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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大十歲,幾乎比岑威大整輪,言語間卻小心翼翼,無所不用其極的吹捧岑威,聽得鄰座的梁安頻頻打哈欠。

直到又有陌生的麵孔前來赴宴,梁安才重新打起精神。

來人身高九尺,肩背厚重,眉宇間滿是肅殺之氣,從眼角到鬢間有數條或清晰或模糊的傷痕。

這是陳國公的義子,齊黎。

他環顧四周,朝燕翎行武將禮,“世子”

燕翎頷首,原本浮於表麵的笑意變得真誠很多,“義兄快坐。”

胡柳生沉默的起身,讓出燕翎身側的位置,坐到梁安的對麵。

向來看不上彼此的兩人麵麵相覷,同時移開目光。不得不承認,在這場宴席中他們是可有可無的背景板。

相比隨時有可能從背景板變成炮灰的胡柳生,梁安委實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沒有收到請帖的前提下,主動來赴宴。

殿內多了個人,非但沒有令氛圍變得熱切,反而原本低聲交談的施乘德和岑威也開始保持沉默。

梁安左看看、右看看,隻能數空位打發時間。

現在還有四個空座,岑威上首空桌的兩個座位,他和胡柳生的身側各一個座位。

太子肯定要坐在主位,應該沒有陳玉能蹭的位置,孟長明和沈風君不出意外,會坐在岑威左側空出的首席。

所以......還是陳玉命好,居然有得選。

梁安歎了口氣,以手杵腮看向門口,開始下一項無聊的猜測。

可喜可賀,沒有猜對。

進門的人既不是孟長明也不是沈風君,是個氣質溫婉、麵容姣好的姑娘。

嗯?

梁安猛地挺直腰背。

姑娘!

燕翎的目光越過先進門的貴女,審視的打量守在貴女身後,容貌與貴女有六分相似卻略欠精致的郎君。

“沈風君?”

“陳國公世子”

郎君與貴女同時行半禮,姿態優美如行雲流水。

胡柳生拿起酒杯擋住嘴角的冷笑,意有所指的看向岑威,陰陽怪氣的道,“沈兄怎麼特意帶妹妹來赴宴,難道......哈?”

第78章 一合一

沈風君不知道是真沒察覺到胡柳生的嘲諷,還是在裝傻,竟然認真的解釋,“我與小妹初到京都,不放心將小妹單獨留在住處。”

胡柳生見沈風君軟弱,移開目光打量溫婉端莊的沈婉君,正想要得寸進尺的嘲諷這對兄妹,最好令他們惱羞成怒,在接下來的宴席中給所有人都留下不好的印象,燕翎卻阻止了他。

感受到不遠處冷冰冰的凝視,胡柳生隻能偃旗息鼓,冷笑道,“沈兄果然疼愛妹妹。”

燕翎見狀,眼中閃過不滿。

他知道胡柳生為什麼如此針對沈風君和沈婉君。

因為沈思水在破秋日之後,頻頻將矛頭指向胡柳生的父親,貴州巡撫。提醒所有人,紅蓮賊子的源頭在貴州,想要以此推卸紅蓮賊子從他的轄地逃離,突然出現在京郊的責任。

胡柳生的想法沒什麼不對,隻是錯在他已經旗幟鮮明的投靠燕翎。

在兩人鬨翻,劃清界限之前,無論胡柳生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會被懷疑有燕翎的影子。

燕翎的目標,自始至終明確的鎖定在三省總督的身上,拉攏沈風君和沈婉君還來不及,怎麼可能任由胡柳生為一己之私,壞他的大事?

他不僅及時製止胡柳生的挑釁,還主動為沈風君和沈婉君遞出台階,笑道,“沈兄所慮甚是,想來三省總督也有同樣的顧慮,否則也不會為施校尉準備九千護衛。”

相比依舊徘徊在京郊,惹得李曉朝大怒的九千護衛,沈風君隻是將沈婉君帶在身邊,還真不算什麼興師動眾的大事。

前提是忽略,沈風君為什麼要自討苦吃,專門將妹妹帶到危險重重的京都。

沈風君依舊隻聽表麵的好意,笑著對燕翎和齊黎打過招呼,順勢看向施乘德和岑威。隻字不提進京之後,數次想要與岑威見麵都沒能如願的事。

岑威雖然不願意與沈風君和沈婉君有交集,但也沒打算當眾令兩人下不來台,否則他又何必特意躲著他們?

況且沈風君和沈婉君也是體麵人,不至於當眾做出引人發笑的事,遠比在河南時收斂。

一時之間,表兄弟看上去竟然頗有默契。

可惜這點默契不足以令岑威變得體貼,主動為沈家兄妹尋找合適的座位。

因為身側有妹妹在,沈風君猶豫良久,走向梁安,主動行半禮,笑道,“可否請梁兄行個方便?”

梁安麵無表情的捏開手中的榛子,“什麼?”

他知道沈風君想說什麼,但是他發自內心的不願意答應。

如果給沈風君和沈婉君讓出位置,他隻能去空桌與孟長明擠或者坐在胡柳生的身邊。

世上還有比這更容易做出選擇的事情嗎?

雖然沈風君的臉皮比梁安想象中的厚,給彆人添麻煩的請求張嘴就來,說的理所應當,但是梁安不吃這套,他又不是任人欺負的老實人。

無論對方說什麼,梁安都咬緊牙關,不肯應聲,隻管吹捧孟長明心%e8%83%b8寬廣,讓沈風君放心的帶妹妹去首位的空桌。

帶妹妹的人又不是他,他憑什麼讓步?

梁安吹孟長明吹得太上頭,沒留意岑威的提醒。直到身後忽然響起孟長明似笑非笑的語調,他才猛然醒悟,為什麼沈風君突然沒了聲音。

“真沒想到。”孟長明笑著在梁安身側落座,好整以暇的道,“既然你這麼想與我同坐......我心%e8%83%b8寬廣,宰相肚裡能撐船,自然不會拒絕你。”

梁安聞言,臉上僵硬的笑意險些沒能維持。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聽陳玉的嘲諷,也不想麵對孟長明缺德的嘴。

沈風君見狀卻重新露出笑容,禮貌的與孟長明打過招呼,帶著沈婉君去首位落座。

然而眾人皆沒有想到,下個來赴宴的人不是太子,竟然是李曉朝。

此時左三、右二,隻剩位於右二的胡柳生身側還有最後一個空位。

李曉朝環顧四周,對主動起身的眾人點頭,若無其事的走向胡柳生,顯然是百忙之中抽出空閒,懶得計較座位這等小事。

隨著他的落座,原本小聲交談的人皆陷入略顯詭異的沉默,氣氛越發緊繃,頗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唐臻走入殿內,先注意到萬綠叢中一點紅,然後是眾多熟悉的麵容,最後才是沈風君、施乘德和齊黎。

陳玉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跟在唐臻的身後往上走。

他能住進福寧宮已經引起很多人的不滿,繼續肆無忌憚的展示太子對他的寬容,隻會害了自己。

短暫的權衡利弊之後,陳玉麵無表情的走向孟長明和梁安所在的位置。

梁安萬萬沒有想到,他以為最差的後果是在孟長明和陳玉之間二選一,最後卻是孟長明坐在他的左邊,陳玉坐在他的右邊。

宴席正式開始,沈風君率先起身向太子敬酒,隻字不提進京的原因,不動聲色的加深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印象。

沈婉君坐在原本不該她出現的地方,表現卻不局促,在沈風君提起她的時候落落大方的起身朝太子行禮。

唐臻不動聲色的看向岑威,發現岑威正轉過頭和與他鄰桌的孟長明低語,像是完全不在意沈婉君的突然出現。

這令他興致大減,再看沈風君和沈婉君,完全沒有之前的趣味。

沈風君重新落座,三省總督的侄子施乘德和陳國公的義子齊黎也相繼起身給太子敬酒,鄭重其事的感謝太子為他們專門設接風宴,順便表達對太子的敬仰。

唐臻略過施乘德,漫不經心的打量齊黎。

長相略顯粗糙,尤其是臉上的疤痕,幾乎是將無能寫在臉上。身高九尺的體魄也隻是花架子,隻能應付習武不精的普通人。暫且不論是不是岑威的對手,僅是令梁安認真起來,齊黎也未必能招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論為人處世,八麵玲瓏遠不如沈風君。

......平平無奇的廢物,沒有任何值得矚目的地方。

這個結論非但沒能令唐臻開懷,反而讓他心中似有若無的煩躁忽然變得濃烈起來。

仿佛有個聲音,無時無刻的在他耳邊重複。

‘即使他是個廢物也能令昌泰帝另眼相看。’

“殿下?”

作為武將,齊黎敏銳的察覺到太子的走神,心中立刻生出不滿。

剛才沈風君和施乘德向太子敬酒,太子可是打起精神應付。

難道是瞧不起他?

還是太子不尊重他身後的陳國公?

齊黎心中閃過無數個年頭,臉上的謙卑恭敬卻絲毫未變。

唐臻輕而易舉的看破齊黎破綻百出的偽裝,剛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壓下去的煩躁再次席卷而來,其中甚至夾雜著難以忽略的委屈。難道昌泰帝喜歡體魄強健的晚輩?

除此之外,他委實無法在齊黎的身上,找出其他能夠入眼的地方。

“我見你似乎有些眼熟。”太子陡然回神,眉宇間浮現淡淡的歉意,看向齊黎的目光從迷茫轉為明顯的親近,好奇的問道,“你今年多大,上過戰場嗎?”

此前沈風君和施乘德都是單方麵的對太子表示善意,太子雖然態度溫和,平易近人,但眉宇間的疏離從未消散。

所以太子麵對齊黎,忽然轉變的態度,立刻引起下方眾人側目。

齊黎心中暗喜,分神怪罪自己多慮,他在北地的時候就曾聽聞,太子格外信任世子。既然如此,太子怎麼可能不尊重陳國公?

他更是第一次見到太子,連得罪太子的機會都沒有。

想來是太子體弱,注意力無法長久的集中才會走神。

因為幾近於無的愧疚和突如其來的驚喜,齊黎的笑容略顯誇張,極像不懷好意的人販子。

“回殿下,臣子今年二十有五,已經憑軍功累遷六品將軍,大大小小的戰役沒有百場也有七、八十場。”

太子的眼睛越來越亮,撫掌而笑,“那豈不是和岑卿類似,少年將軍?”

話音未落,下方忽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眾人下意識的看過去。

孟長明正扶著桌角聲嘶力竭的悶咳,麵前是歪倒的酒盞,顯然嗆得不輕。

另一個猛咳的人是孟長明身邊的梁安,他的模樣稍稍斯文些但也不多,隻是因為順勢躲到桌子下方,眾人才看不到他狼狽的模樣。

托這兩人的福,陳玉也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他茫然的抬起頭,距離太遠,看不清太子的表情,腦海中卻下意識的浮現前往東宮的路上,太子的反常。

“殿下此言差矣。”陳玉鄭重的反駁唐臻,驚覺言行有失,後悔似的垂下眼簾。

唐臻麵露不快,悶聲道,“孤昨日看前朝史冊,大將軍孫銘直至二十有八,終於嶄露鋒芒,三個月內從無名小卒升遷至將軍,後人皆稱其