍有不慎就會破壞端妃的遺容。

沈婉君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亡故之人就是從未見過麵的姑母,雖然表情還算鎮定,但是手指卻抖得厲害。

原本勉強落下的淚水,倒是因此變得真實了些。

燕翎和齊黎沉默的站在沈婉君身側,又給她帶去極大的心裡壓力。

再一次用儘全力也沒扒開端妃的手臂,反而看到隱隱發青的手臂上忽然出現明顯的淤痕,沈婉君強行保持的冷靜瞬間被徹底擊潰,回頭撲進沈風君懷裡痛哭。

沈風君滿臉苦澀,啞聲道,“舍妹年幼膽怯,請勿笑話,燕兄先請。”

燕翎點頭,朝被押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宮人道,“還不來服侍娘娘?”

事實證明,沈婉君既不是故意令端妃的屍體傷上加傷,更不是不中用。

換成端妃的侍女,動作甚至不如沈婉君小心。

不僅端妃%e8%a3%b8露在外的皮膚淤痕越來越多,沈貴妃也沒能幸免,而且快速增加的傷痕沒能令沈貴妃和端妃分開。

“兩位娘娘都是陛下的嬪妃,如何下葬還是要看陛下的旨意。”孟長明麵露疑惑,“你們為什麼非要將她們分開?如果有幸陪葬妃陵,是否分開,區彆隻是隔壁的鄰居和同床的鄰居而已。”

此話一出,本就寂靜的院子徹底沒了聲音,眾人神色各異,有人恍然大悟、麵露古怪,有人滿臉茫然卻覺得孟長明的話不無道理。

陳國公和沈思水又不像陳國公和三省總督似的非要你死我活,不如各退半步,給沈貴妃和端妃最後的體麵。

李曉朝的反應是第三種,他覺得孟長明心藏鬼胎,異想天開。

然而表麵上,他卻對孟長明的提議表示讚同,對燕翎和沈風君道,“羽林衛稱沈貴妃和端妃的傷皆是自殺,你二人可有異議?”

燕翎和沈風君下意識的看向彼此,眼底晦澀難明,誰都不肯先開口。

不知不覺中徹底失去存在感的唐臻,抬頭看向天邊的浮雲,腦海中卻是昌泰帝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歎息。

沒想到,羽林衛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看來程守忠馭下的手段還不夠狠。

端妃是自殺,沈貴妃不是。

施乘德忽然道,“嬪妃自縊是大罪,況且沈貴妃和端妃都有謀劃刺殺陛下和殿下的嫌疑,這個時候......莫不是畏罪自殺。”

“胡說什麼?”從未失態過的沈風君滿臉怒容,猛地抽出腰間的長劍指向施乘德。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於無形,施乘德已經碎屍萬段。

燕翎雖然沒像沈風君那般憤怒,目光中的冷漠和殺意卻更濃重。

沈風君對施乘德的恨意,尚且事出有因。燕翎已經是隻要有機會,就會毫不猶豫的對施乘德下死手。

唐臻發呆許久,終於等到能吸引他目光的事。站在視野最好的地方,光明正大的將所有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李曉朝麵露無奈,回頭看向唐臻,“殿下以為如何?”

眾人聞言,紛紛順著李曉朝的目光尋找太子的身影。

許久未見,太子的身形一如既往的單薄,個子卻悄無聲息的發生變化,遠遠打量,竟然能與陳玉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