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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軟禁,住在胡柳生隔壁的岑威不僅有岑戎親自送來的飯菜,還能看到遠在河南的岑壯虎,親筆寫下的家......畫。

第85章 三合一

岑威麵不改色的放下,不知為何遍布褶皺的家信,言簡意賅的做出總結,“看不懂。”

岑戎搖頭,“我也看不懂。”

要不是考慮到岑威還沒見過這封信,他早就將其浸水、烤火......用他聽聞過的所有能令密信顯形的方法,依次試過去。

岑威假裝沒發現岑戎眼底的雀雀欲試,隨手將家信還給對方。

以他對岑壯虎的了解,看不懂的東西,八成不會有特殊的含義,岑戎最後難免失望。

“嘖,為了你能放心的吃下這口飯。”岑戎煞有其事的道,“我在李曉朝的眼中,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冤大頭。”

多虧岑威前段時間,忽然多了筆長久的外財。否則他未必能狠下心,眼睜睜的看著李曉朝往他的脖子上砍。

畢竟誰的弟弟,誰心中有數,岑威什麼苦沒吃過?

區區驗毒、挨餓而已,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可惜岑威不吃胡攪蠻纏的套路,他抬眼看向岑戎,“你進宮是專門給我送飯?”

“當然......”岑戎在岑威的目光中,麵色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是。”

沈風君稱李曉朝特意防著他,托岑戎借口看望岑威,在宮中走動,方便沈貴妃想辦法向外傳遞消息。

為達到目的,沈風君慷慨解囊。為岑戎買通李曉朝睜隻眼閉隻眼的過程,提供大量的真金白銀。

雖然彼此之間有許多不愉快的時候,但是無論岑威、岑戎,還是沈風君、沈婉君都很清楚,龍虎軍和湖廣布政史的聯姻不會輕易破裂。

從最開始,這場交易就是各有所圖。

湖廣布政史喜龍虎軍驍勇善戰,岑壯虎和岑壯牛想要通過沈家增加岑家村的底蘊,免得總是被嘲笑村野匹夫,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即使目前雙方在岑威和沈婉君的婚事上出現分歧,也不會影響岑壯虎和沈夫人已經是夫妻的事實。

在外人眼中,湖廣與龍虎軍依舊是最緊密的聯盟。

岑威因為貼身玉佩被卷入破秋日的亂象,最先被牽連的人不是岑戎,反而是宮中的沈貴妃。

“我昨日借口你聽聞太子殿下風寒已久,遲遲不見好轉,非常擔心。故意提出去福寧宮看望太子殿下,想要離後宮近些,方便沈貴妃有所行動。”岑戎單手搭在岑威肩上,低聲道,“李曉朝原本不同意,我又許諾給他兩千斤鐵礦,他才肯鬆口,但是隻允許我在福寧宮的大門前停留半刻鐘。”

言至於此,岑戎眼中的心痛越來越清晰,“太子殿下不肯見我,那個名叫陳玉的伴讀,態度卻很親和,可是他每次見到我都是這般模樣!”

該說的話,平時都說過,昨日自然沒有新的消息能露給岑戎。

沈貴妃同樣沒有任何音信。

相當於岑戎白給李曉朝兩千斤鐵礦,他怎麼可能不心疼?

如今唯有慶幸,給出去的東西隻是原礦。

“我進門的時候打聽到,不久前,太子已經同意燕翎的求見。”岑戎滿臉糾結,“要不然,我今日再去碰碰運氣?”

“不是好事,彆去。”岑威搖頭,“殿下有吩咐,陳玉會聯係你。”

以他對太子的了解,沒有目的,太子很少會做多餘的事。

矛頭突然從胡柳生和與胡柳生相關的人身上,轉移到此前完全是隔岸觀火的岑威身上。太子抱病臥床,不肯理會福寧宮外的紛擾,是最符合他平日行事的做法。

相隔數日,所謂的調查完全陷入凝滯,沒有任何進展,依舊是各方僵持的狀態,太子卻突然改變主意。

如果不是有岑戎沒察覺的異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就是太子本身有異。

岑戎聞言,立刻點頭,狠狠的鬆了口氣。

“你放心,我肯定會聽你的囑咐。”

省下兩千斤鐵礦,做什麼不好?

“那邊?”岑戎意有所指的看向胡柳生的住處,生怕岑威剛為他省下一筆,立刻安排更大的花銷。

岑威端起茶盞向桌麵傾斜,以手指畫下幾個隻有他和岑戎才能看懂的符號。

他和胡柳生被軟禁的地方是中殿,位於宮門和專門上朝的泰和殿之間,隻以左右區分。原本是供每日在宮中協助皇帝處理奏折的朝臣,暫時休息的地方。

從成宗登基起,朝政逐漸荒廢,威脅皇帝性命的刺客卻越來越多,兩座中殿便被安定侯封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直至這次審案,李曉朝和程守忠達成共識,重新啟用中殿,分彆作為軟禁罪人和審案的地方,封鎖已久的大門才重新打開。

岑威和胡柳生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右殿,左殿是沈風君、施乘德和齊黎整日打太極的地方。

雖然以左、右稱呼,但是兩地的距離卻咫尺天涯。

從左至右,要經過細長的宮巷,即使小跑也要花費至少半刻鐘的時間。

正是因為如此,李曉朝才能放心的將岑威和胡柳生,安排在這麼方便的地方。

剛住進右中殿,岑威就發現有不止一個人,暗處窺視他。

他與胡柳生的住處幾乎是鏡麵般的對稱,所以發現窺視他的人之後,岑威又輕而易舉的找到窺視胡柳生的存在。

光明正大的態度和有恃無恐的底氣,顯然是李曉朝安排的人。

不過岑威確實因此沒有與他們過多的計較,隻是小懲大誡,警告對方不要再窺視他,否則......後果自負。

胡柳生不知道是不是不如岑威敏銳,還是不想在已經處境艱難的情況下,再得罪李曉朝,始終沒有發難。

岑威卻在偶然間,發現另一件有趣的事。

胡柳生背著時刻窺視他的人,日夜雕琢床板。

每日夜裡,岑威都能聽見仿佛磨牙似的聲音。

大概率是因為他和胡柳生的床鋪靠著同一麵牆,岑威的五感又遠勝於常人,他才能察覺到胡柳生的小動作。

可惜再怎麼敏銳的五感,也不能通過規律少得可憐的聲音,憑空判斷胡柳生在床板留下哪些痕跡。

“為什麼?”岑戎無聲做出口型。

正常人在任何情況都不會整夜不睡,雕琢床板。

胡柳生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早在岑威決定做太子伴讀的時候,岑戎就曾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了解太子身邊的人。

他能肯定,胡柳生沒有成為木匠或畫家的誌氣,大概率也不是內秀、孤芳自賞的性格。

那麼胡柳生專門留在床板上的信息......是為彆人準備?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岑戎的呼吸越來越重。

排除胡柳生料事如神,提前猜到他被放出去之後,又會有哪個倒黴蛋被關進去,因此發現他留下的痕跡。

似乎隻有一種可能。

胡柳生覺得他已經沒有機會,親口說出留在床板上的痕跡。

這是遺言!

誰要害胡柳生?

岑威伸出手,在岑戎發直的雙眼前輕晃,成功換回對方的神智,做出彼此最熟悉的手勢。

懷疑、胡柳生的方向。

岑戎心間猛地閃過靈光。

岑威懷疑胡柳生!

仔細回想迄今為止對破秋日的調查,胡柳生的存在感極強。

先是卷入施承善的失蹤,走投無路,隻能倒戈燕翎。幾乎憑一己之力,令陳國公府和三省總督府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向對方發難的著力點。

然後在祭拜施承善的時候被施乘德扣押,又給陳國公府和三省總督之間的大火添了桶油。

岑威因為貼身玉佩被卷入紛爭,胡柳生明明是得到喘熄的機會,應該樂見岑威替他水深火熱。

結果呢?

他竟然在偷偷的交代遺言。→思→兔→網→

這完全不符合,胡柳生發現李曉朝打算拿他平息三省總督的怒火,做出的反抗。但是他含冤而死,再無對證,肯定會在京都掀起巨大的波瀾。

那麼......胡柳生準備在遺言中將矛頭指向誰?

岑戎起身,原地轉了半圈,目光定定的凝視胡柳生暫住的方向。

深恨自己不能悄無聲息的破牆而入,親眼去看胡柳生究竟是不是在床板上刻遺言。

岑威抓住岑戎的肩膀,態度強硬的迫使對方看向他,無聲問道,“太子中毒的事,調查的怎麼樣?”

“時間相隔太久,當時我們又不在京都。”岑戎搖頭,雙手朝內交握。

非常難,最好當成不可能有結果的事對待。

岑威對此並不意外,更談不上失望,神色如常的道,“重新調查,尋找胡柳生是凶手的證據。”

“怎麼可能?”因為過於震驚,岑戎甚至沒能忍住脫口而出的聲音。

怎麼不可能?

岑威的目光依舊波瀾不驚。

如果不是察覺到蛛絲馬跡,他也想不到,胡柳生會在生路變得明朗的情況下偷偷寫遺書。自從施承善失蹤,胡柳生所做的哪個決定,沒有令人意外?

岑戎交握的手指逐漸青白,試圖用疼痛獲得清醒。

突如其來的驚訝平息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岑威的決定看似不理智,實則是在大海撈針的情況下,最有可能取得奇效的方式。

有限的精力,全部用在胡柳生的身上,既有利於以此為突破點探究真相,也能順便梳理太子中毒的經過。

換句話說,即使精力沒用在胡柳生的身上,大概率也是白費功夫。

按照岑威的思路去做,反而有收獲的可能。

岑戎眼底明暗交錯,逐漸形成清晰的脈絡。

胡柳生、貴州巡撫之子、貴州......

“還有事吩咐嗎?少爺。”

有正事在前麵吊著,岑戎難免坐不住。

離開之前,他毫無預兆的出手,不偏不倚的掐在岑威的臉上,眼底滿是探究,“你是不是胖了?”

他在外麵當牛做馬,弟弟在宮中享福養肉。

聽聽,這像話嗎?

岑威滿臉無辜,眼底卻有星星點點的笑意,“我不能離開寢殿,但凡動靜大些,守在外麵的人就要問我在乾什麼。”

光吃不練,怎麼可能不長肉?

話音未落,門外已經響起護衛的聲音。

“少將軍可是有危險?”

岑戎氣得直接笑出聲,完全不理會直接推門而入的護衛,咬牙切齒的道,“我整日給你送飯送菜,還能送出錯?”

岑威思索片刻,正色道,“你可以不送。”

兄弟兩人對視良久,岑戎勃然大怒,狠狠的推開岑威,“你以為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怎麼不餓死你這個兔崽子!”

話畢,不等岑威再有回應,岑戎已經提著空飯盒狠狠的踹在擋路的護衛屁股上,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直至走出殿門,岑戎越想越氣,終究還是沒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